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第59章


硎怯肷憷吹钠省?br /> 他是那种人,转身就会走开的那种人。
那天晚上,李然他们包了个酒吧,吃西式自助,开了两打香槟,不断地有人走也不断地有人来,其中很有几个当红的模特和演员。
最忙的倒不是李然,是小梁,他好像经纪人一样,又好像公关主任,谁都熟谁都认识。
李越也看到几个自己的熟人,不过这真不是她想见到熟人的时候。
她知道他们会怎么想——靠山倒了才回来的吧?三十四岁的资料室主任,不是等于提前退休吗?
都认定叶是她的靠山,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她为他生下私生子,连私生子几岁都晓得。
如果真的有个孩子,那倒也不是坏事儿呢。
李然也应该有所耳闻了。
他正向她走过来,深色西服,黑衬衫,没有打领带。平平的宽肩膀,会让不少女子即时产生靠过去的欲望。
李越忽然心平气和了,她不是那样的女子。
可是,好像小宗说的,即使不爱一个人,也会喜欢看到他。
反过来,他对她也是一样吧?
“李越,我送你回去。”他俯首对着她。还是那样细心体贴,看出她的局促。
“不用了,你这里忙,还有这么多媒体的朋友。”
李然摇摇头:“其实这主要是为了多接客户,给工作室做的宣传,再说还有小梁呢。”说着,走在前头,给她拉开门。
“李越,我们有十年没见了吧?”
有十年那么长?李越不觉得,也许是她时时想起他的缘故。
“饿坏了,陪我去吃碗面条,怎么样?”
“刚才你没吃?”
“怎么吃?那么些人。”他笑,笑起来比记忆中开朗得多。
“你要点儿小菜吧?他们这儿小菜做得不错。”
“我喝矿泉水就好了。”
他的视线停在她脸上,停了好长一会儿,直到她以为他要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又移开了。
“大碗牛肉面。”李然把菜单合起来,对服务生说。
“李越,好久没跟小宗联络了吧?”
“小宗,他怎么样?那对龙凤胎该上小学了吧?”
“小宗移民了,去新西兰。”
李越颔首,这两年差不多的人都在搞移民,也有不少人劝过李越,真是,她又没有小孩,她移民干什么?论舒服方便,还是北京。
李然的牛肉面上来了,他却不拿筷子,只是看她喝水。
“不是饿了吗?”
“小宗讲你一直骂我。”
“你该骂。”
李然撑着额,从这个视角,他的抬头纹显得有点儿深。
“李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的嘴角一扯,有一种说不出的倦怠,“我第一次见到蒙蒙,她不停地喝水。就像你现在这样,我吃面的时候,她一直喝水。”
“哦,原来你并没有忘了她。”李越忍不住嘲讽。
“她出国前,你见过她?”
“是。有一次,我们还看到你,你的照片。”
李然迅速抬起头。
“在地铁站里,我和蒙蒙看到了你那本摄影集,有个最无聊的名字,叫什么《来自另一世界的风》,第一页有你和杜小彬的合影。她看着照片里的你,我应该怎样描述她的目光?好像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好像世界上根本没有背弃和怨恨这回事儿。”
她的目光吗?他从来都知道的。
可是他不再能想像出她的样子,隔着时间的河,她的面容日渐模糊。他并不是经常想起她的,他太忙了,每次都在他以为他忘掉了的时候,她又那么鲜明地回来了,鲜明得他可以感受到她的气息,触摸到她的皮肤。
“小宗说,蒙蒙从不提我。”
“她提过一次。1995年,在你跟杜小彬结婚两年之后,蒙蒙第一次提到你,可是我没有想到,”——一根烟夹在李然指间,一动不动——“她跟我说:‘李然出差就快回来了。’”
手指不受控制地一抖,烟灰无声地散落,如同往事。
也许他心里一直指望她会等他。现在,他终于证实了,却没有感到一丝满足。
“李越,记不记得我原来在广州的那个女同学?”
“记得,是不是叫刘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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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他乡遇故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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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我们北大校庆,我才听老同学说起她,你绝对想不到,她跟她丈夫叛逃了。”
“怎么会?”
“因为她丈夫涉及多起经济犯罪。现在,他们应该在中美洲的哪个小国家,永远不能回中国了。”
“觉得内疚了?”
“也不是,听说她丈夫在外面很花,她也知道,可还是跟他走了。”
“女人对待婚姻的态度很奇怪,是吗?”
“不是奇怪,只是以前我不懂,而你,李越,你到现在还没有懂。”
“我?”李越点自己的鼻子。
“李越,”李然脸上有一种嘲笑的意味,“不用很爱一个人就可以维持一个婚姻的。”
——“可是如果你爱她,”他脸上嘲笑的意味不见了,“即使你明明知道会伤害她,你都没有权利放弃。”
李然在追悔。
但当他真的再次见到她时,他还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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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曲终人未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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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定是个什么黄道吉日,有好几对结婚的,花园饭店一楼大堂用屏风隔成几个区,不接散客。
李然在走廊里等小梁和李越,他俩在总台结一个月签的饭单。一个小男孩儿咯咯地笑着从李然身旁跑过,后边,一个女子踩着高跟鞋追了上来,嘴里喊着“潘登,潘登。”她在离李然几步远的地方攫住了小男孩儿,亲他的小脸蛋,母子俩闹成了一团。
是母子吧?李然听到那小男孩儿叫“妈妈”。
当你被人长久地注视的时候你是会有感觉的,多少有点儿不自在,而且,目光也像光线一样有热度,你会觉得温暖,甚至,燥热。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她的后背上,又像一张网,罩住了她的手脚,周蒙握紧潘登的小手,转过脸去。
“蒙蒙。”李然脱口而出。
“你好。”周蒙直起身,微微颔首。
在多年的等待与准备之后,见到他,也不过说出最普通的两个字。
瞬间的对视,她先笑了,笑起来还是那么甜,让人心动也令人心碎。
“那是谁?”小梁问李越。
李越先是沉吟不语,然后锐声叫道:“蒙蒙。”后来居上,抓住周蒙的胳膊:“天哪,你怎么会在这儿?我简直不敢相信。”
心里笑李越激动的姿势,小梁在一边忙着打量,这就是——那个——蒙蒙?
人比照片显得艳丽,修饰完美,短发,简单的米白色裙子,一对小而晶莹的独钻耳钉,笑容可掬。
只听她一句句地跟李越解释——一个人回来的,刚回来两个星期,回来接儿子的,今晚是参加她丈夫一个堂姐姐的儿子的婚礼。
小梁偷眼瞄了下李然。
“妈妈,我要尿尿。”这时,她那个小男孩儿扭着小屁股说。
“我带他去吧。”李然说着伸出手。
“几岁了,小家伙?”小梁搭讪。
李越给他们介绍,其实早在西藏时期就在电话里通过话的,不过还是不提为妙。
对方却比想像中健谈多了。起初她显然以为他和李越是一对,差点没祝福他们,及至知道不是,又大讲单身的好处。说刚在美国分期付款买了辆“宝马”,她和丈夫最大的遗憾就是还没有离婚,因为只有单身贵族才最配“宝马”。
说实在的,小梁就没有见过比眼前这位说话更不得体的成年人。
她接着提到李然,嘻嘻哈哈地说:“他怎么能剪平头呢,太难看了。”对小梁说:“你以前没见过李然,十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头发有这么长。”她用手比着自己的肩膀,“人比现在帅多了,很多女孩子迷他。”
李然带着小男孩儿从洗手间出来了。
她怔了一下,又笑了:“李然还挺耐心的,我从来没带我儿子上过厕所。”侧过头问:“李越姐姐,你们去哪儿?”
李越看了下表:“我没什么事儿,本来准备陪他们去见一个客户。还有时间,三楼有个吧台,我们去坐一会儿,蒙蒙,你方便吗?”
“我有什么不方便的?新郎新娘我都是今晚头回见,我把潘登交给我婆婆就成。你们看潘登长得像我吗?”
实在是不太像,不过小梁和李越都觉得有责任说像。
名字叫潘登的小男孩儿有点儿认生,圆眼睛骨碌碌地从一个人转到另一个人,只是不讲话也不叫人,一个劲儿拉着他妈妈要走。
小梁注意到李然几乎一声不吭,李然一向都不多话的。不过他是那种人,你也很少能感觉出来他的沉默。
等周蒙把儿子交给婆婆转回来,电梯口只有李然一个人。李然看到她说:“他俩先上去了。”
她点点头。
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电梯无声地阖上。
就在电梯阖上的最后一个瞬间,两个背影轻柔地拥抱在一起。
小梁向李越发表观感:“……跟照片上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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