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明半昧》第9章


“就靠这玩意儿?”林喻不屑一顾地又挑了挑床边的手铐。
“你们能不能先帮我止个血再吵?”沈枫忍无可忍地说。
于是,四人出了房间。
阮朝暮这才发现,这是他在城郊的一处别墅,因为有点太荒无人烟,至今不通气不供暖,已经作为他投资失败的典型被废弃了,难为迟远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除了关押他的地下室整个房间都又脏又破,医药箱倒是崭新,是迟远前两天出去的时候买的,有一些消炎药和退烧药,估计是他怕把阮朝暮折腾病了买的。
沈枫的伤是贯穿伤,虽然流了不少血,但却不算麻烦,消炎、止血、包上绷带,都是阮朝暮在搞。林喻坐在边上看着,一边嗑瓜子一边解释。
那天他们伏击失败以后,躲进了城郊的一片深山,结果手下的人有个奸细,他们被老不死的伏击,只能且战且退,一路上小弟死的差不多了,沈枫联系了一个搞黑客的哥们儿,定位了迟远的手机,才跑到这里来。
“如果我不在这里你准备怎么办?”阮朝暮问道。
“杀了他灭口。在这里养伤等我们的人从香港入境,赶过来,把姓冯的干掉,然后回美国去。”林喻平静地说。
“操!”阮朝暮终于忍不住吐了一个脏字。
迟远薄唇紧抿,一直没有说话。确切的说他从阮朝暮挣脱了手铐以后,就再没说过话。
“你们说这些的时候,注意一下普通青年的感受好吗,你们看把迟远给吓的。”沈枫叼着烟,懒洋洋地说道。
“我也是普通青年,谢谢。”阮朝暮冷冷道。
“你的故事我可听林喻说过。”沈枫嗤笑,他刚想接着说,却被林喻一个眼刀甩过去,闭了嘴。
自此气氛又僵了起来。
阮朝暮陪着林喻脱离林家那趟浑水时经历的事,知道的人极少,毕竟那段日子腥风血雨,大多知情者死的死,抓的抓,活到今天的没几个人。阮朝暮这个人,心软成性,对待感情拖泥带水,但十年前的圈子里,不少大佬都可惜过,这人如果混黑道,可是个一顶一的人才。
林老爷子在时,还曾经因为“惜才”,放过他一把,可阮朝暮天生心软,饶是硬件再好,没有这个心,也不行啊。
第十七章 
沈枫伤的重,又一直没好好休息,早早就睡了。林喻端着枪,在门口守着,屋子里只有迟远和阮朝暮两个人。
“还在生气?”阮朝暮小心翼翼地看着迟远,小声求着,“别生气啦好不好?我被你折腾的也不轻,就算之前生气,也该消了吧。”
“你明明能走得了,为什么不走?”迟远绷着脸,手指紧张的蜷缩着。
“如果我真的跑了,你得多伤心啊。”阮朝暮无奈地叹息道,他伸手摸着迟远的额头,宠溺地看着这个小家伙儿。没错,他一直觉得迟远是个小家伙儿,以前嘛以为是小猫,现在才发现,这是只小豹子呢,逼急了咬人也挺疼。
迟远被摸得浑身僵硬,脖颈简直不像是自己的。
“你不生气吗?”他小声问,实际上,他根本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阮朝暮会原谅他。
“不怪你,是我不好。”阮朝暮轻声说道,“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如何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可能会处理的更好些。”
“可是再怎么样,你也更爱林喻啊。”迟远低声说道,目光里都是悲伤。
阮朝暮沉默了下来。
下半夜,阮朝暮去门口换下林喻,林喻伸了个懒腰,随手把手里的枪扔给他:“只剩下一个弹夹了,省着点用。”
阮朝暮点点头,熟练地检查着枪械的状况:“你去睡吧,别担心。”
沈枫在屋里翻了个身,迟远不知是睡熟了还是怎样,一动不动。
“这件事了了,我肯定要回美国去。”林喻淡淡开口,“国内闹得动静太大,不走会出事。”
阮朝暮不无讥讽:“凭白去招惹那些人,有意思吗?我豁出性命去做的事,如今看来是个笑话。”
“你被迟远绑走的那天,我在家里等了你一夜,可是你没回来,我想这大概是命。”林喻低沉着声音说。
阮朝暮有些烦躁:“你是在指责我吗?我不回去你就要杀人?”
林喻嗤笑:“那倒不是。当时遇见周洲,光听他说你在等我,脑子一热就跑回来了,帮派里什么也没安排,沈枫差点以为我被绑架了,于是追到国内,半个月前我们联系上,他问我想怎样,我突然间就不知道了。”
阮朝暮看着林喻。
十年,物是人非。
就像是林喻发现阮朝暮对迟远似乎和周洲说的不一样,就像是阮朝暮发现林喻再也不是十年前那个被命运裹携着自身难保的青年。
他们十年前便分道扬镳,自此渐行渐远,再也回不去了,只余下那点点念想,得不到的时候,总是躁动不安,真尝到嘴里,才发现,已经不是自己记忆里的滋味了。
“所以你肯定不会跟我出国的对吗?”林喻失望地想,“沈枫曾经突发奇想,要拉你入伙。”
“我对杀人没兴趣。”阮朝暮刻板地回答。
打打杀杀的日子,有的人觉得可怕,但有的人却甘之如饴,沈枫就是这样的人,而林喻似乎已经成了这样的人。
“所以我们这算又分手了吗?”林喻问。
“算是吧,和平分手。”阮朝暮有些惆怅地低声说。
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沈枫听墙角被发现,相当尴尬,于是决定用卖队友来转移话题。
“那个啥,迟远也没睡,我刚才看到他动了。”
阮朝暮&林喻:……
迟远的耳朵根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第十八章 
这种情况,阮朝暮实在有些尴尬,林喻虽然对阮朝暮也有些淡了,但这不表示他就想在这里看着阮朝暮和迟远互诉衷肠,所以他选择了无视沈枫和迟远,默默跑到角落里睡觉去了。而阮朝暮见此,也只好假装没听见沈枫说什么,抱着枪继续守着门口。
天快亮了的时候,阮朝暮却格外清醒,这个时间段,本该是人最疲惫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被攻破的时候。
他有种隐约的野兽直觉,似乎危险正在靠近。他回身去拿沈枫的热感望远镜,却发现沈枫已经挣扎着坐起来,正在检查手里的枪械。
“你也觉得不对劲?”阮朝暮轻声问道。
“你是直觉,我是经验。”沈枫轻笑,“没听到吗?鸟不叫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腿踹了踹林喻,于是林喻睁开眼,像是之前根本没睡过一样默默起身,接过阮朝暮手里的枪。
“我的呢?”阮朝暮一边问,一边叫醒了迟远,迟远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沈枫和林喻已经摆出防卫的姿态,气氛紧张到不行。
他打了个激灵。
“别怕,一会儿不敢看了就闭上眼睛。”阮朝暮多少有些无奈地说。十年了,他真的对这种流血的活动充满了厌恶。
沈枫用望眼镜看过去,轻声吹了个口哨:“老不死的真的是志在必得啊,亲自来了。”
“正好都杀了了事,多少人?”林喻打开保险栓。
“目测四五十吧。”沈枫的口气竟然毫不害怕,反而充满了一种期待和兴致勃勃。
“恩,估计也是极限了。”林喻淡淡回答。
阮朝暮拉着迟远回到地下室,那里还是昨天晚上林喻和沈枫闯进来时的一片狼藉,带着点点血迹的情趣手铐就挂在床头。迟远下意识地朝阮朝暮的右手望过去,他手背上是大片大片的擦伤,被绷带缠着,隐约透出一点血迹来。
“别害怕,他们应该可以应付。”阮朝暮柔声细语地说道。
他总是这样,对谁都不怎么发火,看上去温柔妥帖,迟远红了眼眶。
“我们还有可能吗?”好歹也是生死关头,迟远的关注点让阮朝暮笑了起来。
“等这件事了了,我们单独聊聊,不在这里让他们听墙角。”阮朝暮宠溺地说道,还低下头吻了一下迟远的下巴。
这个吻对迟远来说,有些受宠若惊,他呆呆看着阮朝暮,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阮朝暮抱了抱他,冲回了地面。
敌人已经很近了,阮朝暮几乎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
“还能撑多久?你们的人什么时候来?”阮朝暮压低了声音问林喻。
“最快还要八个小时。”林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刚才说的那么乐观,不过是为了安抚迟远,真要是能二打五十,他们就去拍电影了,还干什么黑社会啊。
阮朝暮又骂了一句脏话。
“搞笑呢你们,这样也敢硬碰,走后面,找机会去开车!”阮朝暮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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