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动手晚一点》第2章


这一刻我见到了她。才知道我对她已经死心塌地了。她的眼色冷得像暗杀的匕首,炸出千钧一发的光采,但她身子却是热的。这一刻,她就是我的刺客。我对她拿不起、放不下、离不开、弃不得。她是我的所爱,我的所爱在永远。
她在月下冷如弃匕。“我的脸红吗?”她问我。我已知道她喝了酒。“我的脸热吗?”她又问。我点头。她蹲下去照映水流。黑发披着白衣,令我喉头忽感到干渴。我知道我接下来所作所为会在一息间改变我一生,可是我不管了。
我用手大力地拥住她的肩。她的肩比发还柔。她哼了一声,像骨碎了,又似心碎了。我问她:“你……”忽然问不下去了。我吻她。亲她。她愣住了。完全愣住,然后又是一种异常的炙热,从推开我到迎合我,都是轻柔而炙热的。
我拥住她,像拥住所有的幸福。我不能放手,因为这已是我的全部。“焰焰,我们这是伤人伤己。”她说。
可是她无法隐瞒,因为身体的语言才是最直接的语言,而她的身体是寂寞的。
也许我敢于交出真情,有本事去做这不顾一切的事,我用手读着她,一怀都是蜜意。奇*书*电&子^书只有在这一刻我确知她在流泪,以此来抚平我们的喘息。她似乎在饮泣中说了几句话,但我都没听清楚。
我不知道女人。但要不是我深爱她到了不能断臂绝毒的地步,我想我是未必能承受她时而贞静温柔…时而悲狂剧烈。那大概是燃烧的雪还是结冰的火吧?那么就烧死我吧,不然,就把我结成千年的冰。
女人总是为情所苦的。大概戴冲寒是个不解风情的人。
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会有那么幸的运。我得到了她,更珍惜着她。之后,她说:“我们都喝醉了。”要不是她梳理那一把黑如长瀑的发,我不敢置信前一刻在握臂弯里喘息的会是她…高曾花。
她冷然在水边再端详一眼,面颊已不再酡红,像月夜里偶尔临照的倩女,破晓时便要化作幽魂一缕。
我能再见她吗?我既不能忘记她,我也不要她的忘记。这一夜之后,我几疑在梦中,直到相思变成一种惊人的单思。这使我越发肯定:为了她,我可以放弃比武,不当掌门,甚至可以脱离“大孤山派”,伴她到天涯海角去,不惜一生逃亡。
如果戴冲寒要杀我,我不还手。可是如果他要伤害她,我就拔除他,像铲除一棵挡在路央的古树。
不要逼我这样做。
我们!
这是“我们”的时侯了。
谁都不能忍受这情景。他一定会杀死曾花的。就算他杀死的是我,曾花也活不了。孤山一脉,门规极严,叔嫂之防,更不可逾。而今一切该犯的都犯了,不该犯的也犯了,只剩下血和力的对决,看谁跨谁的尸体过去……。
我要杀他。
…像砍一棵树。
巨大的树。
…用我的“神手大劈棺”!
也许我该惭愧,但我绝不后悔。
高曾花的独白:女人是不可以虚掷光阴的
他不能杀他。
无论如何,焰焰都不能杀冲寒!
冲寒不该死,该死的是我们。
…焰焰还有我。
我一向都是个恩怨分明的女人。一向都是。这一刻也是。
我初与冲寒相识的时侯,佩服他已到了崇拜的地步。其实谁都一样,孤山一脉…不管是“大孤山派”还是“孤山门”的妙龄女子,有谁能不对“大折枝手”戴冲寒芳心默许?尤其在他孤身奋战,七度退敌的那段光辉岁月里,任何女子只要给他看上一眼,心里难免都会失声惊呼。
就算是“七帮八会九联盟”的女子,又有哪个不为戴冲寒这个名字而心头一热过?
我也是。
…在“孤山门”里,我的“小桃花剑”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但每遇大战,只要是戴师哥一上阵,我的“小桃花剑”当真只能挑挑花,不能算剑,更不能算是剑法。
……戴师哥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汉子哪!
我在这么想的时侯,绝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是他的妻子,也永远没有想到,今天会闹成这样子。
那时候,我有个师妹钦小佩,她佩服钦羡戴师哥一如她的姓名一样。她常常对我谈起:戴师哥怎样怎样……戴师哥如何如何……
不管如何怎样,我都是个爱恨分明的女人。我们门规严峻,禁忌繁多,男女之防,尤其苛厉。但谁让我们都是同一门里的人呢?有次我见他在人群里看着我愣愣的,也不知是不是看着我。我想:要是看到我这样一个美丽女子又怎会这样愣?一时好玩,便过去逗他:“喂,你在看我?”
哈!他竟傻大个儿的红了脸,愣了半天,我我我我我我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觉得好笑,就学着他的声调跟他胡闹:“大大大大大大大哥万岁!”
他大概给我吓傻了吧!哪里跑出来一个痴女孩?
次日,我奉命去徐家屯、万家岭、阎家店征收茶与香药的交引,以瞻京师。不料,在半径上,戴师哥突地跳出来,拦住了路,我还以为是山里哪一头给果子大晕了的蠢老虎,或是哪座山头上的哪根葱的拦路劫匪,却不料是他。
他拦只为了说:“我……我我我……我昨天是在看你。”以一种认错的口吻。
他还反问呢。“你为什么要叫我做大大大大大大大哥?”他记性可真好,我总共叫了七个“大”字,他如数记住了。
笑得我。
连我同行的师弟妹们,也笑得前俯后合。
没料,我们在那一条路上,后来真遭了劫。来的是“猛鬼帮”的七名好手,杀了我们三人,伤了我们两人,就只劫了我去。
我们的人马立即回去孤山请救兵。路上正赶上怏怏回山的戴师哥。他马上单人匹马反扑“猛鬼帮”,连毙敌六人,剩下一人,因为一直是那人力阻别人玷污我,我叫戴师哥不要杀他,他就饶了他。
他可不止一次救了我。
每次我有难,不管他在哪里,不管他在做什么,一定都是他第一个飞骑来救我。他像一棵古树,托着我头上的半壁山,让我遮风避雨,让我攀附缠绕,让我觉得,今生何妨就这样过!
唉,就是这样,我在别人的艳羡中,以及钦小佩的妒恨奇書網電子書里,和他成了亲。
从此以后戴冲寒和高曾花就过这幸福美满的日子……是这样的吗?故事都这么说。传说也这么说。可是,事实并不。
也许,戴冲寒不是跟我成亲,而是选择了厮杀做伴。每晚睡前,每晨醒后,他都不在我身边。他还在为“孤山一脉”的前景和将来去冲、去撞、去闯、去继续他的一仗功成万骨枯。然而他的功未成,骨也没枯,只常带回来一身的血和不吭一声的伤口。
原来他是留不住的。来是像一个混沌,去时如一道旋风。
我怕冷。可是在秋天,他没有留下来伴我,温暖我。我畏寒。可是他在冬天里也没有来过,以呵温来呵温我已结冰的指尖。我已像一只残蝉,可是他甚至听不到我微弱的呼唤。
初时不是这样子的。他如火如荼的铁髭老爱印戳在我的颈上,我在他的手臂里是一只鱼网里的一只虾。他用狂烈写下了我的空虚、我的寂寞、我的冷。他那温柔的凶悍,使我快乐的痛楚。我们就在那时侯有了鹰鹰。
但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子呢?有了孩子的前后,我已懂得做为一个妇人的欢愉了。我常在狂欢中覆身于他,可是他总在躁郁和沮颓中二选其一。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金戈铁马,决战江湖,这样一个汉子,竟只能赴沙场,而不能去面对一张床?
我想他还是疼我的。一定是我做得不够好。但当我做得更好的时侯他怒气冲冲的就走了,宁可带着伤和伤口回来,不痛呼半声。那时侯…那段日子里,我真是……我以为我不是一个女人。
我大概不是一个女人吧。或许我只是一个在风中哭泣的女子,在风中啜泣的女子。我不能说予人听,只能说予小小的鹰鹰听。鹰鹰是不会明白的,但小小而可怜的他,曾用他小小而可怜的手来触摸他娘亲的眼泪。我跟鹰鹰说,是因为冲寒每次会来,都不看我,宁可去看鹰鹰,搂他、啜他、吻他、把他抛高又接住,在小孩一次又一次惊笑声里他像一个男子汉的呵呵大笑着……鹰鹰可曾把娘的话告诉了爹?
…孩子的爹,到底你生气我什么?
谁能拒绝岁月无情?我的眼角已开始有鱼笑纹了。就别让我盼到白首吧!我们为何渐渐变的沉默?难道我们已无话可说?你在弹指千里取人头,而我正红颜弹指它。时间总是掳走希望的劫匪,我的岁月已印在眉间。你不是要我老时才来对我作迟到的关注吧?哎,女人是不能虚掷青春的。
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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