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着太阳飞》第8章


旅程接近收尾。在西班牙马德里的速食店里,排在长长队伍里的凉子提出请我和先生吃汉堡包。那顿饭我们三个人开开心心又说又笑的一起吃完,付钱的当然是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自己不赚钱的高中生请我们吃饭的。那天饭后,凉子拿出米老鼠小本,记下我们在纽约的地址、电话号码。还在先生电话本上工工整整落下她的。“你们是好人。什么时候去东京,我父母一定会热情接待你们的!”凉子嘴角旋出甜甜的笑涡。
载着我们在欧洲转了一大圈的豪华大巴又横渡英吉利海峡,将一行人送回伦敦。然后,旅游结束,大伙各奔东西,哪里来,还回哪里去。车辚辚马萧萧快到伦敦了,导游站起来感谢大伙的完美配合,派发每人一个信封。那信封是用来装每个团员按规定应付给导游和司机的小费的。小费的最低数早就在旅游合同上载明,是八十美元整,规定用美元支付。自然罗,如果对导游、司机特别满意,上不封顶。你愿意多付,导游司机当然高兴。信封上已经打印好你的尊姓大名,想不付也没可能。——也没人不付。人家给你提供了优质服务,你总该有所表示吧。
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分别放进印着我和先生姓名的信封。坐在我斜对面的凉子看见了,探过身,小声对我说,她的钱放在车下面的行李箱子里,问我能不能先给垫上,一会儿车停了她开箱取钱还我。
我二话不说,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凉子。凉子在座位上又一次弯腰颔首露出笑涡表示,车一停就还我。
我笑笑告诉她;“急什么,到伦敦再说吧。”
我这话没错。返回伦敦的车一路上停了至少三次,让团员休息上厕所。凉子不可能在中途停车时让司机打开车下的行李舱。就算打开了,也没可能从四五十件行李中翻腾出自己的那一件,是不是?
车在我们原来启程的大旅馆停定时已是深夜。凉子和我们都是第二天的飞机回家。在车上我们就和凉子说好,第二天一起叫出租车直奔机场。她的飞机只比我们的早一个半小时起飞。
跟凉子道晚安时,凉子没提还钱的事。开房门的时候,那张百元大钞还在我脑袋里闪了一下,马上又笑自己怎么这么小气。不是说好明天一起上机场么?天亮了她就会还我的……
第二天,按时去旅馆餐厅用早餐。早餐吃完也没见十几天来一直按时按点行事的凉子进餐厅。我对先生说,“这孩子会不会睡过头了?去她的房间看看?”
先生笑了笑,说是“不用了——她早走了。”
“不会吧?”我安慰自己,“十七岁的孩子会诈骗我不成?别把人想得那么坏!”
结果,当然你也知道,我那张百元大钞还真让我买回一个肥肥大大的国际笑话!
回到纽约我还不死心,翻出凉子给先生落下的东京电话号码,一个长途拨到日本。那边电话公司的接线生先用日文,再用英文,字正腔圆地告诉我:“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对后再拨。”
我查对了,再拨了。同一个日本接线生客气地告诉我同样的话。
挂上电话,“八格牙鲁”从我嘴中冲口而出!
【敝帚自珍】凉子肯定受过好的教育,否则不会那么彬彬有礼和温顺。但是她的教育里肯定缺了什么,不然不会讹我的钱。百元钞是小事,丢了一个民族的脸是大事。但凉子是不在乎的。在她心目中,百元钞一定比大和民族的名声重要。我们教育自己子女的时候,当引凉子为戒。
第三章 淬渍磨砺第10节 纽约少年科学院
纽约一地,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高中生在各所大学从事科研,有的,专攻自然科学,有的,致力人文科学。指导的老师,全是名噪一时的科技界名流。总的组织者,是纽约科学院下辖的少年科学院。这科学院是不以赢利为目的的组织,它利用自己的人脉优势,组织安排孩子们从事正规的研究,培养下一代的科研苗子,激发孩子对科学的兴趣和爱好。实在厥功甚伟!
美国的重点高中,鼓励有志从事科学研究的学生进行和完成独立的研究课题,由名牌大学的有关科系的教授督导。著名的纽约科学院,不仅有过达尔文和爱因斯坦这样大名鼎鼎的院士,而且有心设置少年科学院,扶植后起之秀。少年科学院中的指导老师,由各个科研领域成就斐然的院士和教授担任。风湿病专家格伯尔博士,就是晶晶在纽约科学院的学术导师。
进入高中的第二年,十四岁的晶晶就被接纳为纽约科学院下辖的少年科学院的成员。那个学期的末了,格伯尔博士在自己领导的纽约州立大学实验室里,亲自指导晶晶开始了系统性红斑狼疮病因的研究,具体课题是“人体组织上的肼酞嗪肼苯哒嗪和次氯酸盐的意义”。
课题一定下来,晶晶就拿着格伯尔博士开出的书目,催她爹带她去纽约大学图书馆:“爸,带上你的工作证,我要借的书可不少!”晶晶说。
等父女俩回到家,晶晶的书桌上马上堆起几本厚厚的大部头,说是借来的资料。接下来几天,晶晶一放学就埋首这些大部头,一边专心地看,一边做卡片。我下班回家,探头她的房间,她只抬头“嗨”那么一声,便又低头抄抄写写。平时我做饭,她最喜欢在厨房给我打下手,东扯西拉瞎聊,现在也没那个空儿了。看来,这次晶晶是玩真格的,不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
我抱着三巨本的《英汉辞海》,将晶晶要研究的一长串英文课题翻译成中文。一个字一个字查完了,连学医出身的我都傻了眼——十四岁的高中生要独立研究抗原、抗体和人体蛋白的变性!真是“后生可畏”啊!先生从此开始恶补红斑狼疮的病源、病理和免疫学。其实,任谁都心里明白,使青龙偃月刀的关西大汉,哪帮得了苏州女人刺绣?人家格伯尔博士是专家,轮不到我们插进去指点。只不过日后晶晶谈起她的研究,我们总不能一窍不通不是?就这么着,大医盲一个的先生,后来都恶补成了“红斑狼疮”的“吹家”,谈天时,吹起这病,头头是道。
等格伯尔博士布置的书攻读得差不离了,晶晶桌上的分类卡片已做了一沓。兼任医学院教授和附属医院风湿病临床医师的格伯尔博士,于是专门带着晶晶一个人去他的医院看系统性红斑狼疮的住院病人,跟病人一起讨论病情,以便使晶晶在正式开始做研究前,对这一疾病有个直观的认识。
学校放寒假的第一天,晶晶就开始了实验室的工作。每天早上我还没出门,她就匆匆忙忙背着书包,带上我给准备好的中餐饭盒,连走带跑奔地铁站,去格伯尔博士的实验室做实验。晚上,常常是我已回家,她还没回来。打开电话录音,不是“妈,我马上离开实验室,坐地铁回家。”就是“妈,我的实验还没有做完,估计会晚回。”
格伯尔博士的实验室,地处治安不靖的市区,晶晶做实验晚了,先生就在约定的时间开车去接。这项实验,晶晶从高二做到高三,将近一年的时间。先生成了晶晶随叫随到的私人司机兼保镖。
美国学校,寒假短,暑假长。十几天的假期,除了圣诞节和新年两天没去实验室,晶晶连周末也泡在她的实验中。每天见她怀里揣着格伯尔实验室的一大串钥匙,脖子上挂着印有大头照片的通行证,背着厚重的书包跑出冲进,我和先生都笑说,我家的“小科学家”真是个大忙人哩!
学校开学了,晶晶每天一放学就奔实验室,与四大金刚每天的聚会场所校图书馆也去不了了。晚上七、八点到家,狼吞虎咽塞饱肚子就开始做功课。见女儿每天连睡眠的时间都不够,我担心会影响发育。但见晶晶功课一做完,就哼着小调进卫生间冲澡,夜深人静的,卫生间的水声伴着小家伙老是走调的歌声,哗哗啦啦,咿咿呀呀,没完没了的,就知道晶晶的日子过得舒坦着呢!看来,她还真是爱上了研究这一行。
晶晶用来做实验的蛋白质的来源,开始一直是新鲜鸡蛋。有时遇上周末,实验室的蛋用完了,我就专程去超市,给晶晶买回新鲜鸡蛋,让她捎上。
实验进行了一段时间,晶晶跟我讲:“格伯尔博士对我的进展很满意,问题是我自己不太满意。”问她觉得什么地方不满意?晶晶反问我:“妈,你不认为我不能老用鸡蛋白做这实验吗?鸡跟人是不一样的!”晶晶停了停,又告诉我,“明天我就跟格伯尔博士谈,要求改用人的血液做这项实验。”
下一天,晶晶得意洋洋回家:“格伯尔博士又表扬我了,说我以后会是一个好科学家。今天的实验结果就比以前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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