《绿衣彩虹剑》第51章


“你们看!连谭姑娘都赞同了,还有甚么好说!”
谭妒非心意被人猜出,又恨胡龙嘴快,恨恨道:
“别连你这条孽龙也一齐宰了!”
胡龙大笑道:
“你那俏公子若要宰我,何必等到那时?天明后,我等各走一方,替屠龙公子大吹法螺,看来不需多时便可传到飞龙寨老贼的耳边了!”
谭妒非被胡龙说余树奇是她的俏公子,一时羞恼皆非,只剩下甜甜的滋味。要知她是湘桂边境长大的大姑娘,听惯山歌的情意,早就希望自己也有那样一天,这时那还不听在耳里,乐在心里?
各人姿意纵谈,不觉已是晨鸡唱晓,田毓方蓦地一惊道:
“我们须找个地方歇息,天明还得走路哩!”
余树奇有点茫然道:
“我们往那里去?”
田毓方道:
“我这时也明白了,要是和你两人一道走,不但帮不了你,而且还分你的心神,所以打算先往汤阴,整理你先人的故居,等你事毕回去……”
余树奇料不到田叔叔忽然提出分道扬镳的话,想起已是十年分别,一旦相逢,尚未将积郁尽情倾诉,何堪再别?急道:
“奇儿没甚么事,可和叔叔一道走!”
田毓方听他说话的声音都嘶哑了,自己也不禁黯然,强作笑容道:
“你怎能跟我一道走?不去找你姑姑和平阿姨了么?”
余树奇一被提醒,蓦觉不但应该找她两人,而且还得到宋敏的故居,将自己安然脱险及近事设法通知迷云谷下面的宋改,省得他担心过甚,影响艺业,只好点头道:
“那,叔叔也跟奇儿一道找姑姑!”
田毓方笑道:
“难得你有这份诚心要和叔叔多缠几天,但也不必了,人生在世本来就是会少离多,苦多欢少,逆天不祥。你我俱各有事在身,那可互相缠绕?不过,明年十月?我师坐关期满,不论你有若何重大的事,也得在九月以前赶到汤阴,使我能够抽身回山恭迎师尊就行了!”
余树奇听他说得恁般坚决,知难使他打消去意,只好说一声:
“奇儿届时定必赶到!”
田毓方慨叹道:
“这不过是件心意而已,世事变化无常,谁又能够说得一定?我待到九月底,不见你来汤阴,我也就走了,要是你计算九月底不能到汤阴,可迳往黄山清凉台找我!”见余树奇随口答应,又微微叹了一声。
胡龙听他说什么“苦多欢少,逆天不祥……”己暗自惊讶,再听他唉声叹气,续说“变化非常”谆谆嘱咐,好像已预感到难得再见似的,怕他还说到不像话的话来,忙道:
“你这老道真是唠叨,人生何处不相逢?见面时候多得很哩,专说丧气话作甚?”
余树奇也觉眼前这位田叔叔有点失常,绝不像十年前那样豪爽,但认为他不过是因忧伤过甚,不虞有他。
胡侯比较持重,别人争论的时候,他多半是静默思索,这时忽接他六弟胡龙话尾道:
“我看英雄无酒,跟着也无豪情,由这里向北走十里便有小镇,贩盐上苗山的客人黎明即起,索性往镇上买肉打酒,大喝一顿,也好当作大伙分手的离筵!”
胡虎最是贪杯,闻言大喜道:
“二哥何不早说?来!我当头带路!”站起身躯,拍拍屁股要走。
余树奇急叫一声:
“胡七叔当心你的伤!”
胡虎响遏凌云地一声朗笑道:
“胡虎这伤换得一声七叔,不枉!不枉!这一点伤势算什么一回事?还有两只脚好走哩!”
田毓方被他豪气所感,也喝一声:
“走!”
胡侯笑道:
“曹孟德说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真正不错,古人说一醉解千愁,此时不喝。将来一滴何曾到九泉的时候,又悔之晚矣了!”
胡龙听他二哥嚼起文来,好笑道:
“二哥比我们多读几年书,若要去考个秀才倒还使得!”
各人大声谈笑,喧喧嚷嚷登程,谭妒非瞻前顾后,忽道:
“这事可真奇怪,我们说话这么大声,碧芙山庄理应听到,怎不见有人拦截?”
胡虎道:
“方士哲日里受伤未愈,衡山五老要护着他,他那孽婿萧恭雨和我们同来,又锻羽而去,方才你两口子已杀得他碎了胆,听我们这般高声说话,还不说是我们大有可恃,那敢再出来送死?”
胡侯道:
“这就是兵书所谓实者虚之,虚者实之,令人捉摸不定。”
谭妒非道:
“加上虚者虚之,实者实之,不是更好?”
胡侯大赞道:
“姑娘心机真巧,孙膑在马陵道,诸葛亮在华容道,都用过你说的方法,使庞谓、曹操上当!”
余树奇忽指向远处一路火光道:
“别是说起曹操,曹操就到。”
田毓方摇摇头,说一声:
“不是!那是赶早路的客队上山,不然怎走得那样从容?”
那知话声刚落,路侧一株大树顶上,忽然大喝一声:
“曹操在此!”那人声如巨雷,把各人吓了一跳。
谭妒非娇叱一声,刚纵起身躯,听胡龙急叫一声:
“是自己人!”只好沉气落回地上,果见树枝上飘落一条身形,尚未着地即已哈哈大笑。
胡龙骂一声:
“白猴子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什么?”
谭妒非向那人望去,只见他生得五短身材,瘦得像个猴子,若非双目泛着蓝光,决不相信这等人也会武艺,心想:
“这人好大的嗓子!”却听那人笑道:
“胡老六别问这个,先替我白秋风引见引见!”
胡侯笑道:
“好呀!白猴子连名字也先报了出来省事!”
田毓方听那人自称为“白秋风”忙打个稽首道:
“阁下莫非是江湖上称为过眼云烟的白大侠?”
白秋风忙还一揖,说声:
“岂敢,岂敢!”
胡虎笑道:
“老猴子就是老猴子,甚么大侠?”
白秋风笑道:
“我这侠名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早该送往虚无缥缈了!”
田毓方见他果然是“过眼云烟”,也自报姓名,并替两小引见。
白秋风诧道:
“你这九宫剑客,天下知名,几时戴起黄冠,过清淡日子?”
田毓方才说得一句:“说来话长……”却被胡龙抢着道:
“不如不说!白猴子还未答我的话哩!”
白秋风道:
“我听说你们为了虎头太岁的事,要到碧芙山庄踩探在与不在,急得星夜走来,要拖你们回去,不料远远就听你们的笑声,才躲起来吓你一吓,你们真可说不知死活,碧芙山庄是惹得的么?”
胡虎气愤愤道:
“这回惹不得也要惹,莫教它整个化为灰烬也难消我恨!”
白秋风目光一瞥,见他少了一条胳膊,惊道:
“你怎么的,可是方士哲……”
胡侯道:
“这事真是说来话长,老大、老三,老四,老五全都死了,我兄弟本因虎头太岁强掳去燕登峰的女儿燕琴的事,遍找他论理不着、才到方老贼这里来问,不料他竟越老越滑,教萧恭雨那狗头一意敷衍,却要我们替他挡灾,最后还害了我们四位兄弟的性命,我和老么也同时受伤!”
白秋风慨然叹道:
“这也怪我来迟一步,要知方士哲建这狗窝之后,不论是黑道,白道,只要是有点名头的人进去,他定尽情笼络,故意挽留,由得你天大的急事要走,wrshǚ。сōm他也要假情说尽力帮助,遣人随行,在半路骤下毒手……”
胡侯大惊道:
“有此等事?你怎会知道?”
白秋风道:
“我本来听过有不少人说要拜会方士哲,不知那些人去了没有,后来却连人影也不见,因此,引起我的疑心,恰巧前几天他们要向客人下毒手的时候,被我遇上,把那人救了,这才获知详情。”
田毓方蓦地想起年前向方士哲辞行,在路上所遇的事,不禁愤然道:
“白施主说的果然有,那老贼连贫道也要杀!”
白秋风和胡氏兄弟不知田毓方与方士哲有葭莩之亲,听他话里有因,胡龙不禁好笑道:
“他杀你难道怕会生疮?”
田毓方将详情一说,各人才知道方士哲竟是灭绝人性的禽兽,七口八舌商议怎生除去此獠。田毓方却碍着余树奇,不便置喙。
白秋风在江湖上是出名的通天晓,首先发觉田毓方久不说话,诧道:
“你这位道长有话怎么不说?这种亲戚还有甚么可认的?”
田毓方又是先叹一口气,道:
“老贼死不足惜,偏是障碍太多,投鼠不能不忌器!”
白秋风断然道:
“投鼠就是投鼠,忌甚么器?”
田毓方只得将为难之处对各人解说,胡氏兄弟首先是一怔。
但那白秋风眼珠一转,已另有一计,笑道:
“既有这般曲折,你可不早说?害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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