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可鉴》第33章


旁的人,即使与其毫无关系,也能深刻感受到这种呜咽里暗藏的绝望与痛苦。
那是他从小仰望着的夏言!那是从来高高在上的夏言!那是对谁都冷冷清清的夏言!他怎么会哭?他怎么能哭!
那一刻,李澜光似乎也因为夏言的悲伤而悲伤,因为夏言的绝望而绝望,那眼泪似乎有着灼热的温度,让李澜光也难受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过了一会儿,李澜光才意识到不能再让夏言这样下去,于是他拉着夏言,试图让夏言坐在沙发上去。
但不等他拉,夏言向前一倾,整个人向前倒去,李澜光吓了一跳,立刻反应过来,死死拉着夏言,将他往自己怀里一带,这才没有让他晕倒在地上。
看着夏言惨白的脸庞,李澜光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将夏言送去医院。
只是李澜光如何也掰不开夏言拿着花灯的那只手,也只能随他去了。
夏言醒来的时候在医院的病床上,手里还拽着花灯,另一只手打着点滴,他看见李澜光坐在那里睡着了,没有打扰他,只是自己拔了吊针,打算走了。
他的动静惊醒了李澜光,李澜光立马急了,拦着他道:“你干嘛呢?这点滴还没吊完呢!医生说你是悲伤过度,加之疲劳过度才晕倒的,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休息吗?”
夏言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事,我想回去了。”
其实夏言只是想回到曾经有过苏可追的地方,似乎那里还残留着苏可追身上的梅花香。
他想苏可追,他真的想他,想得快要发疯了。
但是他找不到他,哪里也没有苏可追的影子。
绝望蚕食着夏言的理智,他的大脑根本不能运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随心而为。
李澜光拉着夏言还欲再劝,突然病房的门打开了。
李澜光看着来人,松了一口气,对着门边的人说道:“真人,您快劝劝夏言,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把自己折腾死的。”
听到李澜光的话,夏言猛得抬起头来,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元虚。
然后双目瞬间亮了起来,他觉得元虚一定知道苏可追的下落。
因此他想也不想,快步就朝元虚走去,结果因为一直没吃饭,加上心情大起大落,竟然一时脚下发虚,眼看就要倒下去,元虚立刻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嘴上还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乖徒儿哟,为师就出去这么短的时间,你看看你把自己作成什么鬼样子了?果然啊,没有为师坐镇,你还是差点火候啊。”边说边摸了摸胡子。
夏言顾不得和元虚贫,只是抬起眼,眼巴巴的看着元虚。
元虚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对着李澜光道:“澜澜去给夏言买点吃的吧。”
李澜光知道夏言和元虚有事情要说,也不好打扰,只是用颇为抱怨的语气说道:“真人不要叫我澜澜,跟个姑娘似的。”
元虚摸了摸胡子,调笑道:“澜澜多好听啊,多适合你,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这名字吗?”
李澜光:……
想他一米八几的壮汉,被赋予这么女性化的名字,他就欲哭无泪,鬼知道他小时候为什么还喜欢这名字!
但他也知道,他是掰不过夏言这个老不正经的师父的,只好默默受了,转头下去买几个人的午饭去了。
等到李澜光一走,夏言朝着元虚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师父,数十年,徒儿从未求过你什么,如今只求师父告知徒儿真相。”
元虚收敛了不正经的笑容,转而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你当真想知道?即使,即使这个真相远比你想象的残酷?”
夏言不说话,只是跪着。
元虚叹了口气:“你当真就如此在意他?”
夏言这才抬起头,苦笑道:“师父,他是徒儿的末路,亦是徒儿的归途。是他让我识得何为世间至喜至乐至苦至悲之事,我无父母亲人,九层天外天,万丈红尘内,只剩此一人,为我心之所系,命之所向。盛世烟火也好,颠沛流离也罢,若生,我愿与他同一薄被安寝,若死,我便与他共赴一处黄泉。凡尘俗世,万事万物,徒儿皆视之等闲,唯有他,胜于徒儿性命。”
第四十章
元虚听到这话,用手拍了拍夏言,佯装生气道:“说什么没有亲人,你师父我都算不得你亲人了?”
夏言无奈:“师父,您明知道徒儿不是这意思。”
看着夏言的眼神,元虚叹了口气,“罢了,你自己去看吧。”
说完拿出一面镜子,对夏言解释:“这是回尘镜,能回溯时光,使人知晓过去,你可以在镜中世界了解到过去凡尘间的一切,但由于镜中的事物是已经发生过的,所以你只能看,却无法改变,当然,镜中也不会有人能够察觉到你的存在。”
说完对着镜子默念了几句口诀,然后大手一挥,夏言便消失在原地。
裕和王朝最为受宠的皇子是三皇子夏言。
据传三皇子的生母生得花容月貌,是皇帝民间私访时遇见的女子,也是皇帝此生最爱的女人。
只是红颜薄命,刚把三皇子生下来就香消玉殒,皇帝悲痛之余,对三皇子夏言格外宠爱,在其出生之际就已经为夏言拟好了字,唤作“清商。”
坊间传言,之所以拟字作清商,是因为三皇子生母闺名唤作清清,而商字是皇帝私访时用的名。
就此一事,足见三皇子夏言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因皇帝格外宠溺放纵,因此夏言也格外娇纵,但夏言虽然娇纵,却也并非大恶之徒,且自小聪慧,多年来也未曾做过太出格的事儿,所以对于他的小打小闹,皇帝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中大臣贯会见风使舵,朝廷上下对夏言皆奉承讨好,以期这小祖宗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那自己仕途或可顺遂许多。
但这小祖宗也不是那么好讨好的,毕竟是天家贵胄,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什么样的美味珍馐没吃过?这小祖宗对人也全凭喜好,若是他喜欢了,则真心相交,若不喜欢,你就是堆再多宝贝在他面前也无济于事。
依着这性格,夏言长到十五岁,真心交好的朋友就只有一个,是当朝大将军的儿子李澜光。
李澜光与夏言同岁,五岁起就选做夏言的伴读,是夏言从小的玩伴。
有传闻皇上有意将皇位留给夏言,因此,将李澜光选给夏言做伴读,是为了以后借李家的势,使夏言的称帝之途走得更为坦荡些。
但三皇子夏言似乎并不热衷于帝位,选来国子监给皇子们上课的大学士,每每能被三皇子气得吐血,直呼“此子不可教!”
只是夏言倒从不管这些,每天就和李澜光鬼混。
这李澜光本就是将军儿子,自小大大咧咧,喜爱舞刀弄枪,最是不喜书生那套之乎者也。
这样一来,两人倒是臭味相投,整日就想着整整这个太监,逗逗那个宫女,日子倒过得悠哉悠哉。
裕和王朝的皇子们被管教得极为严格,每日卯时就得起床去念学,辰时有一盏茶的功夫吃早饭,吃完早饭直到巳时都得老老实实坐在国子监听那几个老学究讲四书五经,家国天下。
午时能有一个时辰的吃饭午休时间,然后午时之后直到酉时都得学弓箭骑射。
当然,这是对于其他皇子而言的,夏言不喜欢那几个老头儿唠唠叨叨的样子,相比起来,他对下午的骑射等课程还比较有兴趣。
他仗着自己最受宠爱,每到文化课时,经常溜出去观花赏鸟逗宫女儿,所以才能将这些个老学究气个半死。
但偏偏每次到了测试,夏言总能拿到皇子中的最高分,皇帝见状,总是满心欢喜,也就不多苛责他。
可以说,那个高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将自己毕生的温情都给了夏言的母亲和夏言。
皇帝都不表态,这些个师父们自然也就默认了夏言的纨绔,好在夏言虽然纨绔,但总能有分寸。
裕和王朝有规定,皇子们十六岁生辰一过,必须出宫游历,时间半年至一年不等,以期其体会民间疾苦,将来若是当选储君,登上帝位,能尽心尽力为百姓谋福利。
游历回来之后,行动上就会自由得多,能够随意进出皇宫了。
但是皇子们在年满十六岁之前,很少能被允许出宫,这一点,即使是夏言也不例外。
因此夏言长到十五岁,出宫的次数倒是屈指可数,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李澜光的府邸。
夏言还有半年就满十六岁,还是一个少年,自然是满心期待半年后的外出游历的。
对于夏言外出游历的事情,最为高兴的自然是李澜光,他琢磨着夏言到时候出宫了,两人去哪个地方玩儿,并且因此和夏言好是争论了一番。
最后二人决定,先出宫再说,至于后面去什么地方,等后面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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