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春女郎》第20章


“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蛮蛮突然伸出大掌,做了一个夸张、鲁蛮的动作,挣脱妮娜的手,夺门而去。他留下一句话。这句话,在以后的好几个年头,常常把妮娜从半夜里吓醒,然后,出一身汗。 
“我对你已经没有兴趣了。” 
“怦”地一响,冰冷的关门响传来。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她输得这样惨,男人的心是什么做的?好久,屋子里的女人瞪着眼,怔在那里,然后,她回到床上开始蒙头大睡。被窝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她的呜咽断断续续。断断续续是她的呜咽。 
夜色上来,上来了夜色。温柔的夜色。 
街头,盈盈的暖风飘来飘去。霓虹灯亮起来,车灯亮起来。 
一个着横纹红T恤的男子在这华灯初上的街头,踯躅。他孤单孤单的影子在街头,飘移。 
暗巷里,一栋四层的握手楼。一条黑影爬上三层。 
他摸出钥匙开了头道门。他进去,敲响一扇没有灯光、漆黑一团的房门。他轻轻地敲,然后他响亮地敲。没有人。 
他在昏暗中闷了许久,好似困顿如牛。他点燃一支烟。昏暗中出现火光点点。 
突然间他扔掉烟头,摸出钥匙费了许久的劲才找到钥匙孔。他开灯。灯开他。贼亮的灯给他一个世界。那是一个女人的私人世界。 
这个私人世界很奇怪。 
这个私人世界,嘿,这个私人世界乱套啦。看地上,横七竖八,都是用手摔下来、狠狠扔下来的。代表了愤怒和绝望。看桌上,一本巨幅影集打开来。一些照片,被剪刀修理出几何图形来。另一些照片,被放在手心里抓成了一团一块。照片上的人儿,荣幸地做了变形金刚。还有一面尺把高的镜框,痛苦地碎了,死了。这个代表愤怒和眼泪。女人的眼泪。 
通常,女人流眼泪,男人都看得见。很少有真正的女人偷偷地哭。通常,男人流眼泪,女人都看不到。很少有真正的男人在人前大哭号淘。 
床上,睡在床上的女人见灯亮了,立刻呜呜地哭起来。 
她翻了一个身,面朝里。一头黑发比鸡窝乱。看不到她的脸。她的脸看不到。 
“妮娜,你怎么了。” 
妮娜哭得更响了。更响的是妮娜的哭。 
被褥像活人样,突地弹跳起来,满枕黑发突地像活人样,飘起来。呜呜痛哭的女人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一扑,扑到山盼怀里。山盼顿觉自己半边脸湿了一片。 
“山盼,连你也不要我了?” 
第二十七节红脸 腥嘴
太阳热辣起来,热辣起来的是太阳。辛苦的人开始出汗。 
今天,是五一节头日,厂里,只放一天假。一大早,山盼就被妮娜叫去,陪她。妮娜昨天刚从考场走出来,大战惹得她一身疲惫,满嘴饥渴。她要山盼去喂她,喂个饱和状态。一个人,若是长期地处于非饱和状态,日子就不好过了。 
原本今天他有别的事,只是妮娜对他太重要。妮娜是他生命之航的舵手。他生命之航的舵手是妮娜。他自己的事再急,也要放一边先顾她。他怕她生气,怕她不理他,不再挂他。 
妮娜最喜欢喝牛奶。她刚刚上街,一气买回一打牛奶,和山盼开荤。她坐在床上,要山盼用嘴哺到她嘴里。两人一边接吻,一边进食。红尘俗世,所有的烦全部的痛所有的伤都抛开。妮娜不眨眼地看着山盼,伸手,脱下衣服来。她第一次当着山盼的面,把青春亮到大白天里。她双乳直立起来,脸红起来。 
她身上放出求爱的气味。那气味酒一样,醉人。'奇‘书‘网‘整。理提。供'山盼像喝了酒一样。 
她把山盼推倒,扒他衣服骑上去,做爱。 
床上人满头大汗。 
山盼松松垮垮地走出来。松松垮垮走出来的是山盼。他搭上一辆摩托,让摩托车仔带他到广场去。他去广场等一个人。 
姐弟俩他乡一见,分外亲切,一路上说说笑笑。山盼领着姐姐上自己宿舍里来,他先去超市买了些姐姐爱喝的椰子汁之类。山容抿着嘴,一言不发,听弟弟讲起初来石狮的悲喜遭际。他还提到席一虫,山容面色刷地苍白起来。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是一串鞭炮,点着了,会噼噼啪啪作响。她拉起山盼,去到附近一家排档吃饭,吃完,又同去商场买了两套入时衣裳,花钱配了一部手机,都是给弟弟的。 
山盼自从“鸟枪换炮”,照见镜子里,惦着自己也有些份量了。他眉飞色舞起来。 
下午,五点,她跟弟弟作别时,天降大雨。她满怀心事,从雨里湿湿地回厂来。 
五月的夜晚,梧桐花香放过来,糯米条花放过香来。 
一辆摩托打着光束,飘在山间公路上。飘得极快。匆匆,忙忙。忙忙地,匆匆地。 
今天,是五月二日,夜空中布满星子。四野,响着五花八门的虫子叫,空气也在耳旁呼呼地响。 
摩托进入无极农场,车手顾不得摘下头盔,下车便奔屋檐,拿起一根长竹竿,嘴里喊:“一虫,席一虫,你出来。” 
原来,是个女子。一个年青的女子,一个既年青又害怕的女子,一个既害怕又执着的女子。屋子里,没有灯。 
没有灯的屋子里,走出一个人来。摩托打出的光束照见那人穿的编织拖鞋,照见那人穿着白睡裤的腿。 
年青女子扔了竹竿,竹竿呀地一响。狼犬并未蹦出来咬她。 
“一虫哥,是你!” 
她两步并做一步,跑上去,扑上去。 
“我想你!” 
一双手把她抱了起来。 
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这双有力的手,抱着她进屋。在屋子里,她被放上了床。抱她的人牛喘着,来扒她衣服。屋子里,漆黑一团。 
“一虫,不要。” 
她缩做一团。缩做一团的是她。她慌乱。她用嘴“发贴”。 
“我迟早是你的人。你干嘛馋猫一样。” 
那人却不应声,抱着她,吻她的颈啃她胸上。她晕了,湿润了。晕了她,湿润了她。她的嘴总算找到一只手。她三不知地咬下去。她咬得三不知。她的咬,像她的爱一样深。这一咬十分管用。那人痛叫,抱着手触电般,倒向一边。 
山容溜下床来,整了整凌乱衣裳,飞车而去。飞车之前,她丢下一句话。 
“嘻嘻,一虫,明天来看你。” 
路上,山容感觉嘴上怪怪的,好似有液体在蠕蠕地动。嘴里腥腥的。腥腥的是她嘴里。她纳闷,她不解。回到镇上,家里,她飞奔。她开灯。她照镜子。镜子照她。她一瞪眼。她尖叫。她尖叫着捂嘴。她看自己的手。她又尖叫。她手上有血。她满嘴皆血渍! 
她把席一虫咬坏啦。席一虫挂彩啦。 
第二十八节花样·嗷叫
天气预报说,今晚到明天,晴天,卫星云图上,家乡的上空悬着一只笑眯眯的太阳。明天就是今天——5月3日。 
山容一早醒了,听见屋外,只淅淅沥沥地响,原来是雨。她苦笑,天气预报也有失算之时。打开玻璃窗,她看到一旁怒放的粉红色蔷薇,那样地湿,不停地漏着水。 
她想起,昨夜自己也漏了。这次例假差不多该告个段落了吧。昨夜替下卫生巾,上面一片夺目地红,都是血。她讨厌女人的月经,做男人多好。她天生是怕血的女子。 
她突地撩起花睡衣来,对着镜子,照自己的乳房。那是一对梨形乳房。昨夜,被自己看中的男人碰过,它们就发生了奇妙的形象之变化。虽说仔细看去一只大一只小,但它们变得更好看了。 
山容突又想起,昨夜星空下的事。不由眉头一皱,一朵疑云上来。 
席一虫是谦谦君子,怎会随便唐突女人的?今年春节,看这个男人为人处世,实是时下男人之表率。她就觉得跟这个男人缠,可以一百个放心。只是昨夜,席一虫那馋猫一样,太突然了。他也不事先培养点情调出来,只是来蛮的。太不尊重人了。这席一虫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的是席一虫。他好似一辈子没碰过女人。 
她骂了一句:“这个饿鬼,寂寞了吧。” 
也许,他只是太寂寞。 
毕竟,这个男人三十岁了,又是个结过婚沾过腥的人。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他。她一向很少看错一个男人的。 
爱他,就给他好了。 
扒了几口早饭,山容打扮得漂亮,骑着摩托,直奔无极农场。飘细雨。这雨如烟如乳的。这雨丝丝缕缕的。微微地发凉。她的摩托刚刚驶入农场,就远远地瞥见一个男人,从房门口探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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