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伐》第208章


经过洪皓介绍,大家才知道,那个人们口中的“小洪先生”,便是洪过的大哥洪适,洪皓被贬出临安的时候,洪适已经官居台州通判,后来洪皓被远远的放配到英州编管,正好洪适官期任满,就来到英州服侍老父,已经陪着洪皓住了足足五年。而洪过另外两个哥哥,二哥洪遵,这时正是州通判,三哥洪迈,现在是福州教授,洪过路过福州的时候,竟然与洪迈彼此错过了。
这个教授可不是后世的那个学术职称,更不是什么“叫兽”,宋代的教授是州县一级官学中,一个没有品阶的官,虽然小,但是必须经过朝廷任免。
说起洪家三兄弟,虞允文颇有兴致,绍兴十二年,洪适和洪遵同时高中博学鸿词科,已经是一时美谈,三年后的绍兴十五年,洪迈也高中了博学鸿词科,整个大宋朝廷为之侧目,世人赞称“三洪”,洪家从此文名满天下。“现今改之之名,于行在盛传,怕是不久之后,三洪就要改成四洪了。”
洪皓和洪适都在英州这种偏远地方贬居,音信消息上自然闭塞了很多,临安和绍兴的消息还没传入他们耳中,听了虞允文的话彼此对视狐疑不已,要知道,三洪之名是以文采出众而誉满天下,南宋的博学鸿词科不是那么好考的,江南本就是文风极盛之地,要在专以文采选拔的博学鸿词科高中,洪家三兄弟的文采岂是好相与的,虞允文竟然将尚未到二十岁的洪过,与三位文采风流的哥哥相提并论,会不会是太勉强了?又或者是刻意的恭维洪家?
也难怪洪皓与洪适有这种想法,洪家在江西番易也是望族,历朝出来为官的洪家子弟也是不少,就是现在易洪家在江西也很有势力,有不少子弟和同学都在朝中做官,算是南宋官场上有些地位的名门望族,以现在虞允文没有中举的身份,这般推崇洪过,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歧义。
看到洪皓那惊异的表情,虞允文自是能猜出这位老尚书在想什么,他心头
毫不快,早在福建茶园与洪过定下盟约时候,就已经成了洪过的同党或者同志了英州,听过林钟的哭诉,虞允文更是在内心中又与洪过拉近许多,两人的友情已经不仅仅是出于未来共谋大事的目标,而且还多了许多惺惺相惜的成分。因此,以虞允文的性情,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推崇洪过他看来,自己这个小老弟能名满天下,也是他虞允文的光荣。
微微一笑,虞允文回头看看脸色有些难看的洪过,又瞧瞧院中,林钟翟云翟莹等人这时已经与洪皓彼此相认,听到了虞允文推崇洪过,满脸的跃跃欲试,洪过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头过的光荣就是他们的光荣,所以,他们满心希冀的望着虞允文,等着听下去。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吵杂声,随即是铛铛锣声作响,院里屋内的人听了十分诧异这个架势,好像是有官员排开了整副依仗来到附近。
那锣声越来越响,已经进了洪家所在的巷子,洪皓微微皱眉,对站在身边的洪适道:“景伯出去看看,似乎是罗太守来了。”
在宋代州军同级,主官叫做知府知州或者知军州事守并不是正式称呼,不过经常有人用太守作为雅称,来称呼知府知州这一级的官员。
洪过坐在一边:微有些不适,他的身份尴尬,要是见了这英州的知州,怕是脸面上有些过不去。那边的洪皓会错了意,认为洪过是怕见官,笑着为自己的幼子解释道:“为父别居此地已经五载,前后三任太守都很敬重为父,尤其是这位罗梦虚罗太守,经常过来与为父饮茶闲谈,过儿不必拘谨,等下就称呼罗太守为叔父即可。”
洪过尴尬的笑笑,见着洪要起身,忙走过去扶起老父,他和虞允文一边一个,扶着洪皓向院门走去。
这时锣声经在院门外停息,洪适开门正与一名年约四十的官员寒暄,见到洪皓走出来,那个身穿五品官服饰的官员,连忙走上一步,对着洪皓拱手为礼,洪皓虽然是被贬官,但他身在异国十余年不肯屈膝,回到南宋后又敢于直言顶撞奸相,已经是赢得天下人赞誉,罗知州可不敢在洪皓面前拿官架子。
见过了洪皓道了平安,罗知州看着年轻的洪过,竟是抱拳拱手,道:“这位可就是誉满行在,书生一怒挥刀向宗王的洪四哥儿?”
句话,将整个院子的人说的愣住了,洪过在行在临安虽然被人追捧,但是,他们这些人早早出了临安,自是不知道此事临安百姓和低级官员,有如疯癫一样追捧他,想想这时南宋被秦桧控制了十余年,政治气氛极其黑暗压抑,正直官员甚至读书人都被极力打压,百姓就好像生活在一个憋闷的铁罐头中,完全喘不上气来。就在这种时候,洪过的行为好像是一道利剑,将这个铁罐头刺开一个缝隙,让些许阳光和新鲜空气透入罐子中,立即就被所有人欢呼着视为大英雄。
罗知州简略说了洪过事情,不仅如此,他还畅快的道:“那邸报上讲,洪公子不仅胸怀正气,更难得填的一手好词,”说着,他摇着头吟哦了那种“卜算子”,念到最后,他击掌道:“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说的真好,如此风骨,真真让罗某愧煞。”对着洪皓深深的行了一个礼,这位知州大人有些兴奋的道:“以前三洪之名已经名动天下,现在有四哥儿回来,怕是要改成洪门四杰才对。洪老尚书,这一切,都是您的教诲有方啊。”
听着自己的小儿子竟然如大有作为,洪皓老怀大慰,竟是有些失态的哈哈大笑出来,一扫了被贬官以后的阴郁,整个人好像年轻了几岁般。
见到了洪过,那罗知州很大方的在英州最大的酒楼摆下筵席请来英州有头有脸的人一起作陪,最让那罗知州欣喜的是,洪皓父子来到英州后极为低调,从来不出席这样的场合筵席,今次竟然破了例,父子三人一起坐在了主位上,让英州当地的官吏和士子们大感兴奋。
等到筵席结束已经是半夜了,回到家中的洪皓没有丝毫困意,让洪适煮茶,留下洪过父子三人秉烛夜谈。到这个时候过才说出了自己是如何回到南宋的。
听说洪过竟然用金国使团随员的身份回来,洪皓的脸上当即不大好看起来,随员虽然不是官,毕竟和官沾边,自己的儿子竟是走了这么一条路,怎么能让洪皓高兴。
看到父兄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洪过没有着急去解释是一五一十的将他穿越以后的经历说了一遍,这下可好,洪皓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若是放在一般人眼中,洪过确实没在金国当官,但是,所作所为,怕是连那些接受了女真人官位的宋人,都远远比不上了不如老老实实去当个小官呢。
等到洪过说完,洪皓语气阴沉的道:“这次回来,你准备留下么?不如这样,我向陛下具表上奏章,请求荫补你一个官职,过上两年,你回去江西参加省试以你的才情,直入部试没有问题,到那个时候,你也算是走上正途。然后我舍出这张老脸,一定将你放到个优差。”
洪皓一向清正自诩三个儿子更是一个比一个出息,出仕做官不需要他操一点心也不会为了儿子的官位去疏通关系走门子,也就是因为当初他一个人匹马逃回南宋欠了洪过母子,洪皓才肯说出这些违背他以往原则的话来。
看看满是鼓励和羡慕的洪适瞧瞧用希冀目光看过来的洪皓,洪过脸色却渐渐冷下来,慢声问了一句:“那么,我母亲呢,让她一个人留在极北,孤苦伶仃的死去,连个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
洪皓的脸先是一下涨红,然后又变得惨白无比,如果说他感觉亏欠了洪过很多,那么,他心头最对不住的,恰恰是洪过的母亲,那位赵宋皇族的县主。
洪适连忙拍打洪皓的后背,一边帮助老夫顺气一边对洪过道:“姨娘的事情确实不好办,不过,既然你已经说过,那金酋完颜亮与你交好,又肯默许你回来大宋,想必事情会有转机,过上两月可以去相求,想来金酋不会为难姨娘一个女人的。”
静静的等洪适说完,洪过这
道:“求,怎么求,谁去求,用大宋的使者传递书信家是个什么境况,那些奸相派出去的使者,有谁肯帮这个忙?”
一句话将洪皓父子问住了,两人还真的没更好的办法。在洪过心中,倒是有另外一个法子,就是托金国使者传话,可是,他在金国遍地仇家,又是人走茶凉,他怎么敢保证那些金国的使臣,不会乘机暗算他的母亲?那位老人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洪过不想让老人在晚年落个葬身异域的下场。
“可是,”老父因为惭愧而没了声息,洪适却不甘心的挣扎道:“可是,四弟,凭借你的才华,完全能在大宋施展抱负,如果困顿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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