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孤侠》第19章


寒克心感到自己的脊背一凉到底。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因为池颜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十五年前我也和你现在一样,只不过现在我自己战胜了心魔。你怕我,并不是因为你的武功不如我,而是因为你怕输,你输不起。”
寒克心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他确实没有再动过一次手,什么事自有弟子去打理。他也许真的怕了,怕输,怕输了会失去所有的一切。
只听池颜续道:“每个练武的人都有着类似的经历。小有所成时正是年少气盛,不顾一切地去挑战别人,挑战自己,不满任何比自己武功高的人。当然成功的人并不多。少数成功者如你、我便如愿获得了名声、地位、权力。此时便极少出手,因为自己是大家,怎能随便和小辈动手。再后来,便变成了怕和别人动手,每天勤练武功却总怕有一天败于他人之手,正如现在的你。也许,千古中只有一人真正的洒脱自如,那就是独孤求败,就因为他求败,所以他不败。”
池颜说到这里,已是深有所思,那少女,芹儿,更是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她从没听爷爷说过这些。此时她一双似懂非懂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澈明亮。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寒克心感到自己握剑的手已经满是汗水,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已将“寒心冰血”握在了手中,只是剑还未出鞘。也许池颜的话已使他感到空虚,只有手握着这把剑,他才会感到踏实,才会感到自己仍然充满力量。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那小子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池颜再次笑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池颜想知道什么也不需要理由,但我会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让你告诉我。”
“什么理由?”
池颜并不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问道:“听说你明天去刺杀蒙哥?”
寒克心这下真的有点慌了,他不知道这件事为何池颜也会知道。这是一件绝密的事,如果蒙古人知道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且还是在白天?”池颜接着问道。
寒克心只是机械的点了头,他现在有点乱了方寸。在池颜面前,他总觉得他不是先前那个充满自信的自己,他突然有一种被人玩弄的感觉,就像池颜手中的茶杯。
“很多人会把时间选在夜晚,但聪明的人会知道白天人更容易松懈,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有了有利的外部条件。而且人有时要成功是必须置于死地而后生,你很聪明。”
“多谢夸奖,我会记住这些话。”寒克心顿了一顿道:“你活到现在也很不容易了,也已经够了。”
“你想杀我?”
“是的,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杀得了我?”
“我别无选择。”
第十六章 风流旧事嗟云散
池颜淡淡一笑:“看来国家大义,民族仇恨会给人以无穷的力量,尽管你还是很怕我。看来我也有必要先告诉你一些事情,相信你听完之后会选择回答我的问题。”
“请讲。”
池颜显得很是悠闲,他浅尝了一口芹儿沏好的茶水,慢慢的口味,并不急着说。寒克心却是一直站在那里,但他现在并不觉得有任何疲劳,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一直在站着。
池颜又品了一口茶,抬头环视了一下周围秀丽的景色,终于开口说道:“我先前已经说过,我是西夏人,却不是什么一品堂堂主。西夏一品堂投靠了蒙古,不假,西夏亡国了不假,但我并没有成为蒙古人,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向蒙古人告密你们的行动。我要是真告密,你现在担心也是没有什么用处了。”
寒克心听此心头稍稍一缓,他知道池颜说话的分量,况且,池颜现在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我刚才说王怊茕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假,但他却和我的师弟有着某种关系,相信你对我的师弟会很感兴趣。他叫炎瑞!”
寒克心听此果然脸色一变,这个人触及了他内心的痛处,他死也忘不了这个人:
那还是八年前的他,已经横扫了少林、丐帮、点苍三大门派,名声大振,江湖无人不震惊。那时的他可以说是春风得意,笑傲江湖,颇有儒士的闲雅和浪子的潇洒。
那时的他刚从四川回来,已向上唐门讨教,唐门果然无人敢接招,只是与他定下日期,半年后登门访他。他不禁大笑,那种狂气,连现在的他也不禁佩服。他正赶在回家的路上,他很想念自己心爱的徒弟,唯一的弟子,他很想念他,就像父亲一样。他的住所在一片田野之上,那是一个小村庄,有绿树,有青山,有流水,有村人勤劳的耕作。
那时的他正在客栈喝着酒,想着生活的美好,带着几分狂傲,带着几分霸气。然后他却看到了一点寒星——一柄飞刀已破窗而入。飞刀当然不是飞向他的,但飞刀上的字条却是留给他的:“久闻寒大侠威名,明日城西护城河外,冒请赐教,西夏一品堂,炎瑞。”
“哈哈哈……”他不禁爽朗一笑。他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阳光洒进了他的房间,洒在了他的心上。他感到天气的美好,他用手抚摸着手中的剑,会心的笑了:中原武林早已败在你之下,明日正好让你在夷族面前一逞威风。他是如此的自信,在他的眼里,在他的心上,从来就没有失败这个词,哪怕是他在与少林高僧对决的时候,他身受重伤,却没有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从来没有。
夜已深,但他却没有入眠,他无法入睡,不是紧张,是兴奋。每次对决前他都是兴奋,从他握起这把剑开始,“寒心冰血”,注定是胜利的符号。他试着坐定,做了一些吐纳功夫,全身的气力运转自如,他感到亢奋中的冷静,他觉得自己是那样的踏实。
城西护城河外,是什么地方,他并不知道,但他也并没有找多久,因为他很快感觉到一股杀气迎面而来,他知道前方就是对决的地点。
那天天气依然明朗,和风依旧。
他很快看到了炎瑞,那是一个威武的汉子,头已秃顶,鼻子微高,两眼极其锐利,整个人宛如秃鹰一般。当然,他最感兴趣的还是炎瑞手里的那把刀。那把刀太怪了,就如芭蕉叶从中折叠,它竟有两片刀刃。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因为他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剑,这柄天然寒气透明的剑。
“出招吧!”
这是他刚到时便听到的一句话。不错,速战速决,岂不快哉,哪容那么多废话。他也没有谦让,剑在那一瞬间从鞘中腾空而起,剑气如虹。寒克心转了一个剑诀,倏地手腕抖动,剑已变幻了七八式,但出手永远是最快最狠的一招,剑已笔直地向炎瑞刺去,正是一招‘长虹贯日’。他整个人已随剑跃起,透明的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他这一剑已运气于剑,并已留了好几个后招,炎瑞整个人已完全处于剑气的笼罩之下,炎瑞无论怎么动,都将受制。
但炎瑞根本就没有动,根本就不需要动。因为在剑尖离炎瑞的咽喉只有几寸的时候,他整个人便瘫在了地上。他似乎就要看见一剑封喉的胜利,但是他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半分力气。他随看到了一条条的刀痕印在了自己的身上,眼前刀光大盛,炎瑞的刀已动。刀刀入木三分,却不伤他的性命,他的全身似乎都在流血,他的心更是在流血。
“哼——,你们宋朝人真是不堪一击。”
他听到了这句话,他眼里浮现的是炎瑞阴冷的笑容,他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是‘悲酥清风’,是一品堂特制的毒药,人中毒后全身酥软,不再有半分力气。他痛恨西夏人的卑鄙,但此时他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他横闯江湖,无一败绩,可却莫名的败在一个异族人的手里,他心里永远记住了这个名字,他耳边总响起那阴冷的笑声,直到现在。
寒克心猛地从回忆中省起,他已不是十年前的自己,脸上仍是很平静,但却透露出一丝怒意:“炎瑞!我当然感兴趣,你既是他的师兄,自然知道一些事情,何必问我!他现在在哪!”这句话也许才是他最想说的。
池颜又是哈哈一笑:“寒盟主这话可不知是什么意思了,难道自己杀的人也会忘记吗?”
'奇'寒克心愣了一下:“我已杀了他?”他再次陷入了回忆:
'书'不错,那已是五年前了。他忘不了那次耻辱,像他这样的人也无法容忍任何人凌于自己之上。他不久前已成了武林盟主,在江湖上已是一呼百应。但胜利、成功抹不去他心中的阴影,时间冲不去他内心的伤痕。他孤身一人走向了西夏,他对自己还是那么自信,他坚信上次只是一次失误,一次被暗算。
'网'他的自信没有任何差错,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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