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爱(出版书) 作者:空梦》第36章


我妈走过来帮我穿上,问我:「他怎麽在这?」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我。
怎麽在这?还不是你儿子我昨晚发疯,然後有人陪著疯,从千里之外几个小时後出现在这里。妈的,我要是个少女真他妈的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我丧气地看著挂著托手的右臂,再看看那塞不进手空荡荡的袖子,叹气:「我叫他来的。」
随便扯了扯头发,也不想看镜子里那副鬼样子,走到门口,按了键,对著监视器要死不活地说了句:「进来。」
我妈跟在我屁股後面盯了半晌,最後转过身,「我帮你倒杯水。」
聂闻涛推开门,就直直地站在那,看著我,没有表情的脸抽了两抽,眼睛陡地往内缩了缩,手放在门上忘了拿开,就那样石化了般站那儿,死了一样。
我实在不想在这节骨眼上跟这哥们计较,可他愣是看见我妈也一动不动,阴沈的脸盯著我的手跟著什麽怪物一样,这样……很没礼貌。
「这是我妈……」我提醒他,他还是不动,我叹气,教他:「叫她阿姨。」
我妈递给我水後就交叉著手站在那儿看著我俩。
那怪物还是一动不动。
我连发火的脾气都没有,只好伸著没受伤的手指著他:「你……」然後指著我妈:「叫阿姨。」我循循善诱,鬼知道这个时候我为什麽还计较这个。
还好那人只是怪了点,不至於太蠢,僵硬地转向我妈,弯了下腰,「阿姨。」两个字愣是让他叫得又板又硬没有感情。
我妈皱眉点了点头,眼睛向我俩看来看去,揣测我们到底在搞什麽鬼。
「妈,他是来接我的,」我喝了口水,咽下。「我去他那住两个月。」
「他也在B城?」
「不,L市,我去他那。」
我妈说:「小唯,你又想搞什麽?」
「妈,我去养伤,」我甩甩我的手,「找个安静的地方。」我看著我妈,她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只要在B城一天,我就休想安宁;而回美国,除了把我关疗养院,要不,她也安不了心。
我妈站在那半晌,最後叹了口气,「随便你。」走到聂闻涛面前,把门关上,「看著他点儿。」
聂闻涛向後微退了下步,章女士抚著头向里面走去,眼睛湿红又无奈。
「那是我房间,」我指指客厅左拐再前面那扇打开的门,「帮我去收拾一下衣服,我累得动个手指头都疼……」
他向前走了两步,不再看我的脸,垂看手,然後就地蹲下,把头埋在双腿间,双手抱著头,蹲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我坐在那里,看著他,那种抱著身体的方式我以前见过。他妈死了一个月里他就是用这种姿势抱著自己蹲在坟前,那时候我看著觉得那住垃圾堆里的小孩真是个怪胎,性格怪而行为更怪。
而现在,我只好拖著疲劳的身体走过去趴在他背上,把下巴磕在他头上:「去帮我收拾收拾,飞机订好了,嗯?」我轻声说。
「嗯。」他的鼻声很嘶哑。
他的手伸过慢慢地托住我往上站起来,那副身躯覆上我,抱紧,我双脚腾空,不到几秒锺,被他放在沙发上,「你睡会。」
他转过身,背影朝著我的卧室行进,一系列动作中我都没有看到他的脸,我只知道,那个男人手的筋骨在瞬间突出,像是在忍受什麽剧烈的冲击。
这一切之於我,在顷刻间感觉到那怀抱的温暖,无异於身处大海抱著了一根浮木,犹如身在地狱里总还有天堂可以向往一样。
歇了会儿好了点,我倚著门看著那个男人把行李往计程车上装,把外套紧了紧,哑著嗓子调侃他:「搭火箭来的?我们国家上空有什麽好风景没有?」
哦,老天,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想用这种方式跟他说话的,但嘴一张开,这话就不经大脑溜出来了。
聂闻涛把两大件行李,还有一件小行李往车上装,不搭理我。
我挑眉,问他:「装的什麽,至於这麽多吗?」帮我搬家啊?
那男人装好东西,眼睛看向我,却透过我的身旁向後面直视过去。我微微撇头,看见一辆黑色宾士停在离我家後方数十米处。
聂闻涛捏紧了手,我擦擦鼻子,打了个喷嚏,裹紧衣服往车里钻,「走吧,别误了飞机。」
他迟缓了两、三秒,坐了上来,略侧著腰,眼神还往那个地方看去。
车子开了,他慢慢收回眼神,若有所思地看著车外。
我打了哈欠,「过来点,借我靠一下。」
他微敛了眉眼向我看来,随後坐过来了点儿。我把头靠在他腿上,说:「把衣服盖我身上,我眯会儿。」
那男人按著命令一一办好,司机在前面笑著说:「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我把头埋在他腿间,闷笑:「我们不是兄弟。」
此话一出,那本来犹豫很久这才刚刚停在我腰间的手猛地一僵,不过没有抽离。
司机也识趣地不再搭话,闭了那张骚动的嘴。车内就只有车子发出的微微响声,除此之外,安静一片。
一路到了机场,聂闻涛都没有说话,他那张平时面无表情此时更缺人情味的冷脸下车付车资时,司机笑得都不太自然,可他浑然不觉。司机殷勤地开後车箱要帮拿行李,被他用手一挡。司机退後了几步,看看他,再看看我,神情无辜至极。
我站一旁勾著嘴角笑,来往的人看我残了只手还笑得这麽乐呵多瞧了我几眼,被聂闻涛眼睛一扫,又都收了回去。
黑色宾士跟来,下来一人,李越天。
他们俩对上,聂闻涛放下行李,两双眼睛在空气中交叉,劈里啪啦闪著……闪著什麽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愉快到哪儿去就是了,毕竟怎麽瞅著那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司机忙不迭地把车开走,我扯了扯聂闻涛,「时间差不多了……」没再看李越天。
而聂闻涛则听话地一手两箱子一手一箱子地拖著行李走,我披著我的衣服人模人样轻轻松松走後面,对自己手里空无一物丝毫不感到愧疚。
他一路拖著行李,看我坐定,弄来热牛奶,再去换登机证。而我捧著热牛奶左瞧瞧右望望,神奇地觉得昨晚那股黑暗此刻消失不见了。
上机时我本来想像跟屁虫似的跟他屁股後面……嗯,好好领略一下美景,不知是不是意图被识破,被他大手一带不著痕迹地推到了他前面。这下可好,换他跟我屁股後面了,我在心里叹气,以前跟我屁股後面没跟烦吗他?
不过,这个时候我还能起色心,我对自己说,王双唯,你也不是那麽不可救药嘛。
在机上坐定,那道视线终於消失。
聂闻涛拿著毯子盖我膝盖上,我伸伸腿,有点恶劣,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问:「是不是一扔电话就往B城赶了?著的什麽急啊?」张启的嘴差一点点含住他的耳朵。
可这下他眼角眉梢都没有丝毫松动,像是聋了,没听到我说什麽,只是,那耳朵,嗯,红了,刹那红得像充了血似的。
装吧,你就跟我装吧,看你怎麽玩得过我。
空姐走了过来,递给我一个盒子,亲切地笑著:「先生,你朋友说,你落了这个东西。」
我笑一凝,看著那个黑色深座底上面印著一种带著淡绿草纹的漂亮盒子,我以前很喜欢这种黑中带绿的设计,而李越天每次送我礼物都把东西装在这种盒子里面。
我转而一笑,对她说:「他可能认错人了,这个东西不是我的。」
「请问先生是叫章双唯吗?」
我摇头笑著,李越天啊李越天,终究还是那个不容易放弃的男人,不管明示暗示还是拿著刀对著他拿枪指著他脑袋,不撒手就是不撒手,不认输就是不认输。
「拿走。」聂闻涛眼一横,冰冷的说:「不是他的。」口气粗鲁而无礼,连旁边的旅客都不禁侧目。
空姐笑一僵,弯腰,「对不起,可那位先生说一定要交到章先生手里。」美丽的空姐小脸都白了,尽力维持著自己的礼仪。
我伸过去手拿,「谢谢。」我对著她莞尔一笑。
聂闻涛瞪著那空姐,欲站起来,我拦住他,「算了,她只是无关的人。」
他不看我,还是站了起来,闪过那空姐,往洗手间那边走,我呵呵一笑,对那刚吓了一大跳的空姐致歉:「对不起……」
空姐走了,我看著那黑色的盒子,随手扔到聂闻涛放在旁边的西装口袋里,不想看是什麽东西。有机会还他吧,他的东西,我不愿再接受,也消受不起了。
因他命已经丢了一次又一次,现在到了我好好爱惜自己的时候了。
聂闻涛回来的时候前面的头发湿了,前胸的衬衫也湿了,他一坐下就紧闭著眼睛,动也不动一下,呼吸浅得我都感觉不到。
我苦笑,微微叹了口气,碰碰他,他没有反应,我只好对他说:「胸口有点疼……」
眼睛立刻睁了开,一眨不眨地看著我,那黑蓝的眼睛里什麽都没有,只看得见我在他眼中的倒影。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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