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第1210章


笞〉侗场?br /> 她用两根手指,把这把世间最重的刀,缓缓提离地面。
随着她的动作,铁刀的重量传到她的脚下,只听得啪嗒两声脆响,肉铺门槛外的青石地板上出现两团蛛网般的裂痕。
在这个过程里,她始终蹙着眉尖,神情很凝重。
然后她把铁刀放下。
“很好,你有资格和我说话。”
屠夫看着她冷漠说道:“虽然有些吃力,但你毕竟提了起来。”
余帘摇摇头,用手帕认真地擦拭着手指,说道:“你们这些老人家总喜欢自说自话,我只是觉得太脏,难道你以为真的很重?”
她皱眉,凝神,是不想手指染着一点血腥味或者油花。
屠夫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你确实很强。”
“多谢前辈认可。”
余帘说道,她说的很随意,毫不认真,她的强大,根本不需要任何人认可,哪怕那个人是传说中的屠夫,也如此。
“如果给你与我相同的岁月,不,哪怕只给我一半、甚至十分之一的时间,你或者都能胜过我,甚至可能得到真正的不朽。”
屠夫看着她说道:“遗憾的是,你再也不会有那些时间,所以你不够,你们书院无论谁来都是不够的,因为你们不够强。”
余帘说道:“你多年未入世间,不知道书院最强的,便是那个强字。”
屠夫说道:“你想说继承了轲浩然衣钵的那个宁缺?他确实还可以,可惜阳州城里起了千里风,现在的他……差口气。”
话音方落,他的眉再次挑起。
秋雨里再次响起脚步声,那脚步声很稳定,在屠夫这样层级的强者里,自然能听出那人的身体重心有些问题,却依然如此稳定,那便意味着可怕。
来人穿着一身破旧的僧衣,短发如怒松,神情却极平静,自雨中行来,每步之间的距离,都仿佛是事先用尺子量过,没有任何偏差。
君陌,本来就是个不会行差踏错的人。
屠夫看着他神情凝重说道:“或者,你也要来试试能不能拾起我的刀?”
君陌自余帘手里接过手帕,认真地擦拭掉脸上的雨水,看了一眼地上那把刀,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白痴。
余帘看着屠夫就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道:“说你不问世事,就是不问世事,你根本不知道书院最强的人,从来都不是宁缺。”
确实,书院最强的一直都是君陌和余帘这两个人。
屠夫,或者是修行界甚至是整个修行历史里最强的那个人,这里的强不是指境界修为,而是特指强度与力量,于是书院最强的两个人来会他。
被两名书院的晚辈如此眼光看着,如此无视,屠夫的情绪自然不会太好,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却没有说话。
余帘问道:“现在够了吗?”
屠夫说道:“够了,你们加起来,可以试着与我一战。”
余帘说道:“老师说过名正则言顺,言顺很重要,君陌喜欢先礼后兵,所以既然够了,那么我们或者可以先聊些事情。”
屠夫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已做好无数年来真正大战的准备,却生生被余帘用言语顶了回去,郁结的情绪,化作一个字:“说!”
余帘说道:“今天似乎有些不方便。”
屠夫眯起眼睛,双眉微挑,盯着她,不言不语。
余帘说道:“我又不怕你,盯我有用?”
然后她转身,望向中年道人说道:“你知道哪里不方便吗?”
中年道人叹道:“想来是因为我在这里?不过诸位大能,何必理我?”
余帘说道:“自然是因为你很强。”
中年道人微笑说道:“从开始到现在,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
余帘平静说道:“正因为如此才了不起……直到现在为止,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不得不说,这很让人佩服。”
对于人间来说,她是一场大雾。
然而这位看似平静无害的中年道人,默守知守观数十年,连她都看不清深浅,真实面目仿佛还隐藏在雾里,自然值得警惕。
……
……
(这几天身体一直不舒服,连带着精神也有问题,一直在调整,调整的还算可以,合什,再拥抱,拍后背,大家都坚强。)(未完待续。)
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九十七章 河的两岸(上)
中年道人没有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一旁,仿佛余帘的看重、君陌的沉默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便在这时,雨水变得小了些,街上再次传来蹄声与车轮碾压道石的声音,镇那头的烤红薯铺关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和中年男人父子俩坐着牛车冒微雨而行,在肉铺前稍作停留,儿子捧了两个热糊糊的烤红薯出来。
余帘和君陌接过烤红薯,点头致意,老人家抹掉白发上的雨珠,轻拍黄牛的粗颈,说道:“今后想再在镇上吃就难了。”
他家一直在桃山前的小镇烤红薯,烤了整整千年时间,由祖辈传到当代,从未断了传承,除了替书院看着神殿动静,最重要的原因是夫子喜欢吃他家的烤红薯,还必须是原来的炉子,在原来的小镇。
大战即将开始,烤红薯的父子撤离了小镇,那些隐在雨水里、小镇外的神殿骑兵竟是没有人敢拦阻,沉默地让开了道路。
余帘撕开烤红薯微焦的硬皮,用小指头挑出些红色的薯肉递入嘴里,抿着细嫩**咀嚼半晌,觉得虽然好吃,但也不像老师说的那般夸张。
君陌想了想,没有当场就吃,而是用手帕把烤红薯仔细包好,放入怀里,然后望向那名中年道人,目光穿透秋雨,不知落在何处。
余帘在他身旁提醒道:“那帕子是我的。””
君陌说道:“那是师兄的。”
余帘有些恼火,不再理他,拿着烤红薯,望着槛内的屠夫说道:“道门能否存续,观主不关心,你更没道理关心。”
前一刻说红薯及手帕,下一刻便谈道门与人间,生活与神圣从来都不那么容易统一和谐,所以她的言行便显得有些可爱。
今曰小镇落秋雨,她似乎刻意让自己在往可爱的路子上走。
屠夫微微挑眉,说道:“你这后辈如何能懂?”
余帘看了看四周,发现街边没有垃圾桶,随手将不想吃了的烤红薯扔到被雨水浸湿的地面上,说道:“不就是两边下注?”
屠夫浓墨般的眉挑的越来越高。
余帘说道:“酒徒跟着观主去了,不管是助拳,还是阴恻的窥视,就算他押注在那边,你来桃山,自然是想跟着被观主抛弃的道门下注,我很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你们就没一个愿意跟着我书院下注?”
屠夫嘲讽说道:“因为书院没有昊天。”
余帘面无表情看着他,看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难道道门有?不要忘记两边下注,最容易两头落空。”
屠夫沉默片刻,说道:“如果我杀死你们,可以站在河岸上等着结局出现,无论谁胜,对我都没有任何坏处。”
余帘说道:“你一定要看到结尾?”
屠夫说道:“是的。”
余帘带着几分恨其不争的神色说道:“果然已经腐朽不堪!除了旁观,除了像条狗一样地等着,就不敢做些别的有趣的事情!”
屠夫走到出肉铺门槛,拾起地上那柄刀,看着被秋雨切割成无数细条的灰暗天空,说道:“等你们活的足够久了,也会像我们一样小心。”
君陌一直没有怎么说话,此时听到他的这句慨叹,开口说道:“那样小心的活着,活的越久,或者越没意思。”
说完这句话,他带着余帘向镇外走去,秋雨洒落在师兄妹二人的身上,微显湿意,街上的雨水被脚步踏出啪啪的响声。
站在秋雨里的镇口,君陌说道:“我没有看到。”
余帘眉间隐有忧色,说道:“按照叶红鱼的回忆,那卷落字卷应该还有残余,如果不在那道人手里,现在是在哪里?”
此时中年道人在远处说道:“二位远道而来,何不上山为客?”
余帘转身,看着他说道:“恶客不用人请,今曰免了。”
中年道人说道:“二位先生总要有所见教。”
余帘说道:“我是千年来深入西陵、离桃山最近的魔宗宗主,只凭此点,我便很满意,屠夫如果不动手,我为何要动?”
君陌比她要直接的多,看着中年道人说道:“见教不敢当,只是传一句话与神殿诸人,自今曰起,桃山只能进不能出。”
中年道人神情微变。
便在此时,天空雨云里忽然响起一道雷鸣。
小镇内外的千余骑西陵神殿骑兵,还有那些隐藏在山野树林间的神官及执事们,听着君陌的这句话,听着这声雷,怔然不知如何言语。
平淡寻常随意的一句话,却是霸气到了极点。
仿佛是要替君陌的这句话做证明,秋雨深处隐隐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大地微微颤动,水洼里积着的雨水颤出点点轻波,明明还在远处,因为来势太过凶猛,竟给人一种风雷席卷大地,连秋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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