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动手晚一点》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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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撕裂空虚,击碎寂寞、燃烧冷。我明明是当年多人追求的一个女子,为何却让你不当是一个妇人!就在这般岁月里,记不清除到底是那一天,我见到戴冲寒常常在嘴里提起,十分畀重的…战焰焰。
…一个这么美艳的男子,却有这么忧伤的眼睛。
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该穿蓝色的衣裳,唱起歌来一定很好听。我想到他的歌声的时侯,他还没有开口跟我说一句话。第二个想法是,这样一个男子,可以提笔画画、可以弹琴赋诗,但不像是拿刀杀人的武林人。
但他确是!而且还是同为一脉却为宿敌…“大孤山派”近年来年青一代的佼佼者,武功听说直接威胁到戴冲寒的战焰焰。他秀气、斯文。但同门里正流传着他杀敌如一朵艳丽的火焰。
这真是一种潇洒的不幸。
更不幸得是我看出了他看我的眼神,似怀着伤心的牵痛,那正是映照着我,燃烧不息的旧梦前景。
不幸虽然不幸,但不一定就会发生…如果那晚,冲寒不顾我的挽阻,一听到钦小佩被“衣冠帮”的人掳走,他立刻便要去救的话……
我不许。我知道小佩的为人。她是个为了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女人。她根本跟“衣冠帮”的钟擒、钟授有交情,是不是真得被人劫走还不晓得,但要引冲寒去救她倒是肯定。她一直都在妒忌我和冲寒在一起,她想尽办法让冲寒注意她,舍弃我。
我拦住冲寒的马。那匹枣骝马长嘶起来,像它踏着的是火的盖子,要衔住自己马尾一般的回旋踢着蹄,不知道为什么这般愤怒。冲寒问我:“你要干什么?”我说:“不许你去救她。”冲寒烦燥起来,就像他胯下的马:“她是我们的人,我怎么能见死不救?!”我蛮起了心:“她会没事的。”他虎虎地问我,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凶过:“你怎么知道?”我只能说:“就你不知道。”他用力鞭鞑他的马,我叫了起来:“你就撇下我在这里么?”他已远去,声音透过渐远的蹄声逆风传过来:“你有武功,你会照顾自己。”
于是我想起他的绝情。难怪他会冒死去救钦小佩!想到他以前为了救我而流的血,而今却正为另一个女子流了,我就恨不得让他回来的时侯只看到江边我的尸体。…至少,这样也许能换来他一时的伤心吧?
这时侯,上天和月亮却偏偏让我遇见焰焰。
我没有办法去抵受他的眼神,为什么这么清俊纯情的脸孔却有这样一双忧伤的眼神?大概是他对我的相思已到了一定火候之故吧,眼里有着千般痛苦和恨…我在他眼中照出我自己的。
他碰触我的时侯,我已忘记了感动,忘记了感觉。我接触到他身子的时侯,忽然,发现他两肋之下有气穴鼓荡,那正是练“神手大劈棺”的征兆。…莫非他……“神手大劈棺”正是足以克制“大折枝手”的独门绝招!
刹那间我有这样可谬的想法,如果我随他的心愿,想他这样一个为我而活的男子,他日我去求他不要跟冲寒决战的话,他理应会答应我的吧……?
就为了这样一个可为自己解脱的藉口,我仿佛有了一切理由,做一个有反应的女人吧……我以自己也觉得吃惊羞耻的热烈,使我迷眩于自戕一般的欢狂和狂欢中。
“做出这样的事……”我曾饮泣着说:“……我们都不要活了……”我不知道焰焰有没有听见。他像一个大孩子,以依依不舍和一心待我来变成一个成长的汉子。
经过这件事之后,我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似的。回到家里,连鹰鹰在啕哭我也不敢去抱他。冲寒一夜没有回来。到了第二天,钦小佩却回来了,披头散发的冲了进来,在我面前大骂冲寒不是人,而且还不是男人。
我刮了她一巴掌,冲寒刚好回来,看也不看钦小佩,只跟我用诚挚如耕地的声音说:“对不起,她的确是诱我过去,我错看她了。”
但愿我不曾听到这应该由我表达的歉意却出自他的口。这样只证明了:他跟她是没有嗳昧的,但我跟焰焰已……
“孤山门”和“大孤山派”的人怎能容得下我们?冲寒怎么容得下我和他?我自己心里……又怎容得下自己!!天哪,我原只想使他伤一回心,结果我伤了谁?
如果我只为冲寒不该把我的深情置诸不顾,而一时行报复之念,往后我跟焰焰的偷欢又怎能作何解释呢?啊,我竟是这样一个妇人…我竟是这样一个忘形的女人!在惩罚降临之前,我应该当先行灰飞烟灭!
我每跟他好一次,就想,我要求他跟冲寒交手时认栽……好像这样想着,心里就会好过一点似的。我今晚主动去找他,就是要说明这一切的。我觉得已经有人在留意我们的事了。沈戚亲和五角儿这两个家伙,神神秘秘也鬼鬼祟祟的,常在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这样的关系不可再继续……今晚他又来了,我要对他说清楚,他欠我的情,就还给冲寒,他不能施展“神手大劈倌”……我们绝不能再这样下去。
没想到,门突被踢开,冲寒冲了进来,连同一阵杀气腾腾的寒意。焰焰马上拦在我身前,向我丈夫出手,以他的“神手大劈倌”。
不行,他不能杀他。我跟他好,那是我错,我还是支持我的丈夫,我突然拔剑,刺进他背后,也许也刺进他的心房吧,他很痛的回过头来望我,大概没意料到我对他以这样绝情的答谢,而且我们是这样的未曾深爱已绝情。他眼里流露出一种痛心的凄艳,但很快又捂着胸,安详地闭上了眼、平和地逝去。他是伤心而死的吧?大概没有人像他死得那么伤心了吧?死得像在一个伤心甜梦中,所以也那么地安宁。
唉,人生不外是在寻找一个简单而美好的结束。“我只是要你伤心刺激;”我告诉像当年拦路时楞住了一般的戴冲寒说:“但他不可以杀你。他要杀你,我就杀他。”我知道已失去的和即将逝去的都不能再作挽留……然而,鹰鹰还在床褥上,安详地恬睡,他的好梦犹未惊醒呢……
他知道他醒来之后就是个失去娘亲的孩子吗?
戴冲寒的想法:女人是不可以独眠的
我错了。
因为我错了,所以他们必须死。
…一个是我最识重的师弟,我以为他日后能取代我,促使“孤山门”和“大孤山派”紧紧的团结在一起,再也不会分裂,再也不必受外强之辱了!
…一个是我所爱,我温柔的妻。
我一向都认为,孤山一脉不该再分裂,甚至敌对。大孤山派聚居在大孤山上,自认为那是宗派的原创地,用心习武,不求外骛,一个孤山弟子应以武林事为职志,不可随波逐流,并出世为侠。孤山门则主张一门一派要壮大自强,必须得要有财力和人事上的协力,才能创一新局,况且,人在江湖,怎可求自清于浊,而不去浊扬清?于是聚货于孤山市,立意入世为侠。彼此都是以侠道自居,但各执其是,互不相让,双方斗了十几年,到现在,还是缠战个不休。我甚至觉得有敌人潜入了我们内部,来离间分化我们,让我们互相猜忌、互相残杀,而他们则坐收渔人之利。孤山一脉始终不能强大,饱受“七帮八派九联盟”得侵掠,便是职是之故。
我知道焰焰师弟资质很好。如果他比我强,我原意让贤。事实上,这些年来,我自孤山大比武取了“战将”的虚名,从此,不是伤人就是为人所伤。
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既不是石头,又不是铜像,所有的伤也是会痛的。我去救曾花被掳的那一役之后,已渐渐觉得有许多事,已开始力不从心了……。我多想把自己的虚衔交出去,然后开始静下来,爱护曾花,养育鹰鹰,甚至不惜离开孤山,退出江湖,和曾花一起去流浪……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得到的不等于拥有,失去的已来不及挽留。
我错了,也许,五角儿虽然不长进,可是他有一句话敢情是对的:
“女人是不该独眠的。”
我不相信他的话。他一向是个不学好的无赖。可是等到沈戚亲也这么说的时侯,我揍了他,但我的心像沉船一般一直沉落到了底。
我能怪曾花吗?我自己心里比谁都更清楚。这九年来,我把爱似乎都从曾花身上转移到鹰鹰身上,其实她不知道我是想藉对鹰鹰的爱来传讯我对她的爱,因为我只能隔着一千五百里的距离来看这迷人的城,但已不能再去攻占或住入这座迷城里。每一次,在温热的夜晚里,她覆过身子缠在我身上,喘着息说:“鹰鹰已经睡了……”我便觉得黑暗是一种实体,压得我无法透出一口气。“你不要我吗……?”她又问。我但愿那是一场厮杀,就算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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