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云》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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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喂”一声叫的宇凌心,犹然含笑听着,“我不知道。”
月心瞳之气愤的,“他们的师父,居然赶我们走耶…要是只有这样倒也还好。因为,了不起他自去当他的孤僻怪物就算了。谁都有各自的癖好咩…瞳儿也有啊…可是,没想到他们的师父,居然将为天下人请命的我们,一句话打发掉。你知道他说什么──气死人家了。老怪物!可恶的老怪物──害瞳儿穿越什么鬼‘暴沙原’,结果一句话就把我们给‘弄走’。可恶、可恶!‘你们的来意,我已知晓。走罢!’什么跟什么嘛…你不觉得老怪物很过分么?啊啊 ̄ ̄ ̄不对,他还有说一句话。勉强再加一句他对丑色女讲的话──‘解开[喜冤家]的禁制,随我来!’哼!前前后后,两句话二十二个字。而且,重点重点噢…重点来了喔,他竟然赶我们走,然后留下丑色女哟…真是──嗯 ̄ ̄难不成他亦动了色心不成?真是老色鬼。咦?可是不对呵,他不是女的么…那应该是她罗…可是………”骆驿不绝,月心瞳十分痛快地数落。
这一顿说将下来,让在场的另外四个人,尴尬地面面相觑。
见识月心瞳“小儿女”情态的宇凌心,也一脸呆愕。他虽还算熟悉月心瞳。但没想到[香魂]卯起来,却是这么的──呃,这么的“精彩”。尤其她针对[铁·云]而发的冷嘲热讽,更让人听得耳目一新。要说激赏么,虽还不至于。然而,却的确是………还有这种指桑骂槐的法子。真是大开“耳界”。………宇凌心只好这么感叹。只是,月心瞳似乎已算“谦逊”,至少承认自己是麻烦人物。但重点当然是──这世上还有人比她麻烦!
铁毅则是全然的啼笑皆非。………和瞳儿相处愈久,伶牙俐齿的功夫,想必会越发了得。进朱者赤、近墨者黑。师父他老人家要听到人家骂他老怪物,不知会做如何想?………就这点而言,真不希望她变成这样子。………
铁毅高速般滑过视线,暗暗瞄了梦幽音一眼。………不希望她也………
云飘则是什么也没说。像是冷锋上的一点雪。冰冰寒寒。
梦幽音正对她的师父,比着手语:“徒儿遭到商映罪的精神禁制之法,幸亏──”
“音音,你干嘛维护那头老怪物?我们都是女孩子,应该组成同一阵线呀…”
梦幽音对月心瞳的发言,真不知该怎么回应。她比着手势,“姊姊,我我我……”
已能理解手语的月心瞳,瞪起一双清灵灵的大眼,“音音妹子,好值得一试呢…”
宇凌心这可有点吓到。他苦笑,紧切插嘴道:“别别!光月大小姐一人,便足以让江湖人伤透脑筋。已是万夫莫敌、万夫莫敌。千万别再组什么阵线。还请留给天下人一线生机!”
月心瞳扬扬然,得意至欢。
即便是[侠]也奈这个刁蛮女──莫可奈何呀!
而云飘这时,却猛地一省的模样。彷佛忽然悟得什么思机。
铁毅随即注意到,“小飘,你想到什么?”
云飘迟疑却坚决──摇着头。“没什么。只是个难以断论的推想。还没必要说出。”
铁毅深知云飘洒然之中,带有极深的固执性格,自不多说。
月心瞳当然不做如是想。她又要张口。相信又是冷飕飕的利箭,将掼胸而过。
所幸──这时,宇凌心对梦幽音说道:“对了,幽音──”
“是。师父有什么吩咐?”
宇凌心饶有兴味的瞥了梦幽音一眼,“有一个人,等你许久。”
梦幽音不解。
“有人──等幽音?”铁毅讶异极矣。
“嗯。那人也算是你的旧识。”
“我的──旧识?”
月心瞳立即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嚷着:“难道──是梦姊姊?”
云飘摔了月心瞳一眼。极为不悦的。
铁毅的心,沉了。
──沉到深深的海底──
对梦幽音的焦虑,一下子,幽荡荡,尽数撤去。彷佛残余物的清理,即便扫除一空,还是有种可怕的污秽气息,于四遭流动。毅宛若堕落天使,直坠向永无尽头的深渊。
痛楚鲜明得犹若刀伤──辛·辣·无·比。
可更多的还是,心口处紧紧纠着、之复杂的东西。
………心痛是为了什么?和“她”不是早已清清楚楚──一,刀,两,断,么?为何要心痛?心痛的是什么?遗憾?恨意?悲涩?………“她”已经是另外“一侧”的人。一个寂道灭生的女子。“她”所站的“那一侧”,是这世上最遥远的边境。最·遥·远。谁都碰触不到。不是么?………这是一道永远不会结愈的伤口?………至少也得是个痂疤。至少总该………执迷不悟的究竟,是什么?难以缝合的伤势,又是为什么?殇情──情伤。………一个飞翔于自己的孤独边境的女子。一个绝不寂寞的女子。………为什么不寂寞?孤独而不寂寞?………也许,始终走不出,是因为不想走出。也许,始终无法愈合,亦是由于其实不想愈合………和“她”这样绝顶精彩女子的邂逅,怎能容许仅仅存于记忆之中──且不过是条暗流?怎能!………寂寞来自人的孤独。而孤独并不隶属于寂寞。寂·星·寞·霜。寂寞,雪一般飘舞于人生。孤独呢?………孤独像是黑暗。无穷无际的黑暗。………一个认清自己生命深处暗黑的人,还会寂寞么?还会软弱么?还需要坚强么?………“她”不需要………脑海中,满满是“她”的身影──真的是“她”么?也许是她罢…不!怎会是她?不会的!………
铁毅眼底的幽音,忽然间,庞大起来。
庞大到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怠滞。
………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脑海的人,已不再是“她”?难道,已走出创痛的窠臼?可是,为何依然会心痛?如果走出了,应该不再会因为“她”而心痛?不是么?可是──为什么?………或者因为怯懦?因为,害怕跨出新步伐,所以将自己囚·禁·于·旧·伤·口?………心痛是因为意识到一度是那么重要的“她”,而今居然消褪?因为──某种像是背叛自己的剧烈情绪?因为她的来到,驱离“她”种下的怆苦………这一切,委实太荒谬………如今究竟怀疑什么?是──不相信她?自己?还是这份感觉?………或者自己认为这缱绻的感觉,总有一天还是会消逝──何苦害到一个这么美好的女子。更何况,她还这么年轻………只是、只是………所以,不想再在爱恋的世界底,因为获得,而绝望。这只是逃避的借口?只是在逃避面对自己的真实──和“她”的一段刻骨铭心,早已被抛却?是这样的么………
梦幽音的心,也沉了。
看到铁毅一听到“梦姊姊”三个字,脸上神情好若扎实的被刺着一刀,瞬间扭曲起来的模样,梦感到一股天翻地覆的歪斜,兜头罩落──被倾没了。梦姊姊的的确确活于他们之间。梦无法否认这一点。梦清楚意识到。看着铁毅的痛,梦只觉自己像是也被千刀万剐。痛得不得了。然后,蓦地,铁毅的视线──基于女性的敏锐,梦感受到毅的心。感动波潮般涌上。他的眼里,有她。感动像是穿透孔窍的光,千百丝样,彷若从此便可得到新生。然而,同时却有一股极端诡冽的感觉在作用,像被异物通过所引起的颤悚;梦很不安。非常不安。因为时间,还有其他一切一切,都在流逝。轻悄悄的流逝;彷佛一对透明翅膀,挥舞、挥舞着;然后,忽然就被空间底某个浓稠的黯黑,给吸融掉………
梦·确·实·的·惊·畏·着。
宇凌心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笑了笑后,带着四人迈往外头。
会客厅上,一名身着灰裳的男子,背着众人视线,卓然而立。
宇凌心迎前,“韩帮主再度大驾光临,宇某人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那人转过身来。一脸柔和线条,彷若初雪之际,从天空飘落的曲线。可是烁于眼缝间的森冷目光,却让人不寒而栗──像是给人捣着一记重拳──这人的视线,予人相当大的压迫感。其人紧抿的嘴,彷若海边石岸的刚锐,看来凛然不可侵犯。
梦幽音一看到这人,陡然,胸口一震,只觉一阵天昏地暗。
而铁毅与云飘则异口同声道:“原来是韩帮主!”
原来这人,便是当今黑道第一涉寒帮】之主──曾与铁毅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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