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樱桃》第26章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留在这里,更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直都不肯离开?
把蚯蚓放进蛇窟,蚯蚓就会变成最毒的蛇。
他把这句话写在一本书的扉页上,那本书叫《来生镜》,讲的是有个人在古墓里挖到了一面神奇的镜子,这面镜子照不见自己,却能照见来生。消息传开后,人们纷纷赶来,乞丐照出了富翁,妓女照出了公主,还有一些人结局悲惨,他们或为猪狗,或为蛆虫,有一个甚至变成了茄子。后来来了一个年轻人,他在镜前站了整整一天,他笑,他哭,镜子却始终空空如也,不光看不见来生,连今生都没有了。
现在我渐渐明白,我就是那个没有来生的人。当一切映像都已消失,我还在借来的地方,过着借来的生活,今世还没过完,来生就已透支殆尽。
飓风就是那天来的,从山脚开始,摇动枝叶,卷沙扬尘,吹折了千百棵树木,直吹到山巅绝处的贝奇行宫。四只蓝喙天鹅无端惊叫,在水面上振翅狂飞,乱落羽毛如雪,一只只大狗小狗没命狂吠,马群越栏而出,在无路之处踏泥狂奔,突然间霹雳大作,风雨声凶猛响起,巨浪拍空,天昏地暗,梁柱吱吱摇动,屋瓦纷纷抛落,巨石垒砌的围墙轰然倒塌,图书馆内外纸片纷飞,我心中震震,跟着仆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地下室。风越来越强,吹得伞破衣飞,那扇门久久不开,一群人用手推、用脚踢、用肩膀撞,天地间惊雷滚响,一片惨白,满眼都是狂乱的风雨。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咣当一声打开,人们失魂落魄地涌进巷道,我抖落身上的雨水,看见巷道深处火焰明灭,我的朋友在没脚深的水里盘腿而坐,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好大的风。”我说。
“好大的风。”他说。
“再这么刮下去,你这地方就毁了。”我说。
“毁了。”他说。
人们不断地涌进来,巷道充斥着一股极其浓郁的腥臭之气,越往里走,这味道就越浓,我快窒息了,他依然笑吟吟地坐在水里,嘴歪着,眼眯着,白眼球灼灼闪光,像个恶鬼附身的婴儿。我大声咳嗽起来,他扶墙站起,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进去看看吧,”他笑着说,“他死了,死得精彩极了,精彩!”
……
艾乐森:Eilersen,丹麦家居产品的经典之作,品牌创始于一八九五年,初期主要制作马车,一九三四年工厂被大火烧毁后,艾乐森公司开始生产高品质的软体家具,七十余年间逐渐成为全球高品质沙发的典范。
艾乐森沙发以简约、舒适的设计理念著称,用户包括北欧各国王室及全世界的名流。在中国大陆的专卖店中,一款双人沙发售价四万三千六百元;丹麦王子佛雷德瑞克结婚时即选用了一款设计独特的休闲椅为御用沙发,该沙发在中国售价四万零七百元,相当于中国沿海城市一个餐厅服务员四年的工资收入,如果买廉价书包,可以买八千个。
第二十章 普拉达
第一节
那天是七月初七,风雨停了,我和他离开了一片狼藉的贝奇行宫,辗转来到了海边的圣心教堂。按中国历法,这天是牛郎织女团聚的日子,他们分居两地,没有城镇户口,一年只有这么一天,牛郎的身体又那么棒,可以想象晚上得流多少汗。要说还是二十一世纪比较开明,要搁以前,警察说不定还要去查他们的结婚证,拿不出来就算非法同居,按流氓罪类推。
圣心教堂以前离天堂很近,算是上帝的门房;现在离天堂就更近了,市政府派房地产商驱逐了所有的牧师、拉比和政治委员,在这里盖了几百家按摩院和洗脚城,还有不知干什么的高级会所,名字就叫“新天堂”,看看这天堂的广告吧,酒杯、彩灯、裸体金发美女,还有一条一柱擎天、状若阴茎的大标语:来新天堂吧,体验人间至乐!
我们走进教堂大门,酒会刚刚开始,一个神父模样的人正站在台上侃侃而谈,这神父长了一张素食主义的脸和一副荤腥不忌的体格,肚子鼓鼓的,装满了上帝的福利,说起话来,十分的言简意赅:“刚才有人对我说,他不信上帝,除非上帝能给他钱。我只说一句话:其实上帝已经给你很多钱了,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们每个人都是亿万富翁。生命啊,兄弟姐妹们,我只说一句话:给你一个亿,你愿不愿意把自己的命卖给我?”
台下有人低声插话:“一亿?你买得起吗?瞧你那穷样!”那家伙斜挎着一只昂贵的普拉达背包,据说成功人士的包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支票,一样是避孕套,这位比较有学问,说不定还有板砖什么的,有钱人嘛,都是相信虚无的理性主义者,随时得准备拍人和被拍。
神父点点头,“你看,没有人愿意,这样你就有一个亿了。还有,你们年轻、健康、有知识,这些都是财富啊,兄弟姐妹们,我只说一句话:给你多少钱,你愿意变成一个白痴?一百万?一千万?一个亿?”
“你看,现在你有两个亿了。还有你们的身体、美貌、家庭,兄弟姐妹们,还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的?你的眼睛值多少钱?你的脸值多少钱?你的心、肝、肺、肾值多少钱?我只说一句话,” 他直视着那只普拉达背包:“就说你吧,给你多少钱,你会卖掉自己的妻子儿女?一百万?一千万?一个亿?”
普拉达火了,脸上的横肉抖抖地跳:“少他妈跟我讲大道理,你见过钱吗你?你懂个茄子!我老婆现在就在这儿,你拿出两百万来,我马上就把她卖给你!拿呀!还有我儿子,五百万就行,你拿出来我就让他管你叫爹!拿呀!”
有人尖利地吹起了口哨,几个家伙放肆地大笑,神父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说一句话,我……,兄弟姐妹们……”
我的朋友慢慢地走到普拉达身边,微微地笑着,问他:“你老婆是哪一位啊?叫出来给我看看。”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笑着说,“不就两百万嘛,我买了。”然后叫我:“给他开两百万的支票!”众人大哗,纷纷扭头看着我,我掏出支票簿,作势要往上填数字,他继续下令:“再开一张五百万的,我连他儿子一起买了!”
那家伙傻了,又气又窘,口吐白沫地发飚:“你他妈……,你他妈……”
神父笑了,摸着肚子打起了圆场:“算了算了,我们只是在讲一个道理嘛,对不对?我只说一句话……”
第二节
“你住嘴吧,”我的朋友哈哈大笑起来,在胸前夸张地划了个十字,“耶稣的仆人,是吧?新约全书,是吧?你只说一句话,是吧?”众人好奇地看着他,他笑了半天,突然挺直了腰,手直指神父的鼻子,“你敢不敢就在这里,当着你的主的面,告诉他因为这教堂拆迁,你吃了多少回扣?!”旁边有人插话:“多少?”他点点头:“不多,一百六十万,还不够买个老婆的。”神父脸都绿了,他继续发问:“你敢不敢告诉你的主,你还是‘新天堂’桑拿城的股东之一?”旁边的人齐声赞叹:“哇,‘新天堂’!”神父满脸流汗,瑟缩着往后退,他咯咯地笑着:“你钱包里一定还带着那张卡吧?‘新天堂’桑拿城,终生贵宾卡,打五折的,你敢不敢拿出来给你的主看看?你敢不敢……”
音乐声突然喧天地响起来,鼓点铿锵,灯光激闪,人们狂乱地扑腾着,像一山被冰雹打傻的野鸡。一个声音喃喃低语:“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一些声音哈哈大笑,一个声音嘶哑着喊道:“人民需要淫荡,因为这是天堂!人民需要淫荡,因为……”一盏暗红的灯闪闪地升到半空,照亮了四周未及拆除的壁画和雕像:一些水,一些草,一些面朝墙壁的天使,圣母戴上了黑框眼镜,长出了仁丹胡,手依然指着洞窟外明净的天空,而最高处的那张脸正悲戚地凝望着,凝望着台下千百张狂笑而惨白的脸。
一队泳装女郎鱼贯而出,分列舞台四周,音乐渐渐舒缓,一个白袍的光头走到台上,夸张地掀开袍襟,胯下露出一个同样光头白袍的侏儒,“我就是他的老二,”侏儒挤眉弄眼地说,“别看我长得矮,他老婆可喜欢我呢。”台下哈哈大笑。两人蹒跚向前,女郎们尖叫着围过去,上上下下地搓弄侏儒,用舌头一圈圈地舔他的光头,高个子夸张地哼哼着:“噢,爽,噢,爽,噢……”侏儒奸笑:“比我都敏感,他妈的。”说完哧啦一声撕破了一个女郎的短裤,那女郎尖声大叫,捂着下身东躲西藏,一头扎进了观众丛中,无数只手同时伸到她身上,?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