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将》第4章


沈虎禅也付出了代价。
他的“代价”是自己的好兄弟唐宝牛误解了他。
不过,沈虎禅并没有不放心。
他以为悲翠会事后向唐宝牛解释一切的。
——翡翠事后的确我到了唐宝牛!
——他也如计划“接近了”将军!
——将军也果然要他杀任笑玉、灭青帝门!
但是,翡翠并没有告诉唐宝牛真相。
唐宝牛也没再遇上方恨少。
然而沈虎禅已在行动之中,身不由已、情非得已,已不能急流勇退了。
故而,在无妄山上,沈虎禅真的“杀了”决心求死的雷唇,“迫”任笑玉跳崖“自尽”,可是,在唐宝牛的纠缠之下,只好整倒了他。
幸而翡翠“及时赶到”,载走了唐宝牛。
——反正,唐宝牛不是将军“志在必得”的人物,将军也不迫究唐宝牛的事。
沈虎禅当时也不得不整倒唐宝牛,否则前功尽废,赤胆忠心的雷唇也只有在白死了。
继而,沈虎禅独闯“青帝门”。
他肯定除了舒映红,将军也一定派其他的人来监视他的行动。
所以他不能有任何差错。
——“神判”假死,他藉着炸药的凌厉威力,把楚杏儿和舒映虹扫进“活门”里,其实,“东天青帝”任古书和“神判”祖浮沉也在这一刹间滚人另一“生门”去了。
——炸药如此猛烈,连尸首都不全,实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如此,沈虎禅夺得了大功。
获碍了将军的信任。
将军一向知人善用,他之所以这么快要信重沈虎禅,一是确惜沈虎禅之才,二是因万人敌大敌当前,加上心想“五泽盟”、“南天王”跟万人敌结盟在即,不得不起用高手以歼万人敌。
危急匆促间,已不能作耐心的观察、更好的选择。
——但凡急于求功,就不能步步为营。
——要使南天王和五泽盟不加盟万人敌阵营里,首先得要把“高唐镜”弄到手!
就算将军不发动,除杏儿也迫不及待地发动了。
——她当然不只是为了“照镜子”。
——她很有信心:知道自己有多漂亮!
“夺高唐镜”的行动,同时也要证明一件事,唐多令、冷秋帆和兜玉进,究竟哪一个人对自己是真心的?
——结果有“真心”的是冷秋帆。
“真心的”先死。
沈虎禅因救楚杏儿而参与夺“高唐镜”之役,因而直接与万人敌部属起冲突。
不过,这样一来,沈虎禅跟将军一派,也结下不解之缘,将军也更加赏识信任沈虎禅,以致对付万人敌最重大的和行动里,也指定要沈虎禅上阵。
——因为他是锋将。
能突破万难、扭转乾坤的锋将!
——善战、能战、敢闯、是谓锋将!
澡盆里氤氲的雾,逐渐稀薄了。
沈虎禅也把心里的“布局”整理出一个轮廓来:
他已经进入将军组织的核心。
他似得到将军的信重。
他要藉将军的力量来查出万人敌到底是谁。
他同时要“绑架”将军。
——在为富不仁者的身上榨取财富,给良善的贫苦人,这是“七大寇”最喜欢做的事。
——他们简直当作是天生的职志。
如果可能:他想连万人敌也一并“绑架”。
从这些日子的接触,他觉得:伤佛万人敌要比将军更残暴、更可恶、更罪无可赦!
不过,他首要的是养好身上的伤。
这点他很有信心。
——他和唐宝牛,都是伤得重、好得炔、痊愈得令人不敢置信的人!
“你们真是铁打的!”结拜妹妹温柔曾这样形容过他们:“受伤对你们而言是一种刺激,而且就快要变成了享受!你们简直似是为受伤而活!”
——温柔也许说得夸张一点,可是,说真的,他还有什么伤没受过!
他这样想的时候,脑子有点疲倦了。
眼前的视线也有点模糊。
——毕竟是太累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被一种感觉唤醒。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他也不明白何以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那感觉很熟悉。
那感觉只告诉他两个字一个讯息:
危险!
他猛地跳了起来。
水花四溅。
水花溅得这不及他的身法快疾。
“噗”的一声,桶底里,凸出了一截枪尖,穿过水面,在烛光下亮晃晃一闪。
要是此刻沈虎禅还在澡盆里,那么,枪、桶、身体,得要被穿成一体。
烛火一慢。
刀光一闪。
沈虎禅人在半空。
刀光闪自他手中。
原来他的刀一直没有离手。
所以他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出刀。
“叮”的一响,枪尖削了下来。
木桶裂而为二。
水溅满地。
沈虎禅撞破窗棂,掠身而出。
他把衣服往腰间一围就到了屋外。
他当然来不及穿上衣服。
——敌人的速度极快。
——沈虎禅到了楼外的时候,只见一闪面过的身影,在竹风叶影,朱阁青檐间不见。
沈虎禅追了过去。
在风里的竹仿佛在叹息,叹息到深浓时,变成了轻泣。
一声叹息都像一个令人心折的故事,听得在黑夜里的桃叶,都稳没了令人心醉的霜红。
谁到了这里,相思的人便不成眠,寂寞之外还会有些黯淡。
因为这儿除了竹枝在叹息,枫树在叹息之外,连小桥流水,也在叹息,连远在天边那一钩初出道的峨眉月,也像一句未完的叹息。
来到这里,听到这一声声似有若无的叹息,难免也会叹息。
枝叶掩映间,溪边隐约有三间精致的小阁、像是三座安谧的墓园。
淡淡的幽香,像一缕幽魂般的袭入鼻端。
沈虎禅手指着刀,心道好险:
他细察过将军送来的药,药是上好的药材所配制,只治伤,没有毒。
可是他没有注意那几桶水。
那蒸腾的水气,几令他昏睡过去。
——如果刚才他昏错过去,那么,他现在已昏死在木桶里了。
所以,当他现在闻到这似有若无的香味的时候,特别提高了警觉。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座小亭。
亭上写了,“听香”两个清俊的字,下款也是两个小字。
沈虎禅想要看个清楚。
因为在此际他心中又升起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感觉这两个小字特别亲,而且事夫重大。
他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他很相信自己的感觉。
——要不然,他早已伏尸木桶之中,血水和澡水同一色了。
不过,夜色凄迷,要注视得要以服力掀开重重深幂。
就在这时候,有人在他的背后向他长吟道:“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可惜现在已近夜央,不是黄昏了。沈兄却如此雅兴,来这里弃衣抱刀,终夜听香乎?”
沈虎禅没有立即回头。
他已低首在那一带溪流里看见例映在自己身后的人。
古来悲歌慷慨之士——
燕赵。
第四章我对菊花免疫
没有人可以想像。在这么柔和的夜里,燕赵像一头月下的狮子,凛然不可侵犯,傲然不可匹敌。风过处,他烈火似的铁髭子黑云似的朝发乃至褶上战阵一般的褶纹,都是愤怒的,不过,更诡的是,他的神情却是温和的,那是一种宁静柔美的感觉,接近于一种王者的气概。
他穿着月光似的锦袍,就像月下雾中的一条幽静得发光的流水。
那么雄壮的一个人,那么威武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他五官特别突出,一定会给乱发怒髭所掩盖;他的神态特别温文,随便站在那里都会给人一种逼人但又不侵人的感觉。
但他却让人感到极端的静和美。
甚至还带有一种易水送别的凄凉。
沈虎禅低首看流水。
流水静得像一面玻璃。
身后的人也静得像一抹幽光,全不真实。
但他知道身后的来者可能便是他生平首遇的第一高手。
——这人的武功出手,高到什么程度,连沈虎禅也无法估计。
对这个人,沈虎禅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甚至宁愿与将军或万人敌对决,却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人。
他在十三岁的时候,就格杀“勾漏妖尸”革动地,威震天下,从没有怕过谁来,从没有不敢面对心事。
但在他心里,有四种人他是不敢为敌的:一是大仁大义、无私无欲的人,这是他所无法企及的;二是他所喜欢、敬爱、尊重的人,这是他不能对抗的;三是没有能力抵抗的人,他不能以武力去伤害弱者;四是他所完全不了解的人——他连对方武功高低、人格是好是坏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与对方为敌?
燕赵,在他心中,无疑就是第四种人。
“我没有雅兴,”沈虎禅直截了当他说,“我是来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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