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别样楼春》第66章


明镜看都不看他,径自咄咄望着程锦云,出语尖锐:
“你能说你对明台的感情,不带有丝毫政治和任务的目的吗?”
“大姐,我……”程锦云在考虑措辞。
“我再换个方式来问。”明镜显然非常不满她的表现:“如果将来,你们因为某种原因分开了,你会一直想着他,等着他,为了他永远不嫁吗?”
程锦云愕然,脑海里空荡荡的,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大姐,您这种问题……”明楼实在看不过去了,上来替她解围:“这叫人怎么回答呢?”
他不开口还好,他一说话,明镜突然就按耐不住性子了:“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吗?可是,有人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给我答案了。”
明楼心底一个激灵,怔怔望着明镜若有所思。
明镜又转向程锦云,清清楚楚地说:“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就像你现在一样站在我面前。她告诉我,她要嫁给我弟弟。我不同意。她说没关系,我等你同意。我问她,我要是永远不同意呢?你知道她怎么回答的?她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那我就等一辈子。”
“八年了,那个疯女人到现在依然没有嫁。”明镜说这句话时,目光却是扫向了明楼。
明楼笔直而立,默默咬牙合了合眼。只有紧扶着他的阿诚可以感觉到那隐藏在大衣里的身躯震动颤抖。
明镜继续对程锦云道:“我厌恶那个疯子的一切,唯独承认她爱人的勇气。我欣赏你的一切,却唯独不相信,你会爱明台到永远。”
程锦云很委屈,泪水盈眶:“或许,我不能保证做到跟你说的那个女孩子一样。”
她顿了顿,抬起头,声音坚定起来:“但是,我的确是真心爱明台,直到永远。”
这话多多少少让明镜找回了一点心理平衡。
算了,不要太苛求。她对自己说。
即使锦云对明台的感情,无论如何都不像那一对那样让她放心,可她总不能让当年的悲剧在明台身上再重演一次。
其实当年,她不是没有想要考验一下他们感情的意思。明楼是她唯一的血亲,也是她最大的骄傲。优秀耀眼到令人眩目的少年,她对他的疼爱超出一切可以表达出的方式。她必须要看清楚那个女孩子是否也像他对待她一样的沥血披心用尽全力。毕竟,她的叔父是那样一个卑鄙奸恶,且一直觊觎明家家业的人。
只是,自己大约做得太过分了。
明镜突然有些心虚。
自当日在医院惊鸿一瞥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到今早蓦然间久别重逢恍然如梦,她才那么深刻地体会到明楼说的那句(爱情)我是不会再选了。二十多年光阴似箭,她以为故人相忘江湖,往事早已如烟,直到再次泪眼凝望那被岁月风霜划下痕迹,陌生而又熟悉的容颜。青春流逝,世事变迁,却又有什么被小心珍藏的东西一直固执地保留下来,经年不朽。
她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年坚持单身,并非只是为了扶弟守业。她的心在很早以前就已被填满,再容不下其他。是她自己选择用一生来祭奠这个早逝的梦,再不懂、不碰、不容“爱情”二字。而事实上,它一直都深埋在她心底从不愿触及的地方。
明楼是她的一母同胞,连这份无言的执着都跟她一模一样。她又如何忍心让他再步自己的后尘?
多年前的错,幸好如今还有机会可弥补。就像上天又把当年无奈错过的人送回她身边。
明镜不由又暗暗看了明楼一眼,带出了几分歉意。
明楼一直低头沉默。直到出门上车,没有再说一句话。
“大哥。”阿诚这时才满是心疼地开口唤了他一声。
“什么时候的事?”明楼低低问。
“据明台说,在得知我们走了以后,她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阿诚忍不住叹气道:“你就是太想护着她。当时闹成那样,她和大姐都没有过一次正面交锋。以她的倔脾气,不跟大姐面对面地说个清楚,又怎么会甘心?”
明楼再次默然。
良久,复又沉沉问了一句:“那大姐,有没有为难她?”
“这个……我不知道。当时的具体经过,她们究竟说了什么,连明台也不清楚。”
阿诚从后视镜里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安慰道:“大哥,都过去了,别想了。”
明楼点了点头,手掌缓缓从额角拂下脸颊,再抬眸时又已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平静:“安排曼春去南京的事,做的怎么样?”
“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她会和藤田芳政坐一趟车过去。”
“好。”明楼沉吟片刻,又吩咐道:“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这样,你选些身手好、有经验的同志,通知他们届时集合待命。如有需要,立刻带他们去苏州段接应这次行动。”
“是,我明白。”阿诚应着,又劝慰了一句:“大哥你就别操心了,都交给我,不会有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磨磨唧唧这半天,还出场了“姐夫”这个新人物,其实就是想解释一下大姐当年棒打鸳鸯的动机,也描述一下她慢慢释然的过程。我不想她别别扭扭不情不愿地接受这个弟媳,而是要她心无芥蒂彻底释怀地承认曼春。这样才对得起曼春的骄傲和这些年受的苦。
另外,明楼的那句“我是不会再选了”,当时第一遍听没什么,后来越想越觉得虐心。即使她已成为敌人,即使是那样狠绝地对她,但这一生爱情我不会再选,心里永远都留着当年那个最美的她。
第51章 圈套
汪曼春回到76号,意外地发现梁仲春正在等她。
经历了入狱和丧妾的一连串打击之后,梁仲春的气焰完全收敛,对她变得小心而客气。他是聪明人,关于她和明楼的立场身份,这些日来他越是思量便越是明白,却决定不但不捅破,反而尽力巴结靠拢。乱世中夹缝求生,他自要为家中的妻儿老小留一条后路。
“梁处长,有事?”汪曼春问。
梁仲春一脸的诚惶诚恐:“戴罪之人,哪还敢称什么处长?现在76号两个处都统属汪处长管辖,您可别再这么叫梁某了。”
“梁处长跟我,就不必说这种场面话了。密码本事件,梁处长倒霉而已。再说,日本人也不过做做样子以示惩戒,谁不知道梁处长在76号的份量?你我共事也不是一两天了,梁处长大可不必拘束,一切照常。”
汪曼春话虽如此说,脸上却故意露出十二分的倨傲得意。
“是,是。”梁仲春连连点头,神色谦卑地接着说:“行动队今早在火车站附近,抓捕了一名可疑分子。经审讯,是军统的谍报人员。此人有意归附,要跟这里的当家人面谈。”
“军统?”汪曼春不由颦起秀眉:“怎么抓到的?”
“行动队收到一个匿名举报电话,说是有重要人物要乘火车从南京来上海,要我们小心排查。结果,从这个人的手提箱中搜出了4英寸穿甲手/枪和微型照相机。”
汪曼春有些疑惑。
死间计划加上孤狼事件,引发了日军高层和汪伪政府的震怒,疯狂搜捕打击抗日力量。稍有嫌疑的无辜群众被牵连入狱,无数地下商用电台被截获和严查。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连特高课和76号都在自上而下接受彻查。藤田芳政此次回南京述职,也必是逃脱不了失职渎职的审判。因此,明楼早就严令军统上海站和上海地下党全部人员静默待命,在狂风暴雨中保存有生力量。那么,军统上层何以在这当口派人来闯魔影重重的上海滩?难道想要顶风策划什么重大行动?
然而王天风并未发给她任何消息,朱徽茵那边也尚无可疑报告。她刚刚见到明楼和阿诚时,亦不像要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吴永浩,湖南长沙人,36岁,无家眷。”
汪曼春看着梁仲春递来的卷宗,听他继续说:“我们查了他的档案。有趣的是,此人两年前已死于文夕大火。”
“用死人作假身份,重庆特工的一贯伎俩。”汪曼春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不不,汪处长去就好。”梁仲春赔笑推托:“行动队有几个弟兄受了伤,我去安抚慰问一下。”
真是只识相的老狐狸!汪曼春心道。
出门走了几步,她忽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逮捕行动,郭副队长参加了吗?”
她问的是郭骑云,现任行动队二队副队长。
梁仲春摇头道:“没有。郭副队长今天一大早就被借调到警察署,他们有一桩棘手的案子需要帮忙。”
“是谁安排他去的?”
“二队队长。一共挑了两组人,十二个弟兄。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汪曼春应了一声,径直向审讯室走去。
“吴先生,请告诉我你的组织和职务。”
汪曼春冷冷发问,认真盯着绑在椅上的这个血肉模糊的人。用鞭子抵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来。
“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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