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黑渊绿夕阳》第158章


被紫光封锁了的,只剩下周伶俐一个。
退出光路,王甲来到自己那堆衣物前,抱起衣裤。雨浇下来,衣裤早已湿透,那头顶圆球体内抛散降落的雨,竟果真和血液毫无区别。这是什么样的雨?这雨究竟代表了什么含义?他茫然地抬起头来,凝视着那闪烁的电光、闪烁着的球体,不知不觉间,注意力已被吸引。那球体内,居然充斥着一种灿烂至极的平和与宁静,充斥着一种柔和而冷漠的辉煌光泽。光芒渐渐变化,一种狭小却深邃的黑光,在慢慢的扩大,如同黑渊一般,令人越望越觉绝望,越看越觉不能不看。
“王甲……王甲……那是黑渊……”体内,血舌碑活动频繁,老大存留的智慧意识体,竟突破了生命的禁制,向他发出了呼声。王甲一凛,注意力暂时收回,声音消失了。他却觉得“灵光闪动”,黑道上的事情,竟然点点滴滴地浮现出来。
——传闻中,与庞大的、永恒存在的黑道组织并存的神秘组织,还有黑渊、黑森林、黑山白水组、黑碑。
——欲望的黑渊、绝望迷失的黑森林、严守正义的黑山白水组、力量的黑碑。
(当你为欲望所缠绕,急欲得到某物时,黑渊就会出现。通常,黑渊的代表者,会向你提出某种条件,然后帮助你成功。但从此以后,你将永远也难以解脱。)
(与黑渊进行的交易,被称为魔鬼交易。)
(黑渊无处不在。而黑渊的主人,则被称为撒旦。)
身边,有嘤嘤的哭泣声,王甲无暇关注。
——以血肉换命的交易,是否野生一种的魔鬼交易?
——“墓之主阿·丁”索取血肉来满足他们求生的欲望,是否也蕴涵着一种更为诡异可怖的目的?张大为是否明白?张大为的那些奇怪的话,究竟想说什么?
(但是,如果“墓之主阿·丁”要求我割肉取骨,以换取阿木的生命,我能不同意吗?当然不能不同意。)
秋风瑟瑟、黄叶漫天。漫天飘零的黄叶中,出现了有个面目模糊、身形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倏现倏消,似在做着某种诡异的事情,也似乎在进行着一种奇异的舞蹈。
迷离的幻觉之中,王甲忽然悟到了“大些子法”!
——以劫应劫。以破止破。以换变幻。以转化转。
(力量之反噬,令“霸气劫脉术”应劫于弟弟的身上。这并不违反脉气之理,皆因做法者是我而非阿木。是以,只受做法者控制、服务于做法者的“霸气劫脉术”,可杀戮一切人,令一切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应于脉气之劫——这,才是阿木死亡的真正原因。所以,若是想让阿木复活,就必须另外、重新做法,制造新劫,以“大些子法”的“立竿见影术”,造就新劫!
那面目模糊、身形模糊的人影消失了。
幻觉消失。
王甲低头,穿衣。
“还有你——为何不取肉?!”阿丁的声音在狂叫。
周伶俐摇头,她的手中忽然出了一张羊皮,“为何一定要割肉?!拿它来买票,岂不更好!”那羊皮,也正是王甲、王木,用以在墓中看地形,辨别方位的神秘地图,原本被杜留控制,但在王木被折磨、王甲被毒打之后,不知何时,这张图已经被丢弃,落到了她的手中。几经变故,人们早已忘记了这张图的存在,唯独她始终牢记着王木的话:它是此地“死穴神”化生,学会了看图,掌握了用法,就能够出去。
而“墓之主阿·丁”是此地的游穴神化生,负责守卫,自然不会让墓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死穴神”失去。那么,以此换票,定然可行。
所以她始终在等待。
现在,其他人都已上车,她这才取出了羊皮。
——她不但要上车,还要得到“墓之主阿·丁”的承诺,让她活着出去!
一看到羊皮,“墓之主阿·丁”的神色忽然间就变了,变得既疯狂又执著,既柔和亲切又严冷肃杀,既正直又邪恶,既善良又凶残,简直已经是蕴涵了所有的世间情感。他的面容也忽然英俊忽然丑陋忽然半竣半丑忽然半清晰半模糊,爱与恨、情与仇,灵与肉,全部交融于那双既可怕无比又丑陋无比同时又俊秀无比、智慧无比的眸中。
他就以那种的无法形容的目光,盯了羊皮许久,这才回答周伶俐的问题。但他的回答,却根本无法让人测度其真实含义。
“他妈的!”
竟用了上国骂三字经。
——他妈的!
这算什么回答?
周伶俐怔怔。
“拿来吧,你不但能上车,还可以……”
“墓之主阿·丁”再次发话,但“可以”之后,却只有“逃生”的口型和表情,而无声音。周伶俐又是一怔。
“我明白你的想法!——我答应!”他的目光,已经落于那盛满了血汁的石桶,道:“抛于桶中,逃生去吧……大震……即将……”
一声的炸雷,忽然由头顶球体处传出,光路为之一震。
闭目的同时,只觉得大地也为之颤动。只听得周围尽是尖锐而急促的惨叫声,像是有着无数的人被突然杀害,只来得及惨叫半声一般。小丁恐惧之极,却只能牢记师傅的话,说什么也不睁眼。时空于她而言,就仿佛突然定格。空间却在飞速地流逝着。茫茫中,相是穿越了一条闪着柔和亮光的通路,飘飘然,悠悠然,无有尽头。空间再漆黑无比,黑暗中隐伏着无限遥远的星星点点,出现了一圈圈的圆环,一个个多棱体,一大片一大片的不规则多边体,不定型的图像……却显得空间更为黑暗。
震动停止。
巨震一下震倒了周伶俐。那张羊皮,也随之翩翩而飞。不远处的大客车,终于传来了点火成功的声音。对面的石壁上,反复变换出红、黄、绿三色。像是交通信号灯。沐浴喷头般喷洒下来的血雨,浇在光路上,那个球体,已经大得似乎是伸手可及。周伶俐弹身而起,紫光让开了通路。她拔步急奔,脚步轻盈而迅速,转眼已经追到了大客车的车门处,封锁车门的紫光也让开了,她跃上了大客车。束束的紫光交叉笼罩着,将“墓之主阿·丁”封锁于一个紫色的空间中。羊皮落在地上。点火成功的声音依然在持续着,所有的人都紧张地望着开车的杜留的后背,然而无论他怎么样地努力,大客车依然是无法行驶。车后门关住了,车前门仍在开着,紫光让出了通路,似乎在等待着最后一名乘客——张大为——的到来。
炸雷再响,震动再现,近在头顶的庞大球体的内部,似乎是有山有水,忽然,一道眩目的蓝光射出,一道长长的裂缝出现了,那座“山”裂开了,“山”上的石块、泥土,纷纷落进了裂缝之中;光路上色泽变换着,渐渐趋向于银白。
“张大为!为何不上车?”“墓之主阿·丁”呵斥着,他的音质中,居然似乎有着深深的惧意。
张大为扬起头,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上车何用?”
“逃生!”那音质不但惊惧,简直已经是惊慌。
张大为一探手,仅存着的一只右臂,已经灵蛇般暴涨数米长,抓住羊皮,一缩,又恢复为原状,“逃生何用?!”
“墓之主阿·丁”怔。
“何必求生?!”张大为忽然放声狂笑,手臂展开得笔直笔直,手上的羊皮舒展开来,平如一方木板,突然散发出红蓝相间的光泽,以及一片白光汇聚成的光团。
“不让你离开,你执意要离开;不需要你回来,你执意哟啊回来。这一去一返,变化之大,你难以置信。可你——为何不看看:众叛亲离的,已经不再是你杀戮的一切,忠心护卫的,也不再是你的同类?!——墓之主,你的使命已经失败了,你却依然不自悟?不。你必须死!”
他再笑。手臂与眉平,羊皮飞出,疾射。
无音。
紫光更浓。所有的鞋子,都把紫光笼罩于“墓之主阿·丁”的身体之外,但那张羊皮,却缓慢至极地渗进了紫光之内,在羊皮完全渗入紫光的刹那间,“墓之主阿·丁”突然无声地挣扎着、惨叫着,整个身形也就那样变淡、消失。
“何必求生?!”
张大为惨笑。
“求生何用?!”
独臂击在自己的喉咙处,倒。
——或许,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做做所为后,就在寻觅着“死亡”吧;或许,他的死亡,真的能带来些什么,证明些什么?但是,为何他会有那些奇怪的话?他为何竟能击杀“墓之主阿·丁”?难道,在他被困于无处不在、无所不在的洞中的不为人知的时光中,他已经明白了一些墓内真正的秘密?
他的身体变化着,萎缩着,终于,缩小成了一只鞋子。
一只四二码的真正的式样古板的方头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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