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剑天涯》第122章


邵天冲与琴棋书画等人分散地将经过说了,众人听闻伤痛无已。再听说颜若朱与韦海颜的事,均觉得难以接受。虽说颜若朱长年不与人打交道,但毕竟还曾是他们的师母,韦海颜更是他们熟悉的师弟,忽然之间一个死了,一个也变了身份,真不知道是惊愕多还是伤心多。
不平门中大举丧事,设摆灵堂,秋渐浓终于也穿上孝衣,跪守灵前。他这一生只叫了一次父亲,便再也没机会再叫第二次,却要在此为其送终。
连数日灵堂上常是一片死寂,各门派均自处混乱之中,除了少林与嵩山二派并无多少人前来吊唁。第四日上,一声带哭腔的叫唤打破灵堂内的寂静,韦明月穿着一身素服冲了进来,她几乎是狂奔着进了灵堂,一到灵前便即跪下,哭成了泪人。
凌叶子与公孙二娘上前相扶,不住安慰。韦明月哭了一阵,双眼红得滴得血来,满面泪痕地抬头看着她们,断续问道:“我爹……我爹是怎么死的?”
“韦姑娘你先节哀,稍候慢慢跟你说……”
韦明月点了点头,看一下灵堂四周,众师兄弟都上前来跟她打招呼,好言相慰。韦明月见秋渐浓身着孝服默然跪在一旁,心中痛楚难言,转过头去,却不见颜若朱与韦海颜,问道:“她——那女人和我弟弟呢?”
不平门众弟子面现尴尬之色,狼狈不语。公孙二娘亦觉难以启齿,转过了头去。凌叶子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颜……颜姑娘已不在了,我们将她安葬在雪山。”
韦明月一愣,她虽对后母并无多少感情,却也难免凄酸,接着再问道:“我弟弟呢?他怎么没在?”
“这……他……”
韦明月见凌叶子支吾其事,越发地狐疑起来:“难道他也……”
“他留在雪山,不肯回来。”邵天冲道。
“为什么?就算他是孩子不懂事,可爹的葬礼他怎能……”
凌叶子难堪地转了头,不敢看她,说道:“海颜不是你弟弟。”
“什么意思?”
“你……他……”
邵天冲见凌叶子说不出口,接着她的话低声道:“海颜是你哥哥的儿子。”
“什么我哥哥……”韦明月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想起她哥哥是谁,不由得又惊又诧,不知是气是怒还是羞。半晌颤声道:“怎么会这样……简直是乱七八糟,我……”她想说从此后再也没脸见人,但又想道:“他和那女人原本就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会有孩子也不奇怪,这……这到底算是谁的错?”她向秋渐浓看去,秋渐浓却一脸木然神色,并无表情,似乎对她的反应不以为异,又似完全没听到他们说话。
是夜,韦明月独自一人跪在父亲灵前,呆呆看着父亲遗像。韦不平纵然曾做过许多令她难以见人的事,可毕竟是她的生父,而且对她自幼疼爱有加,她实在是怨恨不起来。至于秋渐浓和颜若朱,似乎谁也没做错,只是命运将他们捆绑在一起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她痴痴地看着遗像流泪,并没察觉身后有人走近。
“别哭了。”
韦明月惊转过头去,见秋渐浓立在她身后,无喜无悲。她刷地立起身来,不知如何称呼是好“你……”
“你爹生前交代我,要好生劝你,让你别胡思乱想。”
“我……”
“不平门如今不比从前,十分萧条,虽有赵一吭暂代掌门,但你是你爹的女儿,应当承担起不平门的重任,别让他一生建立的不平门就此凋零。”
韦明月看着他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如今说的话真令我感到陌生。你要是认了这个爹,你就替他撑起不平门,你要是不认他,何必披麻戴孝装孝子?”
“我从来没装过孝子,也算不上认他。但认与不认有何区别?难道我能改变与他的关系?就如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样,那是天定的,我们流动着相同的血液,这不是你想不想要就能改变的。你应该学会面对你所有的一切,包括让你痛、让你伤和让你觉得羞辱的那些事。”
“我……我不行的。”
秋渐浓道:“你必须行,没有人能帮你撑着。”他将手放在韦明月的肩上,看着她变得无助的脸。他一直不明白他对韦明月究竟是否有好感,当初为什么会偶尔动念救她,连他自己事后都觉得奇怪。现在想起来,或许原本就是那一份莫名的血缘令他对韦明月产生几分好感,至少不会令他生厌。
韦明月不断地抹着流下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尽。她忽觉得软弱无助,不由得扑上前抱紧了秋渐浓,放声地哭出来。她从没这样紧地抱着他,可是这种感觉却混沌难明。“他是我的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她心里对自己说。“可是不行,我没办法把他当成哥哥,我——”她将脸贴在秋渐浓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觉得他离自己如此近,却又如此远。
秋渐浓当然不会明白她在想什么,他无言地轻拍着她的背,对这个并无多少亲情可言的妹妹,毕竟还是有着几分怜惜。
韦明月想:“为什么他要是我哥哥?为什么我没办法接受这现实?不,他只是一个我爱的男人,可是我却永远也得不到。”她抬头看那张曾令她痴迷的脸,至今仍令她心动不已,心动到发狂的地步。
秋渐浓忽觉她的目光有异,面色绯红,不由一怔。只听她自语道:“你不是我哥哥,你不是……我不要做你妹妹,我……我……”她满脸的眷恋之色,目光迷离,语无伦次。
秋渐浓一惊,一把推开了她,喝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是兄妹!”他一声断喝惊醒了韦明月,她呆了一下,叫道:“为什么你要告诉我……我不听我不听,你就不能当我是一个寻常女子么?我喜欢你有什么错?我喜欢你的时候谁也没告诉我你是我哥哥,如果那时我便和你在一起,那又将如何?为什么不能当回到从前,就让我什么也不知道好了,我偏要喜欢你,我偏不要做你妹妹!”
秋渐浓面色发青,给了她一记耳光,道:“你在说什么?你疯了不是?”
韦明月抚着滚烫的脸,愣愣看着他。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可能当作不知。如果我们曾经有过不伦行为,那你我都无颜再立足人世,更何况你现在明知我是你亲哥哥,还要说这等胡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你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韦明月道:“你以为我现在就有脸见人么?我后娘曾是我嫂子,我弟弟原来是我侄儿,我喜欢我的哥哥……我走到哪里能抬起脸见人?”
秋渐浓一时哑然无语。
“我喜欢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不管你是谁。”
秋渐浓道:“那我也告诉你,就算你不是我妹妹,我也绝不会喜欢你。”他转头决然地走了出去,将韦明月留在灵堂中。
月下,公孙二娘立于灵堂外定定地看着他。
秋渐浓愣了一下,拉着她的手向回屋的路走去,边走边问:“你怎么会在这外边?来了多久了?”
“怎么了?你怕我来得太久了,听见你和你妹妹的谈话?”她似笑非笑地问。
“当然不是。”
“我来得够久了,久得足以听见你们的一切谈话内容。”她有些戏谑地看着他笑,言下之意非常明显:叫你风流,这回可招惹了你不能招惹的人了。
秋渐浓却明显没有开玩笑的兴趣,他意兴阑珊踩着月色走进自己的屋。公孙二娘感觉到了他的意绪失控,也随之沉默起来,轻轻贴紧了他。关上门,他连蜡烛也没有燃,便静静地站着。
“二娘,我很累。”
“嗯。”她轻轻地应着,双臂温柔地环围着他的身体,感受着他的冰冷和疲惫。
幽暗中,秋渐浓觉得她柔软温香的身体紧贴着自己,从心尖开始缓慢地渗入一丝暖意,渐而开始解冻。他放松地叹息了一声,脸颊边幽香的发丝撩得他一阵痕痒,不由自主地就令他心跳加剧起来。
公孙二娘以少见的乖巧体贴顺从地任他在耳鬓边呼吸,感觉到他带着寒凉的唇在脸上滑过,一直到她的耳际。此际如果有一丝光亮,都足以照见她自额头到脚尖的绯红。那种暖意越来越浓厚,从温暖已变成了一种炽热,炽热到听见令人魂销的吟哦。
“公子,外边有人通报,说卫渡天和拭尘拂月到了。”魏棋风走进灵堂,在秋渐浓耳边低声说道。
“请进。”
卫渡天与柳氏姐妹匆忙地走进灵堂来,黑白的凝重色调与寂静令他们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面带惊诧。
“卫大哥。”一旁的邵天冲和凌叶子已快步抢上前去招呼。
“怎么——这样?”卫渡天皱眉问。去云南的途中他已听闻了大致的消息,否则也不会半道折返不平门。
“公子!”柳氏姐妹双双抢上前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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