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铁手》第20章


便只能伤人,不能致命了。
这一刹间交手,钟碎伤,蔡老择亦伤,但钟、载二人给截了下来,张一女已逃出虎口。陈笑与何大愤,却同时截下了围拢上来的官兵和“暴行族”的弟子。
载断见失了人质,而钟碎已伤难动武,心中有点惊怯,当先骂道:“张三爸,你还想拒捕!”
张三爸冷哂道:“你才是盗贼,凭什么捕我!”
忽听一个声音道:“他不能抓你,我抓你就名正言顺了吧?”
张三爸一看,只见一个白衣短发的头陀,不徐不疾,飘然而至,此人缺了左耳,只右耳甚长,自眉侧上起直及下颠,貌甚瞿然,张三爸长吸了一口气,道:“单耳神僧?”
单耳白衣人左手托钵,右手持方便铲,左右分步,平肩而立,落寞地道:“你要是束手就擒,我就放了你的徒弟不杀;他们是否能逃生我不管,我只管抓你。”
张三爸惨笑道:“要换作是你,现在你是降是战?”
单耳神僧摇摇首:“我不是你,我永远不是你。每次有人失败的时候,我都留意他们是怎么致败的,我永警惕谨慎地决不步入他们的后尘,我追捕逃犯的时候,一定会先弄清楚,他们本来好好的,怎会变成了犯人?我便引以为鉴,不重蹈他们的覆辙,所以迄今我仍是捕快,仍然是我在缉捕罪犯。”
张三爸道:“只不过,得势者永远说自己是捕,失势者成了犯,而不分是非黑白,公理情义。”
单耳神僧道:“我却是讲情义的。”
张三爸一哂。
单耳神僧即道:“你不信是不是?我要不念情义,在野屁店时我就可以动手了,那姓铁的小捕头为你们说情,我顺手推舟,就给了你三天时间。但三天后你却仍是落在我手上!我的人情只做到利人不害己为止,再下去,恐怕就得要连累自己了,这种救火自焚的好人我不当。”
张三爸道:“你本就没欠我的情,既然这样,就尽请动手好了。”
单耳神僧却肃然道:“其实是有的。我有欠你的情。”
张三爸道:“我们今晚才算通名首会。”
曾耳神僧道:“我有一个师弟,叫单眼道人,因暗恋上一位美丽女子,百般不得近身,见她家人迷信,只好诡说符咒驱妖之法,得以接近,并诓骗了她的身子,这事为大侠韦青青所知,要杀单眼师弟,是你为他说情:单眼道人虽德行有亏,但爱那女子之心确凿无疑,而且得偿心愿之后,也与那女子双宿双栖,并无辜负,你以此力劝韦大侠,我的师弟才保住了性命。这是我欠你的情。”
张三爸道:“我不知道单目道人是你的师弟。”
单耳神僧道:“只怕是你不想提出来居功而已。你不知道单眼道人是我师弟,也总会知道独臂二娘是荆内吧?”
张三爸只道,“我没有问过她,我跟她也不是很熟,只见过一次面。”
“就那一次见面,她在圆陵给班家高手围攻,你巧破班家设讨机关,救了她。”
张三爸道:“那次班家一名好手:‘十三板斧’班马因盗御马‘汗雪’为你所擒,班家以班定远等十七人,要报此仇,便伏袭尊夫人,我看不过去,本来一人做事一人当,犯不着向妇人家动手,便插了手,那也不算什么。”
单耳神僧哈哈大笑:“那还不算什么!没有你,荆内就来不及为我生儿子了。你还说不知道她是贱内,自打咀巴。”
张三爸道:“反正我不是为你做的,做的也不足挂齿。”
单耳神僧道:“所以,按照道理,我是欠了你的情,因此我饶了你三天。再多,那是不行的。你知道,我们只是江湖人,再强也无力可挽天。谁勇得过张飞?谁刚得过关公?谁强可比赵子龙?谁智可比诸葛亮?但时不利兮,势不至兮,就算当上了军师将军,都一样变不了天,江山照样时尽势去丧尽。我们吃的是官面饭,官饭看的是天脸,谁都可以得罪,惟上面赏口饭吃的老爷开罪不得。人家是河水,咱们只是井水,人家怎么乱怎么坏怎么可恨是人家的事,只要他们河水不来犯咱家的井水,咱们已该额手称庆了,搞对抗?不但吃力不讨好,而且只是螳臂挡车,败了枉累九族,成了也迟早必败。我不犯这个,竭力执行公务,不问为什么,只问什么可以做,可以做什么,所以破戒出门,重入江湖以来,吃这公门饭还可以安安稳稳地吃到现在。”
张三爸很有点感叹:“那也真不好吃,就算能吃得安稳,但也要吃得安心,确很不简单啊。”
单耳神僧也很感慨:“这饭也确不好吃。”
张三爸道:“像这种饭,我就吃不下了。我到底是个江湖人,只受心中良知所羁,为朝中得势者把持任命,我做不到,所以我佩服你。”
单耳神僧道:“我都当是国家的事,不问其他。为国事效命,我辈义不容辞,所以我自得其乐。”
蔡老择忍不住骂道:“良禽不知择木而栖,这叫愚忠。”
单耳神僧神容一敛,道:“莽犬不识虎威而攫,这叫愚勇!”
两人怒目而视,蔡老择忽觉似被迎面打了一拳。
原来就在这对视一瞥的当儿,单耳神僧已把他的“四化大法”,自眼力里发射出去,蔡老择怎抵挡得住?一时间双目只见青光,金星乱炸,不能视物。
张三爸叱道:“千里神捕,你要对付的是我,何必找小辈出气!”
单耳神僧道:“不懂尊重长辈的小辈,就该得到教训!”
何大愤忽叱道:“没有资格当人长辈的长辈,小辈也不必自屈为小辈!”
单耳神僧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
张三爸双手拇指均穿过中及无名二指,迅疾地在何大愤身上两穴按了一按。
只听“噗噗”二声,何大愤衣襟上激荡起一些尘埃,他自己也觉着了两击,但似乎又并未负伤,只是耳际嗡痛了一阵子。
原来,张三爸看准单耳神僧将会出手,所以先用“封神指”护着何大愤,化解来势。
单耳神僧的出手方式甚异,他的“四化大法”中的其中一化:“劲化”,便是把劲道力道,转以在五官七窍中发射出来,成了无形暗器,委实难防。
蔡老择平素机警过人,但只与他眼神化劲对了一下,立即伤目,便是吃了这道暗亏。
而今单耳神僧这下故技再施,却给张三爸的“封神指”早在何大愤身上布力发功,封了开去。
单耳神僧悻然道:“张天机,你今天要是不先负了伤,再加上中了毒,我要取你,也没多大把握,但你现在至多只剩下一半的功力,你的‘封神指’和‘反反神功’封杀得了我‘四化天法’中的几法?算了吧,你还是降了吧!”
陈笑哀求道:“神捕,你也是侠义人,何不高抬贵手,行行好事,就放了我们一马?”
单耳神僧笑道:“我说过,我不是大人物,我也没有开天辟地的大志,创帮立业的雄心,一生人,一辈子,快快乐乐、开开心心便好,那样子,多累啊!我也要做好事,但反正做善事不一定就有好报,我的善行也仅止于在能力范围之内,无伤大雅地帮一帮人,至重要的是不可误了自己,树立大敌,那样,也算帮了人,也不妨碍自己,这种好事我会做。现在放了你们,我岂不是得要与相爷那一伙人为敌了?这样的事我决不干!”
张一女大骂道:“你求他作啥?他要爸爹降,是怕万一动手,胜不了他便得兜着走,就算赢得了,他怕万一有死伤,那时,江湖上侠义中人,有谁不怪责他!他是好事不干,便宜捡尽,央他作甚!”
单耳神僧哈哈笑道:“聪明!反正我不干大事,也不图清誉,你怎么说我都可以,我只求办好公事、善己身!你看多少人少怀大志,雄图大举,到中年意志消沉,到晚年早已潦倒不堪,人生一世,为魔障所蔽,却又何苦!”
忽听一人朗声道:“大丈夫行当于世,岂可庸庸碌碌,随波逐流,不建绝世之功名而弃世?神僧之言,余不苟同。”
单耳神僧瞳孔收缩:“又是你。”
张一女悦然道:“又是你。”
何大愤、蔡老择、陈笑、梁小悲都道:“果然又是你。”
来人正是少年名捕铁游夏。
他丰神俊朗,气字不凡,但身上有五六处伤,看来,七蠢碑那一役,他虽能退敌,但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天机”诸子在这落难时候,一见着他,都亲切得激动了起来。
——好像他一出现,就有正义了,就能安全了。
单耳神僧怫然道:“你逞什么一己之能!身为捕头,吃朝廷俸禄,却不抓贼,反而私结流寇,这像什么话!”
铁手昂然道:“我就是因吃朝廷俸,不欲做任何危害朝廷社稷的事,要替国家惜才,才不胡作非为!”
单耳神僧冷笑道:“你这算是跟我对抗了?你年纪还小,为这干盗寇一生前程尽毁,值得吗?你火候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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