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半浮生》第198章


我们是亲人,所以我们总想着为彼此承担痛楚。可等真的为对方承担上,我们才知道,这些分担来的痛楚,并没有从对方的身上转移走。
“怎么了?”我爸腿脚不方便,他躺在屋里喊:“是晚晚回来了吗?她为什么不进来?你们两个在外面说什么呢?”
我妈胡乱的应了两声,她脸色发白。像是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一般,我妈整个人瘫软在旁边的椅子上。
在安年成吵闹的敲门声中,我妈静静的问:“你在外面做这些,是什么时候的事。”
“从去年开始的。”我决定实话实话:“和木清晨分手没多久……”
我妈抄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她直接往我脸上砸。我也没有躲,杯上碎掉的玻璃碴划过眼睑,鲜血瞬间涌出来。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眼白,映出一片惨淡绯红的世界。
“向晚,你真不要脸。”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我妈说话如此冰冷,冷的我遍体发寒:“如果早知道你这样,当年我还不如不生你。”
“妈。”我噗通一声跪在我妈脚下:“对不起。”
害怕我爸听见,我妈哭的隐忍。她连训斥的话语都是压抑的:“我知道你们艺术学院的女生家都有钱,我也知道从小到大我和你爸一直没让你过上富足的日子。我心里有亏欠,所以我总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最大程度的满足你的要求……可是向晚啊!这次不是妈妈不想原谅你,是你自己,你要怎么原谅你自己?”
“妈……”我趴在我妈的腿上,呜咽的哭。
“向晚,一小我就教育你,做女孩子,你一定要自爱。你和清晨在一起,我和你爸特别高兴。虽然咱们家的条件比不上木家,可是你最起码够优秀够上进。现在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去出台做小姐……你让我怎么办?你让你爸怎么办?你觉得你靠出台赚来的钱,我和你爸能接吗?”
在我的哭声中,屋内响起不明显的房门磕碰,我和我妈全都噤了声。
我爸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虽然霸道,但是他却很维护我和我妈妈。如果说我爸知道了我出台的事儿,那我们家真是天翻地覆了。
其实我只是想在张梁和坤嫂找来之前,先带着父母离开。可我没想到的是,见到我妈后我竟然忍不住将真相说了出来。现在闹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我进屋去看看你爸,”在我家的危机关头,我妈总是会体现出女性独有的坚韧和刚强。她对我挥挥手,神采间满是失望的情绪:“门口那男人是找你的吧?我不想看到跟你工作有关的人和事儿,你立刻让他走。”
我妈说完话,也不再看我。她起身往屋里走,头都没回。
我按住胃部的疼痛,满头冷汗的去开门。还没等我出言轰赶安年成,他自己反倒冲了进来。
“你爸妈呢?”安年成焦急的问:“你爸妈去哪儿了?”
我拦住安年成的路,哑声说:“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向晚,我是来跟你说正经事儿的。”安年成掏出手机递给我:“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我发现我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昨天晚上我忙着在山上找你,所以……”
“滚滚滚!”我擦掉眼泪,恶声恶气的骂道:“我没功夫知道你错过了什么无聊的短信,安年成,你现在给我……”
看我不听劝,安年成直接将手机举到了我的面前。屏幕的气泡对话框里面,一个未标注姓名的人写道:“明天中午左右,你安年成会跟随向晚一起去她家。到时候,你会见到向晚的妈妈。无论你用什么理由,一定要阻止向妈妈见向爸爸。不然的话,恐怕向爸爸和向妈妈有生命危险。吕诺。”
我不知道吕诺是谁,而安年成似乎也不太清楚。我后背猛的窜起一股寒气……不管这个吕诺是谁,她说的简直是太准了。
“向晚!”安年成掐着我的肩膀晃了晃:“你爸妈呢?”
如大梦初醒,我推开安年成赶紧往屋子里跑。推开我爸妈卧室的房门,床上的我爸妈已经烧了起来!空气中布满了纤维烤焦以及酒精燃烧的味道,熏呛的我泪涕齐流。
“快点!去打电话报警!”安年成比我冷静,他吩咐完我又转身去我家的厨房取水:“向晚!快点!”
我浑浑噩噩的去摸电话,但是没等走到柜旁,我便腿脚发软的摔在地上。
“向晚!”安年成忙着救火,对我他完全是分身无力:“你振作一点!快点叫救护车!”
我意识模糊的挣扎着起来,又意识模糊的去叫救护车。打过电话,我沿着柜门往下滑。我跌坐在地上,傻愣愣的看着安年成不断的往屋里端水泼水。
好在火势不是特别的大,可我爸妈身上还是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烧伤。火熄灭,躺在灰烬水滩里的我爸音调清晰对我说:“向晚,我没你这个女儿。”
毫无预兆的,我再次呕了口血出来。没等他们询问,我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鹧鸪天 说:
大家周末愉快~晚安~向晚马上要完鸟~
015 无法触碰
我是生生被腹部疼痛催醒的。
跟致命比起来,癌症衍生出的疼痛更加可怕。第一次吐血之后,我基本上每天都活在疼痛的阴影下。胃部乃至腹部的抽疼,剜心刻骨。在无数个夜晚,活活让我疼醒过来。
我努力睁开眼睛,病房棚顶耀眼的白光晃的眼睛发晕。眼皮合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掉进发里。
“你醒了?”安年成的声音,是少有的小心翼翼:“向晚,你爸妈没事儿了,你不要担心。”
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喉头剧烈的滚动两下。安年成应该是看我,他话说的很轻:“你昏倒之后没多久,救护车便赶过来了。你爸妈身上的烧伤都集中在腿上,不算明显……医生说,过一段时间后植皮,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向晚,医生给你检查过了。”安年成略微犹豫,可他还是坚持问出口:“向晚,你是得癌症了,是吗?”
“是,我是得了癌症。但是现在我还没死,所以你不用拿出人之将死的眼神怜悯看我。”
在我昏迷的时间里,安年成换好了衣服处理好了额上的伤口。上衣的黑白二件套让他的脸部线条稍显呆板,水洗色的牛仔裤裤脚挽起……如果安年成没对我做那些过分的事情,也许我会认为他是个英俊的男人。
既然事情已经拆穿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自私,我自利……我爱木清晨,可是我更爱我自己。我为了让自己过的好一点,所以我想挥霍掉最后的生命。”
“你撒谎。”安年成静静的戳穿我。
“我为什么撒谎?”只有一滴,我眼里的泪便已经流干。再次睁开眼,我一点想哭的感觉都没有:“我没有撒谎,从来没有。我去DEW出台,是我爱慕虚荣。我去做小姐,是我贪图享受……”
没等我说完,安年成直接打断我:“你撒谎。”
“我没有!”我恼羞成怒,却只能有气无力的讽刺:“安年成,别用很了解我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是个贱人,是个婊子!我跟全天下的妓女一样!不知廉耻又……”
这次安年成连反驳我都懒得了,他动作果断的过来俯身吻我。天竺葵男士爽肤水的味道浓郁,熏的我眼皮儿发沉。
“向晚,你不是这样的女人。”安年成的唇悬浮在我唇的上方,他鼻尖点着我的,他说:“从我见到你的那天起,你就不是那样的女人。”
“你见到我的那天起?”即便安年成霸道的香气抢占了所有嗅觉,但我鼻腔里似乎已经被驱赶不掉的甲醛燃烧气息塞满:“安年成,我总共见过你几次?我跟你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哪次不是在床上?”
安年成面色尴尬,他眼神闪躲着没有说话。我手臂虚弱的推开他的脑袋:“走吧!安年成,你打哪来,便回哪去。我自己躺着等死,也挺好。不用可怜,不用同情。”
“我把你的病情告诉你爸妈了。”安年成站起身,他的眸子里映出我陌生苍白的倒影:“向晚,你不应该不告诉他们你的病情。”
“谁他妈让你告诉他们的!”我怒极攻心,低吼道:“你算老几啊?我的事儿,你凭什么擅作主张?”
我脾气暴躁语气恶劣……这些通通被安年成忽略掉,他抱着胳膊站在我病床边上,神色淡定:“擅作主张自作聪明的人是你吧?向晚,你生病了,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爸妈和木清晨呢?木清晨性格虽然懦弱点,但他还不至于这么没种。”
“告诉他们又有什么用?”大喊大嚷过后,我只剩下急促的粗喘:“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得了富贵病,根本治不起……是,我要是告诉我爸妈,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给我治病。可我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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