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余光》第31章


秦楷挑挑眉,伸手扶了一把已经折回来的秦太太,冲傅立泽身旁的女伴微微点头,不咸不淡道,“小余和傅先生不一样。”
“对人是很舍得花心思的。”
陆崇瞟了傅立泽一眼,觉得他快要不分场合地跟秦楷打起来了,推着他往外走,“走走走,外面聊,我有事找你。”
出了门,傅立泽才甩开他,独自站在廊下冷着脸抽烟。
他这几天烟抽得格外多,古龙水都盖不住身上的烟草味。陆崇叹了一口气,从桌上的烟盒里也摸了一根,“你最近这脾气是跟顾怀余过不去,还是跟你自己过不去啊?”
傅立泽把打火机抛给他,并不接话。
陆崇把烟点燃,抽了两口,替傅立泽算了一笔账。他是局外人,很公道,算来算去,顾怀余总多出一笔挡枪救命的账。
但也因为他是局外人,还有许多不知道的事。傅立泽想起那些沉浸记录和曾经做过的梦,心里清楚其实多出来的并不止一笔。
那些愚蠢的,虚妄的,偏偏也浪漫,也笨拙。以凝视、触碰或是许多他并不知道的形式存在过。
等了半支烟的时间,见他脾气抚平了一点,陆崇才有胆量吞吞吐吐地说起前天交代的那件事。
中心区的那家医院一向被秦楷管控的很严,也不知道傅立泽用了什么门道,竟然真的弄到了一份顾怀余的就医资料给他。他昨天找了个借口邀那位专家长辈来做客,顺便请他帮忙看过了这些记录。
“你会不会弄错资料了?”
“你什么意思?”傅立泽侧过头看他,“不会。究竟怎么回事,直说。”
“话也不能说死了……再说你这个也没有最新的脑部测试资料,有些判断不准啊。”陆崇支吾半天,被威胁了一通才道,“我那位伯父看了,说是并不严重,顺利的话,可能已经在恢复了。”
傅立泽愣了一下,不太敢置信,“你说什么?”
“但是他自己也说必须得见到病人才能确定具体的情况。”陆崇摊手,“总有个体差异。”
一阵晚风吹过来,傅立泽夹着的那根烟就快烧完。他皱着眉,半信半疑地出神,少顷,抬手把剩下的烟摁灭了。
晚宴结束,秦楷先送太太回家,再折返到顾宅。
顾怀余一整个下午都耗在医院里,离开后又去办了两件事,回家很迟。他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后背的伤刚好到能沾水便索性洗了一个澡。
秦楷推门进来,他正系好浴袍从浴室出来,拿起放在床边的项链往脖颈上戴。
天气渐凉,衣服都把人的袖口领口遮得严实。虽然秦楷成天在顾怀余身边出入,但也没发觉他已经悄悄把那条项链戴回去了。
“医生怎么说?”秦楷问。
“好了。”顾怀余不太喜欢和医生接触,表现得有点与往常不同的幼稚,敷衍道,“都说没事了。”
秦楷了然,打算明天再去医院查问一番,现在便先按下不提,“今天境外的人发了两张照片过来。”
他调出照片,是几个人在境外某个小港口登船的照片。顾怀余端详一会儿,模糊猜到是谁,“阿松?”
“嗯。他从一个私人码头过的境,不方便继续跟。”
“私人码头?”
“我已经查过了。”秦楷调了下一张照片出来,是那个码头所属的豪宅的资料,“这套别墅是无主的,不过开发商和沈平川的合作关系很密切。”
顾怀余眯起眼睛,他手里拿着一把脉冲点火器,预备点沙发旁边摆着的几瓶香薰蜡,但没有立刻动作,而是扣了几下开关,似乎就是很无聊地想看火花一闪。
“你认为沈平川打算做什么?”
秦楷稍加思索,回答道,“顾怀沛已经死了,沈平川没道理再给自己惹麻烦。可能……阿松手上有他要的东西,或者把柄。”
顾怀余坐好,慢慢道,“那阿松会让他用什么来交换?”
秦楷眼神一凛,顿时了解他的意思,“我会盯紧。你自己最近跟沈平川接触要小心。”
“嗯。”顾怀余靠在沙发里揽着一个抱枕,脸上有几分疲态,“还有事吗?”
“下午见到傅立泽了。”
顾怀余半闭着的眼睛又睁开了,眨了两下,调子拖得很长的哦了一声。
秦楷知道他等着听,有条不紊地把晚宴的情形复述了一遍,末了还不忘点评一句,“他一点都沉不住气。”
顾怀余丢开抱枕,跑去看新挪进来的一株日本吊钟,听着像没什么味道地说,“那是因为你激他。”
秦楷隐约看见他老板在笑,走出门后仔细一想,又从刚才的话里品出几分护短的味儿来。
第三十一章 
虽值午夜,城市的另一边,傅立泽却刚一次性灌下一整杯酒。空酒杯放到桌上,很快被人再度倒满。
陆崇识趣地不加劝阻,顺手替他多开了两瓶,“都说可能弄错了,别垮着张脸。顾怀余也不一定是装……”
话到一半,傅立泽冷冷瞥了他一眼,陆崇立刻把后半句给咽回去了,“今儿随便喝,我买单,行了吧?”
周围坐着的一圈人跟着起哄,这场酒局闹哄哄折腾到凌晨三四点才散。但傅立泽自己倒不算醉,意识清醒,还能踢醒已经在旁边睡得东倒西歪的陆崇起来走人。
这个时间,会所里很热闹。他们出了顶楼包厢,从舞池旁穿过,震天响的音乐彻底把陆崇给轰清醒了。他四下一看,今晚挑的那个男孩正甜笑着跟在他身后,而傅立泽谁也没带,一个人慢慢朝电梯走。
“真够洁身自好的。”趁着音乐吵闹,他低声挤兑了一句。
就这句话的功夫,傅立泽停住了,向舞池的一角看去,似乎在打量什么人。
他站了半分钟,表情并不像是平常起了兴致的模样,微微侧头和助理耳语两句,便有两个人往那个角落去了。
“怎么了?”
傅立泽不置可否,面无表情道,“先不走,我问几句话。”
他说罢便又转身返回了楼上,打发人清空包厢。陆崇一头雾水地跟进来,等了一小会儿,包厢的门开了。
几个人架着一个半醉的男孩进来,眉清目秀,可神态很欲——是那种混迹夜场的男女中常见的表情,或许刚磕过两颗药。
经理怕惹麻烦,赔笑道,“傅先生,Paul这小子……”
一夜过去大半,桌上冰桶里的冰化开不少。傅立泽把冰桶往前推了一下,说道,“我问几句话,待会儿就放出去。”
他又对站在男孩身后的两个人道,“让他清醒清醒。”
那经理一看这阵仗也不大敢再多话,躬身笑了笑,自觉退出去了。
门一关好,大半桶冰水便兜头浇在了靠墙缩着的人身上。Paul大叫了一声,跳起来甩了两下头,茫然地瞪着眼前的人。
他愣神片刻才缓过来,也认出了面前的男人,“傅先生……”有些碎冰落到衣领里,冰得他抖了抖,“我、我……”
傅立泽耐心不太好地敲了敲桌子,止住对方没什么用的辩白,“用不着紧张,问你几句话。”
他把问题说出口前又顿住了,扫视着站在对面的下属。几个人被他看得一愣,面面相觑,纷纷自觉离开了。
陆崇忽然有点不详地预感,坐立难安,也想起身溜人。傅立泽却已经悠悠地开口发问了,“上次那个牌局之后,顾上校带你去哪儿了?”
陆崇只好又讪讪地坐回来。
Paul边打颤,边不太利索地重复起那天的说辞。
他才讲了两句,傅立泽便稍稍倾身,一双眼睛没什么温度地观察他,口气平和,道,“知道这种地方一晚上会死几个嗑/药过量的人吗?”
Paul惊惶地抬起头看他。
“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想清楚,再说一遍。”
陆崇抄着手在一旁端坐,总感觉自己要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话。果然,那个男孩被傅立泽两句话吓得嘴唇都白了,嗫嚅道,“就是在酒店……”
“顾上校带我下楼之后就走了,我、我等了很久,是另外一个人交代我有人问起就要照他说的回答……”
那些碎冰已经被体温融化成水,浸湿了衬衫。Paul不敢动一下,瑟缩地垂着头,半晌,听见那边丢给他一句,“行了,走吧。”
他如蒙特赦,连滚带爬地拉开门跑出去了。
包厢里前所未有地安静,隔音应该很好,陆崇却觉得此刻静得能听见楼下的噪音。
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本以为上一回见证顾怀余耍了傅立泽就够倒霉的,没成想还能有第二次。
不过傅立泽看起来倒是冷静多了。陆崇脑子里闪过一个“一回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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