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的皇冠》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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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遵既杀张丰,前屯良乡,刘喜屯阳乡,威逼渔阳。彭宠引匈奴骑兵来击,耿况使其次子耿舒半道奇袭,大破匈奴兵,斩匈奴两王,彭宠退走。
祭遵留镇幽州,与彭宠相拒岁余,大小十数战,连战连胜,彭宠党羽见彭宠大势已去,渐次来降。
彭宠之妻常做噩梦,又多见怪变,问于卜筮、望气者。卜筮、望气者皆言,将有刀兵之祸,从内而起。彭宠堂弟子后兰卿曾替彭宠在洛阳为人质,彭宠因此疑之,命子后兰卿领兵居外,防而备之。
建武五年(公元二十九年)三月,蓟城。彭宠有斋戒之习,独处便室,不觉睡去。奴仆子密等三人潜入室中,捆彭宠于床,彭宠醒而挣扎,三人也不客气,立即拳脚相加,一顿胖揍。彭宠吃痛不过,怂了下来,听任三人摆布,再也不敢妄动。
子密三人又矫称彭宠之命,遣散外吏,收缚奴婢,紧闭府门,然后呼彭宠之妻而入,其妻入得室内,见状惊呼:“奴反!”子密上前,一把揪住其妻头发,巴掌抡圆,连赏十几记耳光,其妻这才老实起来。彭宠但求活命,骂其妻道:“还不快为三位将军置办行装。”
彭宠妻领子密与另一奴去取宝物,一小奴留守彭宠。彭宠见小奴年幼可欺,趁机诱道:“你这小儿,我向来爱你。我知道,是子密逼迫你这么干的,我不怪你。只要你解开我,我就把女儿珠珠嫁给你,家中财物,也都送给你当嫁妆。”小奴好骗,闻言心动,便要解开彭宠,往门外一看,子密正一脸阴沉地盯着他,顿时不敢,狠抽彭宠一个嘴巴,骂道:“死到临头,还敢碎嘴!”
子密收金玉衣物,备马六匹装之。时已昏夜,子密解开彭宠双手,命彭宠写手谕一道,曰:“今遣子密等至子后兰卿所,速开门出,勿稽留之。”又命彭宠妻缝缣囊两只。彭宠妻缝好缣囊,子密阴笑道:“可知这两个缣囊将装何物?”彭宠妻讪笑道:“家中还有宝物,我马上就去装满这两个缣囊。”子密狂笑道:“缣囊不装宝物,装你二人人头是也。”说完,手起刀落,砍下彭宠及其妻人头,置于囊中。
子密三人趁夜出城,城门将军见了彭宠手谕,不敢多问,开门放行。子密三人日夜兼程,直奔洛阳,向刘秀进献彭宠二人人头。刘秀既喜子密诛杀彭宠之功,又恶其卖主求荣之行,于是兼顾折中,封子密为侯,冠以不义之名,是为不义侯。
次日,彭宠部属见府门久久不开,破门而入,见了两具无头之尸,皆惶恐惊怖,只能通过衣服确认为彭宠夫妇。尚书韩立等人拥立彭宠之子彭午,继位为燕王。不数日,国师韩利斩杀彭午,提彭午之头,向祭遵投降。祭遵收复蓟城,尽灭彭宠宗族。
彭宠既亡,幽州终告大定。
第十二章 战神哀歌
【No。1 兵戈还乡】
建武二年(公元二十六年)春,刘秀于都城洛阳环顾天下。
偏安成都的蜀帝公孙述,西北边陲的隗嚣、窦融,暂时都遥不可及,可以不用考虑。在西方,赤眉军仍在关中肆虐;在北方,彭宠即将在幽州谋反。然而也不用太过担心,关中有邓禹撑着,幽州有朱浮顶着,即使两人都扛不住,问题也不会太大。只要封住函谷关,就可以将赤眉军堵在关中出不来;而即使彭宠能攻占河北,有黄河天险之阻挡,彭宠也将无力进犯洛阳。
刘秀的腹心之患,在于东方和南方。只有这两个方向,才能带给都城洛阳最直接、最现实的威胁。
东方之敌,乃是另外一个刘姓天子——刘永,其势力横跨兖州、青州、徐州,控制着帝国的整个东部。
南方之患,则为更始皇帝刘玄的残部。刘玄所拜的州牧郡守,以及刘玄所封的四王——郾王尹尊、西平王李通、邓王王常、宛王刘赐,正盘踞于南方的豫州和荆州。刘玄虽然已死,这些残部却也并不急着寻找下家,都在拥兵观望,随时准备投机取巧,降将胜之主,推既倒之墙。
刘秀的决定是:弃邓禹和朱浮不管,集中手头所有兵力,同时向东方和南方开战。
刘秀拜虎牙大将军盖延为东征主帅。盖延,字巨卿,渔阳要阳人,与吴汉同为彭宠旧部。刘秀再遣驸马都尉马武、骑都尉刘隆、护军都尉马成、偏将军王霸诸将,辅佐盖延,共讨刘永。此为东方之战,且先按下不表。
单说南方之战,刘秀召众将而议,以檄叩地曰:“郾最强,宛为次,谁当击之?”贾复应声答道:“臣请击郾。”刘秀笑道:“执金吾击郾,吾复何忧!大司马吴汉当击宛。”
贾复领兵击郾,连破之。月余,郾王尹尊降,尽定其地。贾复又东击更始淮阳太守暴汜,暴汜败降,属县悉定。
吴汉领兵伐宛,将行,刘秀特意召见面谕。吴汉官居大司马,不仅靠战功,而且也确有其过人之处。在刘秀面前,吴汉臣子之节谨守不苟,即使在征战之际,只要刘秀还未坐下,吴汉也会一直跟着陪站,而且永远是侧身而立,不敢与刘秀面对面。每逢出师征战,吴汉早上领命,当晚即出发上路,从不盘桓耽搁。战事不利之时,别的将领往往紧张惶惧,失其常度,吴汉却能意气自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整厉器械,激扬士卒。刘秀使人暗中观察,叹道:“吴公差强人意,隐若一敌国矣!”
按理说,这么好的手下,刘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然而,刘秀还就是不放心,召见吴汉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地方?”
吴汉道:“臣知道,先下宛城,再下南阳。”
刘秀颔首道:“你知道就好。南阳是我的老家,也是你的老家,举目皆是家乡父老,你可须格外仔细才好。”
吴汉不解而问:“如何仔细?”
刘秀叹道:“你虽善战,然而也好杀,身有戾气,不可不戒。此次出征南阳,须特别约束部下,秋毫无犯,胜败倒在其次,军纪最为第一!”
吴汉点着头:“是,是。”
刘秀见吴汉只是应付,并未真往心里去,加重语气又道:“尚书》讲商汤讨伐,东征则西夷怨,南征则北狄怨。何哉?商汤兴王者之师,吊民伐罪,自然百姓拥戴,都盼着商汤先来解救自己。如今我已称帝,我希望我的军队,也能成为这样的王者之师。”
吴汉还是点头:“是,是。”
刘秀语气更为严厉,道:“你征战之暇,也要多读点书才好。赤眉军、刘玄为什么失败?说到底,军纪败坏,抢夺掳掠,滥杀无辜,所到之处,百姓如躲瘟疫,避之不及。‘不善人,善人之资也’,这话是老子说的。什么意思?正因为有了不善的人存在,善人才更加容易成功。赤眉军、刘玄不善,我善,是以成功。如果我们的军队跟赤眉军、刘玄一样,只怕很快也会被别的人取代。你是当朝大司马,是武将之首,理当为汉军做一个表率。孟子曰:‘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我希望你这次去南阳,能够看到这样的景象。”
吴汉肃然道:“多谢陛下提点。”
吴汉辞去,刘秀却又将其唤回,特别又叮嘱道:“尤其是新野,大司马万万不可惊动。”
吴汉道:“陛下放心,新野是阴贵人的故里,臣岂敢妄为。”
刘秀摇头叹道:“我叫你不要惊动新野,不是因为贵人,而是因为邓奉。你千万要小心,切不可招惹邓奉。”
吴汉兵发南阳,先攻宛城,宛王刘赐举城而降。前此,刘秀的叔父刘良、族父刘歙、族兄刘祉等刘氏宗族自长安来奔刘秀,刘秀皆封为王,刘良为广阳王,刘歙为泗水王,刘祉为城阳王。刘赐曾在更始朝中官居丞相,对刘秀既有提携之爱,又有救命之恩,理应同样封王,而刘秀却仅封刘赐为慎侯,以其拥兵观望,兵至方降之故。同理,原汉中王刘嘉虽然从小由刘秀的父亲刘钦抚养,差不多等于是刘秀的亲哥,然而由于坐拥重兵,穷途末路才肯投降,刘秀也仅封其为顺阳侯。
刘赐既降,更始邓王王常也率妻子诣洛阳,肉袒自归。王常是绿林军中资格最老的仅存元勋,当初与刘秀兄弟相交甚笃,堪称刘秀最早起兵的老战友。汉军小长安惨败,幸亏王常领绿林军入伙,终有沘水大捷,起死回生。刘秀见王常来降,心情大快,笑而揶揄道:“当初你我相交,起誓患难与共,富贵一同。可你自从拜为邓王,和我就断了来往,直到现在才肯前来见我,岂非食言乎?”
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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