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医师微愣了下,点点头,退出了病房。
赵淄寰被送来快一天,却依旧昏迷不醒。医生的检查结果说是因为心脏病,加上年纪大,一直没有得到好的治疗和保养,所以病情才会恶化。
“爸?”
乔脩岩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他揉揉酸痛的手臂,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血浓于水的儿子,“你怎么来了?”
“您这样待在医院也不是办法,不如找个护工,您先回去?”乔脩岩虽然结婚的早,可却在30岁才要的孩子,眼前的青年也不过三十出头而已。
乔脩岩起身给赵淄寰掩实被子,冲着身后的儿子道:“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爸……你……”
“你回去吧。”乔脩岩打断儿子的话,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除了陪在赵淄寰身边,其他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身后的人微微叹了口气,退出了病房。
天早就黑了,窗外的月亮孤零零的挂在天上,没有一颗星星。乔脩岩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找到赵淄寰,赵淄寰生病了,住院了,都会有谁陪伴?这么多年,他是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看病,吃药?他究竟是有多爱他,才能一个人坚守着二十多年的孤独,一个人走过这漫长的岁月?
乔脩岩无比的悔恨,只不过因为他的一是软弱,他就错失了陪伴一个人一生的机会,当年他明明想好,要和赵淄寰过一辈子。他想象过,他一定会凭着自己的实力出人头地,他一定会和赵淄寰过两个人的日子,他一定不会让赵淄寰受苦。他想象过和赵淄寰两个人,变成两个老头子,会每天因为一些小事斗嘴。他一定会一直陪在赵淄寰身边,他真的这么想过,可是后来,他因为自己的软弱放弃了,他让赵淄寰一个人走过漫长的岁月,孤零零的一个人,这全都是他的错。
他脑海中不断地闪过那个下雪的夜晚,赵淄寰羞红的耳尖,他低下头,轻吻住青年的唇瓣,他沉溺在那其中,无法自拔。
第二天一早,赵淄寰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中的灯一直亮到下午两点,乔脩岩站在手术室外,孤零零的等待。
当手术中的灯灭掉后,赵淄寰被医生护士推出了手术室,继续回到病房。而主任医师摘下口罩,略带愧疚的看着乔脩岩,“实在抱歉,您去看一眼吧。”
乔脩岩身体摇晃了一下,他扶着墙壁,嘴唇一开一合,最终却什么都媒妁,深吸一口气,走进病房。
赵淄寰躺在病床上,除了仪器发出的滴答声,没有任何的声音。乔脩岩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双手颤抖着为赵淄寰掩实被角。
病床上苍白着脸的赵淄寰微微睁眼,笑着看向他,明明已经年老,却像个孩子一般冲乔脩岩撒娇:“沃生,我好疼。”
乔脩岩身子一怔,别过脸深吸两口气,他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无异,轻轻的将手搭在赵淄寰的手上,扯出一个笑脸:“乖,笑彦别怕,等会给你买糖葫芦。”
赵淄寰点点头,眉眼弯弯。乔脩岩知道赵淄寰现在已经神智不清,这种现象是不是也叫回光返照?
赵淄寰一直看着乔脩岩,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过了一会,他轻轻的咳嗽两声,发出微弱的喘息,“沃生,我等会还要去打工,你快扶我起来。”
乔脩岩双手颤抖不停,声音哽咽,他想装的镇定一些,却显得格外狼狈,“乖,笑彦生病了,等会我去帮你请假。”
“嗯,记得要帮我请假。”
乔脩岩别过脸,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赵淄寰回握住乔脩岩的手,声音细微的险些乔脩岩听不见,“沃生,你别骗我了,你已经结婚了。我去你们的婚礼现场看了,特别的漂亮,新娘子也好看。你知道我是怎么去的你婚礼的吗?你肯定不知道。那时候你婚礼上找服务生,我被选上了,我那时候啊,就站在角落里,你肯定没瞧见我。我看见新娘子穿着白色的婚纱,就因为你脑子里尽是些西洋玩意,那婚纱哪有凤冠霞帔好看?若是我,我一定会选凤冠霞帔。”
“笑彦……”乔脩岩垂下头,双肩不停的颤抖。
“沃生,别哭。可惜我永远也穿不了凤冠霞帔,不然我一定嫁给你。”
“对不起,笑彦,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赵淄寰摇摇头,他微笑着看向乔脩岩,其实从他第一次进店,他就知道。自己爱的人,就算再过多少年,他依然会记得。更何况,沃生一点也没有变。这么多年,他一点都不怪他,每个人有自己选择走的路,不过是他和沃生在人生路上走散了,没有关系,他一个人走好两个人的路也可以。
“别说对不起,沃生,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怪你。只是很遗憾,没有和你一起尝遍人生的酸甜苦辣。不过这样也好,我一个人也挺好。”
年过半百的乔脩岩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紧紧的握住赵淄寰的手。是他的无能,是他的软弱,是他的退缩,害了赵淄寰一生。
“对不起,对不起……”乔脩岩低垂着头,嘴里不停的念叨。赵淄寰轻轻的闭上眼,房间里除了抽咽地哭泣声,只有仪器的滴答声。
玻璃窗外,大片大片的红霞映照了整个天空,异常的美丽和绚烂。太阳的余辉穿过云层,斜斜地洒在房间内,年迈的老人,双手被紧紧地握住,一切看起来异常的安详,可没人知道,在过往漫长的岁月里,他所走的艰辛路程中,是否也看过如此绚烂的风景?当他一个人看着万丈红霞时,是否在想年轻的光景,是否想起那个下雪的夜晚,两个青年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和渴望,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第22章 22
22
李毕息是在三天后接到了赵淄寰离世的消息,而他被邀请参加了赵淄寰的葬礼。也正是见到乔脩岩的那一瞬间,他才真的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已经年过半百了, 不过数日的时间,鬓边原本乌黑的头发已变的雪白,发顶也藏匿着诸多的银丝,而原本深邃的眼窝此刻却显得茫然和无力。
偌大的灵堂,来来往往的人献花,李毕息站在灵堂外,看着这么多陌生人,恐怕都是冲乔脩岩来的,真正认识赵淄寰的又有几个?
“乔老……”李毕息走近乔脩岩,低声问候。
乔脩岩猛然一惊,顿住了身子,“来了啊……”
李毕息点点头,他打听过,赵淄寰走的很安详,长年累月的疾病加上年过半百的身子,让他承受不住那繁琐的手术过程。不过赵淄寰也许是满足的,多年的等待终于见到了等待多年的爱人,朝朝暮暮,年年岁岁,漫长的等待没有让感情消磨殆尽,反而愈加的醇厚,他能见上乔脩岩最后一面,恐怕也是他活在这世上的唯一理由。
而乔脩岩呢,他和赵淄寰错过了这么多年,赵淄寰苦等他多年的日子,恐怕都要让他用以后漫长岁月的忏悔和煎熬来偿还了。
“小李啊……笑彦说原谅我,说一点也不恨我……怎么能不恨呢?怎么能呢?”乔脩岩懊恼的捂住脸,声音哽咽。
李毕息默然地看了许久,答道:“赵先生活在这世上的唯一理由,恐怕就是见您一面,他已经很满足了,他说不恨您,那一定就是原谅您了,您不必愧疚。”
乔脩岩不说话,他和赵淄寰之间岂是只言片语就说得清的?即便是赵淄寰原谅了他,他又能原谅他自己吗?他不能,他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当往事一幕幕揭露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后悔,年少的冲动和软弱都是他余生悔过的原因,他陪伴赵淄寰三年,赵淄寰等待他一生。
“在想什么呢?”卫柏涵圈住站在床边发呆的李毕息,吻住柔软的耳根,“怎么闷闷不乐的?”
李毕息叹了口气,“你说我要是没有把赵淄寰的信息告诉乔老,那赵先生会不会还活在世上?”
卫柏涵搂住李毕息,坐在沙发上,“赵先生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他能等待乔老几十年,那一定不在乎在多等几年,他恐怕这辈子无非是想见乔老最后一面,与其让他在这个世界苦苦等待而不得果,不如在另一个世界寻觅良人,你说呢?”
李毕息偏过头,看着卫柏涵深邃的双眸,忍不住吻上他的唇角,“可活着总比死了好。”
卫柏涵听到李毕息这么说发笑出声,“有些人活着不如死了,乔老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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