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被恋爱挟持理智的常先生》第23章


吃罢饭已过了九点,走出商场,再次上了天桥,举目望去,月亮浑圆,正迢迢悬在天边,常周心情舒畅,难得这样敞开心扉,“你知道吗,我始终觉得,月亮有一种奇妙的从容。它步履和缓但从不怠惰,光芒不似太阳,但自有疏旷。我没有什么偶像,却一直想做那样的人。”
“那样最好,人无完人,偶像总有倒下的一天,月亮却每天都可以供人寄寓。”
“可惜我总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尤其是在人事上,我越想要从容,就越不可避免地陷入内敛。”
俞扬停下脚步,常周向背后看去,泠泠风中俞扬审视着他,忽而笑了笑,宽容道:“情感的内敛没有任何错误,我认为它是一种高尚的品质。它不代表你没有宽广的胸怀。”
“那也不代表我有——”常先生一气贬低自己,俞扬往桥下看一眼,忽而拉着他的胳膊加速往回走,口中仍镇定自若,“你如果对‘宽广的胸怀’感兴趣,改天我们可以在健身房好好探讨。现在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
甫一逃出桥下人的视线之外,俞扬便拉着他奔跑起来,常周问:“有人?”
俞扬道:“一台摄影机,一台相机,还没上天桥,走,进商场。”
为避免和人群发生冲撞,两人默契地一同朝安全通道走去,常周跟着俞扬跑上六楼,下面的脚步声一路追逐上来,在楼层间回荡着,逼得人心跳加速。常周初次遭遇这种状况,只知道盲目往另一条安全通道冲,俞扬到底经验老道,一把将他拽入一扇门里。一片漆黑中俞扬找寻到开关,摁了几下,没有反应,大概灯是坏的。左腰侧一只手在焦急地摸索着,俞扬将手机打开,微弱的光照亮了窄小的员工厕所,也照亮了常周的脸。“怎么了?”俞扬任他掀起自己的衣服,常周的手在皱巴巴的胶布上确认着,问道:“腰有没有事,疼不疼?”听见有人逼近,俞扬轻轻捂住他的嘴,用气音道:“我没事,嘘!”
两人屏息等待着,那犹疑几乎从门外渗透进来,这卫生间的门锁也是坏的,俞扬静静抵住,但实际上外面的人只要确认他们在里面,就一定会守在这里。此时,关门音乐忽然响彻整个商场,门外的声音似乎只停留了半秒,便走远了。俞扬吁道:“现在的商场都这么早歇业吗?”
“大概是中秋节的缘故。”常周不敢大声,学着董升升的语气调侃他,“老板,你手中是不是掌握着重要机密,或者是有什么人格污点,他们这样追着你不放?”
“空集也是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荒诞,哪怕你是最坦荡的人,你也不得不遮遮掩掩,做出正常人的姿态。”最坦荡的人微曲起腿,后撤半步,遮掩着某种愈来愈不分场合的反应。
不幸的是,常周在那之前捕捉到了这种尴尬的变化,他被挤在他的躯体和抽水马桶之间,那首《壮志凌云》的插曲正在悄无声息地夺走两人的呼吸。手机的灯光暗下去,俞扬没有再触亮它,他们看不见彼此,但常周分明在黑暗中承受着他忽然凝重的注视。俞扬沉默起来,常周僵直不动,只感到危险正切实地逼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觉得送菊花也挺合适的。
☆、第 8 章
他对他的所有想法,高尚的下流的,无私的无耻的,都不应当这样阒静无声。俞扬的心跳随着这个念头的运作快了起来,快得他预感到自己出言的慌乱,他张着嘴,却开不了口,直到对方默然地寻找起手机,那种慌乱喷薄而出,他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央求道:“再待几分钟,好吗?”
“我知道,那几个人可能还会过来,我只是想告诉董升升——”他急于弄出一点光亮和声响,提醒自己周遭不是无垠的黑、广漠的静。当世界不传递任何信息,他无法进行计算。
常周的视而不见令他心烦意乱,俞扬决意破釜沉舟,负气般重新贴近他。那不是他情意的全部,但它不带忍耐、柔情,永远直白坦率,它最让人无法忽视。他果然把他逼得失色,恐惧感令常周本能地后仰,惊慌中他碰到冲水按钮,马桶内的水冲泄而下,像下了一场迅即的雨。
俞扬深吸一口气,“你究竟——”
此时,常周忽然说:“你有没有看过《爱在黎明破晓前》?”
箭在弦上的氛围被骤然打断,俞扬皱眉道:“什么?”
“一部电影。”
“你喜欢电影?”俞扬记得他甚至很少阅读小说。
“不喜欢。”他坐在马桶盖上,彻底避开了俞扬,“故事讲的是两个年轻人在火车上相遇,他们十分投契,于是临时起意,决定一起在维也纳下车,度过一晚,以便继续交流。”
“动人的故事,不是吗?”
“原本是一个美好的故事,但遗憾的是,最后他们莫名其妙地接吻了。”常周抬头道,“我希望他们没有接吻。”
俞扬有些迫切,“你不觉得他们应该更进一步?”
“我觉得维持理智的交流比激素分泌带来的眩晕更加动人。如果他们接吻,那么他们起初交流的动机是值得怀疑的。”常周极力维持着笃定,但腕部的肌肉在俞扬的触碰下僵硬着。
俞扬松开他,语气消沉道:“所以,这是你深思熟虑的答案。”常周内疚着,俞扬继续揭穿他,“我的妄想,你甚至不允许我说出口,对不对?”
俞扬的用词这样居心不良,分明是掌控者,却将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蓄意使他难堪。常周吞吞吐吐道:“你到底……你到底是为什么啊……我,我不值得的,你知道吗……”
俞扬道:“你哪里不值得?”
常周将他的无可奈何当作认真的发问,诚恳道:“我有自知之明。我有——许多问题。如果不进行伪装和保持适当距离,我根本无法正常与人交往,更别说——维持亲密的关系。俞扬,我不值得,你知道吗?”
他没有分毫的顾影自怜,反倒愈叫人怜惜。俞扬闭着眼,那种不忍又逼上来,“我知道。”
“那你还——”
“这不是一时说得清的问题。你就当我脑子坏了,修不好了。”俞扬在漆黑中偷偷用深沉的眼睛注视他,枉然地做着最后的企求,“真的不要吗?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常周低声道:“我不能。”
俞扬无心再筹谋,转身拉开门,背着光站着,颓唐道:“走吧。”
那天回去,车未驶出市区,天便闷起雨滴来,水珠点点,砸在不透明的车窗玻璃上。俞先生坐在后座,看窗外的月色像水粉般抹开了去,最终化入灰黑的浓云中——雨终于下大了。董升升如履薄冰,不敢去招惹老板,只好讪笑着问副驾驶座上的常先生吃了什么。常先生心不在焉,只浅浅应和了几句。于是一路只剩下令董助理如坐针毡的静默。到了近郊,旧式别墅没有地下停车场,车只能开到小院外,董升升手里只有一把伞,常周没去开门,示意他先遮俞先生。俞扬酝酿了一路,先他一步冲进雨里。距离短暂,常周叫不住他。故作完狼狈姿态,俞扬已进了房子。董升升看着常先生苦涩而忧心的脸,暗道老板使的好一手苦肉计。可惜常先生不如他熟谙俞先生的暗藏祸心的伎俩,还以为作恶的是自己,接下来整整一周,常先生都在俞先生精湛的演技下接受良心的拷问。
中秋假期过后,贺吟川吵闹着要搬到小舅舅家。俞扬被他折磨得头疼脑裂,又念及长姐和姐夫间矛盾重重的状况,只得替他去跟俞柳说情。贺惜安为弟弟整理好行李,又代俞柳把功课交待给他。俞扬问大外甥是否要一起,贺惜安摇头道:“我得看着我爸妈。”
此事的事由虽不尽然在自己,但自己也难逃其咎,俞扬怅怅想,当年方淮一家的事故也是如此。他总算记起来,差人将处理过的方淮的语音日记送到方家,第二日方笠打来电话,说方杭之先生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俞扬也算心下稍安。这一场又一场的噩梦早该揭过了。
这秋季里少见的缠绵的雨,一直到星期六的夜晚才停。常周许多天没与俞先生说上话,这冷落让常周无所适从。晚餐时,难得他主动问:“俞先生还没回家吗?”何其青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在家!今天凌晨开始的线上会议,一直到中午才结束,现在估计还在补觉。”
俞扬睡醒便看到董升升在助理小组里嚼舌根,说准老板娘天天在厨房、书房、客厅频繁出入,一次也没碰上老板,都快抑郁了。俞扬傻气地笑了笑,翻身下床,套上棉质家居服。下楼果然看到常先生还坐在客厅,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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