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禁区》第65章


夏槐深觉爬到这个高度,看到这样壮观的美景,如同完成一项壮举。
“你看,我们爬上来了。”尹舜站在俯瞰景色最好的位置,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辛苦。看着像一座山,其实只是一道坎而已,抬一抬脚就过去了。”
身体上深刻的疲惫令夏槐瘫坐在雪地上,他看着耸立的冰川,壮硕雪山,黑岩与白雪相间,山雾缥缈。
瞬间记忆涌现,他记起当初在茶楼和夏楠的对话。
夏楠谈论着未来装上能够行走的假肢要去哪里走动,从未离开过海岛的她极度向往外面的世界。她说了许多国家城市,说一定要去那些散文作家笔下的地方走走。
“如果还能去爬雪山更好了,可惜我的腿不能爬。要是将来有那个机会,你们一定要替我去。”那时候的她,在讲到这个地方时,发亮的双眼忽然略显暗淡沉静一些,拉了拉夏槐的衣角请求道,“你一定要去啊。到时候记得帮我看看,有没有人在那里对着万物忏悔,忏悔她犯下过的错误。如果有,你就替我说,‘夏楠小时候太不懂事,现在知错了’。或者你说得简单点,你说,‘夏楠知错了’。”
想到这里,夏槐忽地一笑,笑着掉下泪。慢慢地,大哭起来,郁积这么多日子的情绪,终于倾盆而出。
夜里回酒店房间,夏槐已累得像个散架的人偶,衣服也不脱,倒在床上双眼一闭,一动不动。
尹舜卸下身上累赘,去帮夏槐脱鞋子外套,到浴室拿热毛巾帮他擦脸,最后再帮他调整好睡姿。
夏槐半张开眼皮,声音软而弱地喊:“尹舜。”
尹舜滞了一下。夏槐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轻声说:“谢谢你。”
尹舜脸颊上的疤好了之后,仍有一点浅痕,这是那天尹舜替夏槐挡子弹留下的。
夏槐盯着这道浅痕,又说一次:“谢谢你。”
“为什么要说两次?”
“不知道,或许因为我爱你。”夏槐轻轻一笑,说,“原来说这句话,真的会笑。”
床头灯光光线昏黄,流转在二人间的暧昧在一个吻中愈发激增。
夏槐本所剩无几的体力,今夜再度急剧耗损。
经雪山上一场发泄以及昨夜一场纵情后,夏槐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
白天出去游玩变得积极,也终于会自然地和尹舜说说笑笑。在这个思想开放的国度中,他们总会受周围人情绪的感染,在大自然的美景里拥吻。
尹舜不知道夏槐内心是否有“宽恕”夏楠,但他能感觉得到,夏槐迈过了这道坎。他从困境中走了出来,不再将自己围住。
今日在游乐场疯玩,和外国小孩子互相打水仗玩得不亦乐乎。夏槐浑身从头湿到尾,没一个干的地方。
回到酒店后,夏槐摘下墨镜,拖过行李箱快速将床上、椅子上堆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往箱子里塞,同时疯狂催促尹舜:“下午还有去别的城市玩,再过一会儿就得退房了,快点收拾行李。快点快点快点!”
俩人最初的角色仿佛调换一样,夏槐玩乐的热情在即将离开欧洲的这几天拼命高涨,好像要在这几天时间内,把之前不痛快的感觉全找回来。
尹舜望了一眼时钟,不急不缓地说:“还来得及,你先换身衣服。”
“真的还来得及?”
“做什么都来得及。”
夏槐一顿,仿佛有了什么想法。随即,他无情地将行李箱踢到一旁,穿着这身在游乐场被水枪喷得湿漉漉的衣服,走到尹舜面前,双手搭在尹舜肩上,故意挑逗道:“确定做什么都来得及?”
“……”
房间窗帘被拉上,他们要在离开这座城市前留下最后的纪念。
第六十三章(正文完结)
尹舜和夏槐的旅程结束,回到海岛步回生活正轨,继续他们未完成的学业。
二月初,夏槐领回夏楠的尸体,将夏楠火化,次月为夏楠举行简单葬礼。
作为执法人员,夏槐无法宽恕夏楠的罪行,但作为哥哥,夏楠永远是他最亲爱的妹妹。
先前向昱新请来一位国外著名医生治疗夏妈妈,治疗费用已一次性付清,尽管向昱新已死,那位外国医生依然为夏妈妈医治。
夏槐多次表示不想继续接受这位医生的帮助,他的母亲他会自己想办法找人治疗。用向昱新贩毒赚来的钱去治疗母亲,夏槐良心不安。
但外国医生想坚守职业道德,既然已收齐钱款,就得坚持为夏妈妈治疗到底。
之后每一次,夏槐只要看见这个洋医生在母亲的病房里,就会不客气地让他走。
洋医生只得趁夏槐不在,才偷偷来给夏妈妈看病,俩人就这么彼此暗暗较劲长达半年。
半年后的一天,夏槐揪到正要从病房内偷跑的洋医生,这回不赶他走了,直接问他:“向昱新到底一共付了你多少钱?”
洋医生毫不避忌地告诉他:“向先生一共支付了我九千万美金,另外为我在美国的医院捐赠了三台精密治疗仪器,并且已在美国为您的母亲准备好私人医护病房,只要夏先生你同意,您的母亲随时能去美国接受治疗。”
不说向昱新捐赠的那些仪器以及后面的安排,光是支付给洋医生的这个数字,便着实惊掉夏槐的下巴。向昱新为治好他母亲真是毫不吝啬。夏槐也相信,让母亲去美国接受治疗,兴许很快就能痊愈。
但他不能这么做,向昱新的这些钱是吸着他人的血赚来的钱,他的母亲凭拿这些钱去治疗,即便痊愈后也会一辈子在良心上过不去。
夏槐跟洋医生说:“你把你目前为止花费在我妈身上的这些资源,这些时间,以你的定位换算成价钱,然后拿九千万美金扣一扣,剩下的这些钱,去治疗那些没钱看病的病人。要是还有剩,麻烦你捐给戒毒所。”
洋医生面露难色:“夏先生,这不符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你这样做既坚守住职业道德,也真正做了些有道德的事。而且,还能替你那位死去的老板赎罪。”
在夏槐的劝说下,洋医生无奈应允,当真去悬壶济世了。
夏槐让母亲转回小病房,一有时间就会来医院陪她聊天说话。夏槐没空的时候,尹舜也会经常来看望她。在俩人的陪伴与照料下,夏妈妈虽没有接受国外更好的治疗,健康亦日益好转。
再后来,夏妈妈几乎不会再陷入昏睡状态,也愿意走出病房四处多多走动。夏槐和尹舜常常带她做适量的跑、走运动,久之,夏妈妈神志逐渐清晰,竟康复到能和人正常地聊上两句。
医院说,按这样的速度恢复下去,明年兴许不必住院,回家定时吃药就行了。
日子悠悠转得快,夏槐两年学习接近尾声。
两年前夏槐入学前,白泽廷给刘局上报的意思是,让夏槐读完两年警校硕士,毕业后让警局直招。
然而在这两年的学习与经历中,夏槐的心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对犯罪心理学产生了兴趣,并觉得以他目前的学识,还不足以掌握这个领域的工作。
夏槐打算兼职学校的助教,继续攻读博士学位。
因为这个决定,他又去跟白泽廷钓了一次鱼。
这一次,夏槐的鱼钩总算成功扔出去。
他先跟白泽廷道歉,再说明自己内心的想法。不参加公安联考,不接受警局直招,夏槐感觉这样的“拒绝”,辜负了当初白泽廷对他的期望。
“你想接着读书,跟我道什么歉?你以为我让刘局推荐你进警校,就是为了让你以后来警局为我工作吗?”白泽廷叼着烟笑,“我当初只是认为你有潜力,值得被深造。在我的能力之内,我给你指了一条未来的路。但你未来的路想怎么走,没人能强迫你。”
夏槐怔了许久,说:“白队,谢谢你。”他很感谢白泽廷当初给他这样的机会,让他知道,原来他还能变得更好,未来的人生,还能再走这么远。
夏槐一边准备攻读博士,一边在学校当起助教,除了领取助教这份工资外,每学期还能领取学校的补贴以及奖学金。再加上学宿费全免,日子总归没以前那样苦。
学期末,夏槐让老师安排去代一节理论课,正巧上课的班级中就有尹舜那个班。
班里人公认的话最少的尹舜,上这节课竟意外积极。
夏槐讲完一个知识点,尹舜就举手:“夏老师,我有不理解的地方。”
“夏老师,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
“夏老师……”
“夏老师……”
上这一堂课,夏槐满脑子都是尹舜的“夏老师”。
知道尹舜故意在挑逗他,夏槐也不恼,反是意味深长地说:“尹舜同学,你要是还有不明白的,下课后我单独指导你。”
他咬重了“单独”两个字。
等到下课后,尹舜拿上书本起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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