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剑天涯》第131章


“除了你,卫渡天,天冲哥哥,应该只有庄主了,可是裴庄主又怎么会做这种事?在自己家中装神弄鬼,岂非与情理不合?”
秋渐浓摇头道:“也许他并非装神弄鬼,而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听他的琴音,充满感怀伤痛之意,应当是在怀念什么人……”他燃亮了屋内的油灯,缓步走到琴边坐下来。十指在琴弦上轻抚了一遍,道:“琴弦给弹得发亮,这人经常会来抚琴。你师父长年一人生活在这院中么?”
公孙二娘知他言下之意,说道:“绝不可能是我师父,我曾经问过师父,他完全不知情,师父他不会骗我的,何况他识字不多,性情俚俗,否则我也不会跟他学得这么粗鲁。他哪里有这么风雅,弹什么七弦琴。”
秋渐浓点了点头,一阙一剪梅的曲调在琴弦间流动,自他十指间穿透夜色。公孙二娘想起了那首词,和着琴音轻唱:“红藕香残玉蕈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楼上吵死了,大半夜的闹鬼呢?”楼下传来不满的声音。二人收声住手,走出去向楼下看,见公孙正提着灯笼与邵天冲二人站在洗心阁下向上仰望,说话的正是公孙正。
邵天冲道:“我以为又是那夜半鬼弹琴,便起来捉鬼,想不到是你们两半夜三更地不睡觉装鬼。”
公孙二娘吐了吐舌头,向秋渐浓道:“你看,还怀疑我师父呢。”
秋渐浓微微一笑,两人走下楼去。公孙正咕哝着:“下次不要半夜里爬来弹琴,人吓人会吓死人……上个茅房就听见这鬼琴声,晦气!”
第二日,邵天冲打算去肃风院将秦觉的事告知裴濯行,卫渡天却拦着他道:“此事最好不说。”
“怎么?”
“知道的人太多了没什么好处,何况秦简现在变成什么样我们都无法想像,何必连累裴庄主?”
邵天冲想了想道:“也是,那我跟庄主告辞一声,与你们一同启程寻找秦简。”
“也好。”
当下邵天冲辞别裴濯行,带了凌叶子一同回听风榭。邵天冲嘱咐她不要将自己身世之事告诉裴濯行,凌叶子却道:“哎哟,我已经告诉爹娘了。”
“那便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两人说话间到了听风榭,就此别过公孙正,打算仍去郑州查探秦简下落。公孙正细细叮嘱道:“你们一路小心。”又对秋渐浓道:“你要好好照顾我的宝贝徒儿。”
一行人踏上归程。众人行至开封效野一丛林间小径,边走边说着闲话。那道旁低矮刺木丛生,枯枝间轻轻摇动,一片萧瑟。忽地两道旁传来响箭破空之声,秋渐浓与卫渡天二人首先察觉,叫道:“不好!”他二人拦在左右两侧,见刺木丛中火光闪亮,那箭仅至枯木丛中便已落下,但箭上却显然绑缚了松油等易燃物,遇着冬季枯枝,火舌便欢快地跳跃起来,霎时间火势蔓延,围着他们熊熊燃烧。海逸见状立即背起秦觉,弃了木轮椅。
“快跑!”几人向前狂奔,但小道越走越窄,而沿途又有火箭射来,真不知那丛林中埋设了多少人在施放火箭。海逸无法跑快,凌叶子奔跑也是甚慢,一时众人心头焦急,却不得不边跑边等他们。冲过夹道火海,是一片林中空地。海逸与秦觉身上衣物已有些燃着,两人就地滚了几圈才扑灭火苗,转头看来时路,见窄道两旁的火焰已连成一片,再也无法通过。海逸扶起秦觉,骂道:“真他妈的狠!”
话音未落,他们便看到什么是更狠的了。四下的丛林中火光闪动,竟是四面八方都有燃着的箭支射来,转眼四面也成一团火海,对面正中一条道本是唯一通过之路,此时却从道上走来一队人,为首的正是杜战。他随燕王誓师征战,燕王每战告捷,得意非凡。此时燕军已进入山东境内,杜战向燕王请命调动了一支百人精兵悄悄经山东混入开封,以火箭围攻他们。
“他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找他?”邵天冲低声道。
卫渡天哼一声道:“他不来倒还好,远在北平燕军内我们还愁对付不了他,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就只能怪他自己寻死了。”
邵天冲点头道:“多半是甄怀元向他报讯。”
秋渐浓摇摇头:“甄怀元怎知卫渡天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也没说过要对付杜战的话,有点奇怪。”
杜战远远看着他们,微笑道:“怎么,诸位武功高强,怎么也会被困至此?”
卫渡天喝道:“你想要怎样直接说出来便是。”他见杜战身后二十余名便装燕军一字排开,弯弓搭箭,随时会他们射来。那箭头虽然无火,但远远看那箭头反射着蓝紫光芒,便知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而他们身后的燕军越来越多,渐渐竟有百人之数,显然是躲在两道旁施放火箭的燕军都已赶来。这些燕军论近身搏斗没一个算得上高手,纵有百余人也不足为惧,可是他们却只远远站着,围成半圆。论到战场上弓箭骑射,他们均属一流,百余人一齐放箭,势难躲避。余人倒也罢了,凌叶子与秦觉就首先避不开这些乱箭。若说将数百乱箭一齐接住,那真是绝无可能。
杜战来回踱步,道:“杜某并不想怎样,是你们想对付杜某而已。”
邵天冲喝道:“十多年前姑苏邵家那场火,是不是你纵的?在纵火前,你先将邵家满门杀了灭口,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令你作出这等事来?”
杜战摇摇头道:“此言差矣,我与你邵家的人素不相识,何来仇怨?杜某只是受人之托而已,嘿嘿!”
“受人之托?是谁?”
杜战道:“你就快要死了,不用知道得那么清楚,免得你上了阎罗殿还要向阎王告状,哈哈!放箭!”他手一挥,那百余燕军早已张满弓,每弓三箭齐发,霎时便三四百枝箭飞蝗般射来。
“趴下!”卫渡天低喝了一声,他与秋渐浓的身影已离弦般射出。他脱下外衣在身前舞成一团,转眼身影便近。秋渐浓却是直迎着箭而上,伸手接住最先射到他身前的一枝箭,将箭枝在手中舞成圈,拨落向他射来的飞箭。众人趴在地上,飞箭自他们身上刮过去,状甚凶险。
“再放!”杜战的面色微变,向来时路退去,让一众燕军挡在他身前。那百余燕军显然素有训练,悍然并不)畏)惧(网),极速地又拔箭再射,第二轮箭又如箭雨般向前飞去,而且这次向着地面而射。秋渐浓将手中那枝箭向前射去,那箭自他手中脱出,更胜强弩发射,登时射中一名燕军。那燕军被箭枝穿胸而过,仰面而倒,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接着他随手去抓向自己射来的箭枝,随抓随发,又是几名燕军倒下。卫渡天见他如此,也与他一样接了箭射回去,转眼燕军便倒了二十余名。
公孙二娘在箭圈中央挥舞离情剑格开迎面射来的箭弩,不停腾挪闪避。秦觉不良于行,凌叶子自顾不暇,两人都是笈笈可危。海逸一边挡着向自己射来的箭枝,一边还要替徒弟拨落射向他的箭。邵天冲也脱下外衣舞成盾,衣服上转眼千疮百孔。狼狈间听得哎哟之声,秦觉第一个中箭,接着凌叶子也未能幸免。那箭上淬毒,不多时中箭肢体就已麻木。
那边秋渐浓已第一个冲近包围圈,他却不理那些燕军,径直向杜战冲去。杜战见势不妙,远远地看着便向林间路上奔逃。卫渡天此时也抢到燕军群内,拔剑见人就杀。他的剑何等快疾凌厉,剑到处便是一片血光飞溅。而剩余燕军竟并不闪避,依然不停地弯弓向公孙二娘等人射去。卫渡天心内一寒:“这些人浑不畏死,燕王果然治军严明,有这干士兵,何愁不能举事?难怪他节节胜利。”他一直挥剑直砍下去,论到近身搏斗,这些士兵远远不够他杀的,转眼尸横遍地,他直杀得手软眼红。
秋渐浓追上杜战,喝道:“还往哪里跑?”
杜战觉得身后劲风飒动,不得不回身接招。他心虚胆怯,招势便弱了,边战边往后退,伺机想要逃跑。秋渐浓冷笑道:“你还能跑得掉么?能从我手下跑掉的人似乎还没有过。”
杜战面色微变道:“你们何必苦苦为难我?我也是为人所迫……”
“那你到底为谁所迫?你徒弟秦简现在何处?”
杜战道:“秦简么,他现在狂性大发,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他的武功原本并不差秋渐浓太远,但心中已存了惧意,自然无法施展全力,况且秋渐浓招招进逼,他根本来不及拔出腰间长剑,只能狼狈地左支右绌,眼角余光又瞥见所带来百余燕军大半横尸,更是魂飞魄散。
秋渐浓料不到这人一身武功却如此胆小,心想:“只要再逼他几步,他就会说出来了。”又一次问道:“谁主使你去杀邵家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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