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剑天涯》第123章


“怎么——这样?”卫渡天皱眉问。去云南的途中他已听闻了大致的消息,否则也不会半道折返不平门。
“公子!”柳氏姐妹双双抢上前跪在秋渐浓跟前。
“没你们的事,去休息吧。”秋渐浓挥一下手,姐妹两方站了起来,错愕地看着灵柩。宋琴和等人将她们拉到一边,将雪山的经历说了一遍。
柳拭尘红着眼圈道:“我们在祈连山迷失了方向,没料到铸剑谷的所在实在是太难找了。”
卫渡天叹道:“我来晚了。”
“等你赶到,黄花菜也凉了。”公孙二娘说道。
卫渡天无奈地摊一下手,道:“我已经很努力地赶来了。”
“那不是你的错,即便你及时赶到,怕也改变不了什么。”邵天冲道。
“邵兄弟,我已经与飞斧帮——”
“我都知道了,当初是我错怪了你,现在我已经明白了,还望卫大哥莫怪。”
卫渡天笑着用力拍一下他的背:“算了,你能明白就好,既然是兄弟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他走到灵堂中,上了柱香,拜了几拜,秋渐浓与韦明月回了一礼,向他走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远远地,陌生得有些奇怪。
“想不到我们第三次见面竟是这等情形,尚请节哀。”卫渡天对秋渐浓道。
秋渐浓淡然笑了一下:“不管节不节哀,活着的人总还是要活的。”他顿了一下,问道:“此次回中原,你还会回铸剑谷吗?”
“是的,我打算回去,铸剑谷是个好地方,虽然生活简陋,地处荒凉,可我很喜欢那里。”
“在中原逗留多久?”
“即来了,暂时便不回去,住几日再说。我可没处去了,也没钱投栈,你这不平门可收留我?”
秋渐浓道:“不平门不是我的地方,韦姑娘说了算。”他看看韦明月。
韦明月勉强地道:“卫三爷远道而来,祭拜我父亲,自然是要留您稍息几日的,怎能说收留。”她言语间客套而生疏,若换了别人,定以为她虚迎实拒,心内不快。卫渡天却是个不拘小节的汉子,并没有将她的冷淡放在心上,笑着谢过了。
秋渐浓道:“我带你们去后院休息。”他当先走着,卫渡天等人便跟着走了出去。
“你拐骗了我的丫头,却打算怎么处理?”秋渐浓边走边看着卫渡天说。他抑郁的心情显然已略有消减,虽无笑容,语气已轻松了许多。
卫渡天一愣,这铁一般的汉子居然也会脸红起来,摸了一下头看看柳拭尘。柳拭尘嗔道:“公子,你没来由取笑人家。”
魏棋风笑道:“那可不能怪人家取笑你,分明是你自己女生外向,那个……嘿嘿。”
“嘿你个头,你再取笑我我就让书音姐罚你跪床头。”
三人安顿下来之后,天色也将黑了,柳氏姐妹下厨张罗了一桌子酒菜,众人围着桌坐下。不平门的弟子另在别间用餐,不与他们一起,韦明月也与不平门众弟子坐到别处去了。
柳氏姐妹不仅手巧,动作也极利落,转眼一桌花色精巧的菜便摆满了席。邵天冲笑道:“卫大哥,原来柳姑娘这么能干,光看她做的菜色就够让人垂涎三尺了,无怪你现在飞斧帮三当家也不要做了,一心要与你的柳姑娘去铸剑谷隐居。”
卫渡天尚未说话,柳拭尘已道:“这些菜可不全是我们做的,凌姑娘和公孙姑娘都帮了忙呢。”她指着秋渐浓面前几道菜道:“那是公孙姑娘特意做的,学了好&书&网}久呢。”
“是么?”秋渐浓说着先尝了一筷。
邵天冲好奇地道:“二娘居然会下厨?日头打西边出了,我也尝尝。”只尝了一口,他便将眼睛瞪大了,一声不响地坐回原位。
卫渡天见他神色古怪,道:“怎么这副表情?我也来尝尝。”他站起身来去挟了一筷子,吃了一口,也是与邵天冲差不多表情,闷不作声地坐了下去。
“干什么?味道怎么样?”公孙二娘托了两只盘子走上来,见他们一个个表情极不自然,自免不了发问。
“不错,味道很好。”秋渐浓答道。
“是是,很好。”邵天冲与卫渡天跟着附合。
凌叶子走过来笑道:“是不是真的很好?”她坐下去浅尝一口,立时皱起了眉道:“你们三个男人胡说八道……”于是满桌便窃窃地笑起来,连邵天冲也拚命地板着脸保持正常,唯有秋渐浓面色如常,只是眼中带着吟吟笑意。
公孙二娘狐疑地道:“你们笑什么?”她放下手中的菜,自己尝了一口,立即转身向一边吐了出来,叫道:“好难吃!”
余人实在忍不住哄笑起来,邵天冲笑了一阵正色道:“二娘,其实我不是笑你,只是有一件事真的是十分之奇怪。”他指着秋渐浓道:“我实在不明白他怎么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而且还不止一口。”
公孙二娘哼了一声,在秋渐浓身边落下座,指着邵天冲道:“你别笑,一会凌家妹子做的菜上来你给我捏着鼻子吃下去。”
邵天冲脸色微变了一下,向着凌叶子问:“你做的菜能吃么?”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凌叶子面上一红,推了他一下轻声道:“有你这么问的么?不能吃你也得给我吃完,不然我永远不下厨。”
“啊……”邵天冲面色惨变。
卫渡天斟满一杯酒,得意地道:“这一点我比你们遭遇要好得多,拭尘做的菜不至于捏着鼻子吃。”他举起杯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桌上其余人都举起了酒杯,秋渐浓却道:“我不喝酒。”
邵天冲道:“我也不会。”
卫渡天摇头道:“你们俩像不像男人?居然滴酒不沾。”
公孙二娘起身道:“我陪你喝。”说罢一饮而尽,她将杯盏倒过来以示涓滴不剩,然后道:“我觉得喝酒最须尽兴,好酒也罢、劣酒也罢,醉也罢、不醉也罢,若不能痛快,那便扫了酒兴。”
卫渡天道:“这句话最得我心,公孙姑娘要不是女儿家,我们便可去结拜兄弟了。”他站起身在公孙二娘背上拍了一下,笑道:“这里的男人都没你这么豪迈爽气,哈哈!”
公孙二娘哎哟一声,在他背上用力捶了一下道:“做兄弟也不能这么用力,你想打扁我?我倒是不介意跟你结拜兄弟的,怕你的拭尘会生气而已。”她笑嘻嘻地看着柳拭尘,柳拭尘吐了吐舌头道:“我可不敢生你的气,公子说公孙姑娘生起气来会吃人。”
酒过三巡,菜也吃得快要见底,几个女子收拾了桌子,众人便都渐渐散去。
卫渡天提着两只酒坛经过花径,却见秋渐浓一人独坐在树下。他停下脚步,弯腰去好奇地问道:“你在这里吸取月光精华?”
秋渐浓默不作声。卫渡天递过一只酒坛去,说道:“你有心事?喝一点酒感受一下,或许会好一些。”
“几时听过抽刀断水能断得了的?”
“不是叫你浇愁,是叫你感受一下酒中的壮怀激烈。古人说酒逢知已千杯少,就当是陪我干了这一回。”
“我没有朋友。”
“不用这样急着拒人于千里之外。你我也许不能做朋友,但至少你能成为我很欣赏的对手。”
秋渐浓看他一眼,道:“这个理由不错,好,我陪你。”他举起酒坛仰面,酒水呈一条极细的清流向下倾倒,普通人像他这样喝酒时通常会淋漓满身,他却别致地以内力将酒水凝聚成一线,受其控制而下流。
卫渡天看了一眼大笑道:“你这人十分别扭,连喝酒也和旁人不同。公孙姑娘性情豪爽,与你截然相反,无怪乎你们两能合得来。”他也举起坛子,仰面喝了一大口,说道:“人生真是奇怪,往往别人看来最不合适的人会走到一处,而且匹配得出乎他人意料之外。相反许多看来性情相近、情投意合的人反而相处得并不愉快。”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卫渡天拍了拍他的肩道:“从前我对你观感很差,尤其不喜欢你的那些传闻,不过自从为了心剑的那一战之后,我倒是觉得你比那些沽名钓誉的人还好一些。”他仰头再喝了一大口,出神地望着星空,良久又道:“有些人与你相交十数年,可是到头来却还不如一个与你为敌的人——嘿嘿,这就是江湖,江湖!”
“你在说你那二位结义兄长?”
卫渡天意甚苦涩,说道:“我到现在还是不懂他们。算了,不提。”他一口接一口将一坛酒喝了个精光,两人就在月光下默然地坐到霜露湿衣。
守灵七日,韦不平正式落葬,不平门弟子一路挥洒着泪水,哀寂无言。
回到不平门,邵天冲与凌叶子辞别不平门众人,打算先回湖州。问起秋渐浓,他说道:“按理我应守孝三年,何时离开待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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