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年记事》第14章


身伤心。
想到自身,周立辉便不说话了,又开始狂灌。等到两瓶白酒下了肚,他速度明显慢下来,直着眼睛发了会儿呆,忽地把酒杯重重一顿,长啸道:“把他当老婆有什么不对——!”
什么老婆什么爱人,那不都是文字游戏吗!反正他是他最重要最亲近的人就对了嘛!
他突然狂啸周国庆也处变不惊,只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想唐堂的意思是:你没有重视他。”
很多人都容易犯这样一个毛病:觉得这个人反正是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所以有些话就可以节约下来,再不象谈恋爱时水里来火里去肯为对方两肋插刀。他们全然忘了,即使已是夫妻,那感情也是要用心来浇灌的。
周立辉发着呆,捧着杯子看他。
“大哥,原来你还是情感专家……”
专家个屁!
周国庆剜他一眼:“这是你大嫂和我离婚时说我的。”
啊……
灯光下周国庆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落寞,周立辉动了感情,拉着椅子坐到他旁边,一只手搂住他肩膀。
“我们真是难兄难弟,”他伤感地呜咽,“婚姻都这么失败……”想到唐堂,越发难受起来。
周国庆沉默,过得一会儿方叹了口气,说:“小辉,你和唐堂其实还是有希望复合的。”
周立辉摇头,哽咽着道:“他走时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知道,他这次是动真格的。”
那天晚上周立辉也不记得最后是怎么回去的了。他只知道自己对着大哥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喝得七荤八素,吐得天翻地转,刚开始还觉得心肝脾肺肾都纠结成一团,但到得后来难受的感觉就全消失了,身子仿佛变成了一根羽毛,轻飘飘地飘呀飘,转呀转,慢慢地下坠,坠入一个无底深渊中。
酒其实并不能浇愁,宿醉醒来的感觉也不好受。
周立辉醒来时头痛恶心嗓子干,他头重脚轻地爬起来想出去喝水,一开门,却看到周国庆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正翻看报纸。
“大哥……?”
这个人的时间有多宝贵他当然也清楚,现在都上午十点多了,他居然还没去公司上班?
周国庆眼皮撩了撩,翻过一页报纸:“起来了?桌上有稀饭。”
周立辉往饭厅里一看,果然瞧见桌上有几样清粥小菜。
他呆滞:“你做的?”
“废话。”
“家里好象没米了……”
“有。柜子下面有袋没开封的,还有油盐酱醋各一瓶。”
唐堂持家一向都很细心,日常用品一般都会预存一份,以免要用时接不上。周国庆虽然从来没进过他家的厨房,但这些东西仔细找找也总还是能找到。倒是周立辉,名义上是主人,但其实他是这个家的客吧?
周立辉抓抓头,有些微惭愧。洗漱完毕,便坐到饭桌前老老实实地开始喝稀饭。
其实他还是没什么胃口。但周国庆周老大的场子都不捧,那可不是老寿星找砒霜吃活得不耐烦了么。
周国庆放下报纸坐过来,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周立辉从碗沿上看他青白青白的脸色,问:“大哥,昨晚你在哪儿睡的?”
“沙发上。”说着揉揉眉心。“没睡好。”
没心没肺如周立辉,此刻也不禁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喝醉了有多麻烦他自己也清楚,唐堂就不止一次地烦恼过他这个毛病。只是他以前总觉得,唐堂到底是自家老婆,内人,所以麻烦他那也不能称其为麻烦,但如今麻烦了大哥就……
周国庆看他一脸的歉意,便趁势引导道:“小辉,男子汉大丈夫,要豁达有度。昨晚你醉也醉了、哭也哭了、该发泄的都发泄了,是不是也该静下心来想想以后到底该怎么办?光是一昧地追悔也没有用,你舍不得,就提起劲给我把他追回来,以后痛改前非;实在无法挽回,也站起来好好过日子,别让我再看到昨晚那没出息的样子!”
周立辉被他说得垂目不语。
身为一个成年男人,他再有幼稚的一面也明白痛哭流涕于事无补,惟有实实在在的行动才能挽回糖糖。他抬起眼来,昨晚的颓废神色一扫而光。
“大哥,我早就想好了。我是绝对绝对离不开他的。也不信他说走就走,一点旧情都不念。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他追回来。”
周国庆凝目看他一会儿,周立辉用力点点头,以示决心,于是周国庆也慢慢点了点头,移开视线。
“是吗,那就好……”
第 15 章
城东郊外的农业学院,唐堂就任职在这里。
初来乍到的人一进这个学校,第一印象就是大,其次就是植物多,且不说那一片片连绵的实验田,就是走在校园里,随处望去也是满目青绿,繁花似锦。
唐堂现在住的是学校的旧宿舍,几十年的老房子了。这幢两层楼的青砖小楼房座落在校园偏僻的一角,环境安静清幽。
此时已是夏季,层层叠叠的爬山虎爬满了整个围墙。花坛里那一排月季花开得格外疯狂,其情景已不能用一朵朵来形容,而是互相重叠挤压着,把枝桠都压弯了。
院子一角有棵不知是何人何年种下的葡萄,如今沿着石架已搭成一个凉棚。棚下有石桌石凳,可供人们饭后来此下棋闲聊。
周立辉此刻就站在这凉棚下,等人。
他今天刻意把自己收拾过,打扮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树荫把他身上的白色蚕丝T恤染出一层淡淡的绿,他吸着烟,偶尔来回踱步,因为对过会唐堂的态度没什么把握而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一个有心事的英俊男人。
进进出出的住户们从他附近经过都忍不住要好奇地望他两眼,琢磨这男人是在等谁?
时近中午,唐堂终于回来了。一进院门就看到周立辉。
周立辉也看到了他,连忙丢下烟头迎了上去。
“糖糖。”
即使和这男人已经分了手,但唐堂却还是不能不承认:周立辉单看外表实在是算得上相貌堂堂。他走过来时步子疾而稳,肩膀宽得象是足以挑起任何担子。但事实上呢,只有跟他共同生活过几十年的人才知道,这男人虽然也有能干的一面,可一旦幼稚起来其水平马上就会降到跟幼儿园大班的孩子一个档次。
唐堂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说不出是爱是恨还是别的什么。他很快就把自己控制住,保持住语气的平静:
“你怎么来了?”
这语气虽然不是嫌弃,但也绝对算不上是欢迎。周立辉顿一下,厚着脸皮道:“糖糖,我们再谈谈。”
唐堂眉头微微一皱,有些冷淡的抗拒。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
“关于那房子,我想和你再商量一下。”
房子?
唐堂这才有些诧异,认真地瞧了他一眼。
周立辉趁势要求道:“上去说好吗?这里……不太方便。”
唐堂默然。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考虑到这院子里确实不是谈这种事的好地方,便还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同意了。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上楼,进了宿舍。
宿舍还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旧格局,二十来个平方,里外两间屋,没有厨房,连地面都是十分朴素的水泥地。
周立辉对这里并不陌生,他们刚到主城来发展的时候就是住的这儿。后来发达了,买了电梯房。虽然搬了新家,但夏天最热的时候还是会到这边来小住两天,消凉避暑。最近几年来得少了,可唐堂也没有象别的老师那样把房子租出去,而是自己留着,中午时过来睡睡午觉什么的。
此刻周立辉站在屋子里,打量四周,有种莫名地怀念。他注意到窗下那台旧煤气灶,便看向唐堂:“不如我们先出去吃饭,边吃边谈?”
唐堂拒绝了。
“不用这么麻烦。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因为周立辉先前提到了房子,这让他有些诧异。
诚然有些夫妻一旦分手,立刻就会撕破脸皮。大家为分家产翻脸就不认人,甚至会走到对簿公堂的地步,可唐堂始终相信周立辉不会那样小气。他再有千般不好,但豪爽大方却是个怎么都抹不去的优点。而且在分割财产上这个问题上唐堂自问也算是公平,并没有说要挖他一大坨以作补偿,他不知道周立辉还想在这件事上作什么文章。
倒了杯水慢慢喝着,因周立辉迟迟不开口,唐堂便想了想,主动说到那个话题上。
“你找到地方搬了没有?”
周立辉沉吟片刻,慢慢摇了摇头。
他看着唐堂眼睛,很认真地道:“糖糖,我不想搬。”
唐堂轻轻地噫一声,皱起两道眉毛。
“你是什么意思?”
周立辉坦白:“我舍不得那个家。”
那个家,一切由糖糖精心布置,旮旮旯旯都充满两人的回忆。那里每一样东西都带着唐堂的印记、留着唐堂的痕迹。所以他在外面玩得再疯,那也是他的归宿地。
可是,不知是唐堂没听懂他的意思还是故意曲解,他闻言点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