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泪》第90章


与人斗,可用智用计用力;然与天斗,能奈其何?
贤妃的父亲亦即现任右相纪大人上书谏言,称此事关系社稷安定,不宜将事态扩大,以免扰乱民心。但被皇上驳回:“欺君之罪当斩,欺天之罪当诛!”
看来,皇上是铁了心要大做文章的!
泰仪殿中,上疏下诏,人人自危。
我窝在昭和殿中,听海棠对我报告外面的一切。
半晌才坐直了身子,低声问道:“王候纷纷自动请罪?那么广川候可有消息?”
海棠摇头,神情似有不解:“不过皇上今日却下诏褒奖了广川候!”
握着酎金的手陡然一紧,神色未变,淡淡问道:“哦,是吗?这么说来,广川候敬献的酎金必是成分与数量都足了的!”
*
当晚,皇上宿在昭和宫。
翌日,伏昊期奉诏入宫叩谢圣恩,皇上在泰仪偏殿设便宴。
我换了一身月白的常服,脂粉未施,显得异常素静。头发也是简单的绾起,以一白纱简单遮盖。八五八书房若仔细看,便能见到满头银丝。
泰仪偏殿之中,只有错金铜炉香烟渺渺,内官宫女全然不见。
海棠引我入内,伏昊期起身行礼,却在听到我的声音时抬起了头。
皇上端坐屏榻:“朕已说过是便宴,不必多礼!况且,你们曾有数面之缘不是吗?”
巨幅的九龙屏风在他身后亦发烘托出王者之尊。
相形之下,伏昊期的俊美更多了几分邪气。
他闻听此言,神色才稍见平静,拱手道:“不敢,以前多有冒犯,还望夫人恕罪!”
我见他拱拳关节隐隐发白,想必心有怨恨,于是轻笑:“少候不必如此,那个时候,我不过一普通村妇。”
皇上朗声笑道:“夫人所言甚是,不知者不罪!再说,朕还要拜托伏卿,替朕找到白凤!”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指向我站立的地方。
伏昊期愣怔不过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凤目暗中翻了我一眼,语气慎重:“小臣知道了,谢皇上厚爱!”
*
雪夜,大地亮白近如白昼。一辆卸了铃铛的马车寂静无声的出了圣山行宫,行驶在蜿蜒的官道上,渐渐融入夜幕之中。
我——皇上口中的白凤,此际就坐在马车之内,马车去往的方向是广川候在蜀川的别庄。陪在我身边的还有海棠,自出了行宫,她的手一直按在腰上,而目光则炯炯注视着车帘。
车帘挡住了风雪,也隔住了我和伏昊期。一路上,他大改常性,不发一语,不了解的还当是他怕了我的身份。
这时,一阵策马声疾驰而来。
海棠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很快又将窗帘放下。
马踏飞雪声很快消失在我们来的方向。
而伏昊期的马车依旧在风雪中艰难前行。直到黎明时分,才终于停在了伏庄门口。
“到了!”伏昊期未掀帘,就在外面低声说道,而且明显带着火气。
我想像不出一贯雍荣优雅的他,此刻的神情会有多狼狈?
海棠先下车,神情倨傲:“少候爷请借过一下,好让奴婢扶我家夫人下车!”
伏昊期冷冷一哼,语带不屑:“她那么有本事,让她自己下来呀!”
我露出浅笑,对他的挑衅置之不理。
因我身份特殊,而且又不能让外人知道,伏昊期安排我住进了庄园中最偏僻的一幢二层小楼。这里除了海棠,还有另外两个从宫中带来的侍卫。
伏昊期看了看四周还未来得及布上纱幔的墙:“事出突然,你得将就一下了!”
“无妨!我住得惯的。”
他看着我,目光深邃:“也对,麻雀变凤凰,得一步一步来。”
我止住欲要斥他的海棠,弯起了唇角:“还得仰仗伏公子帮忙!”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冷峻:“看来我不单是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说罢,便拂袖而去。
海棠怔怔的:“夫人,此人无礼至极,你不该拦着奴婢的!”
“随他好了!不过是耍公子哥的脾气!”
海棠转过身去,声音低低地传来:“夫人就是好脾气,其实有些人,根本不用和他念什么旧交的!”
我轻轻一笑,没再说话。
*
广川候的这处别庄,与陵阳城的私宅相去无几,外表看似不显山露水,内中却别有洞天。此刻,银妆素裹,在暮色中又是另一种风情。
我凭栏而望,湖水已结冰,又到处是一片白,眼前的景像开阔许多。
近处,有几个身穿斗篷的人,在雪中嬉戏玩耍,不时地向这边张望。
海棠挑帘进来,在我身旁站立了片刻,待我问起才说:“夫人,昨晚西南来人了。”
她的脸色有些白,不知是不是因为风雪的关系。我关了窗,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原来,西南征军退出剑门,伊洛乘虚而入。却果如我们事先猜想的一样,也不过是个假像。伊洛入剑门时,却在剑门的水源之中下了毒。
伊洛族长,早在我入宫初年见到他时,便已觉此人狡诈异常。
在水源下毒,这却是我们始料不及的。虽然军队早有防备,但是百姓……
我暗自定了心神:“长安城可有来人?”
她撇了撇嘴,似有不满:“消息自是传得极快的,右相大人的奏疏早就到了泰仪殿了!”
右相大人?……我念了一遍,这些天来,似乎什么事都有他的份。
“那……皇上身边的人呢?”
“身边的人?”她看了我一眼。
“不错,比如太卜令大人?”
她细想了想,终是摇头。
我不禁有些奇怪,如果他是贤妃的人,为何迟迟不见动作?
西南军事活动,皇上与大哥见面是密诏,而表面上的发号施令却是经由焰炽之手。西南不利,除了领将,焰炽首当其冲。右相大人的上疏之中恐怕会有提到问责一事,实在是一柄双刃剑,既能打击到君家又能挫挫焰炽近来高涨的人气。
而阴侠就在皇上身边,却不晓得利用这个绝佳的机会?但他明明又向葳湛打听皇后的事情,可见并未置之度外……这个人,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砰”的一声,楼道传来大门被撞开的声音。我与海棠对视一眼,她匆匆下去。
断断续续的语声传来。
“伏公子,您喝醉了……请回吧……”
“本公子的庄园里,居然有人敢挡本公子的路!……”
“伏公子!”海棠喝了一声。
我缓步下楼,神色平静:“海棠,别拦他,有什么事就说吧!”
海棠看了看我,令两个侍卫退了下去,然后自己也站在了门外。
他冷冷地嘲讽:“架子倒是端得挺像!没见过你的人还真当你是凤凰了!”
我眉峰一挑:“你胆子倒真是不小,敢这么和我说话!”
他逼近一步,因为醉酒,眼神朦胧起来,夹杂着几丝怨恨难消的怒气:“为何不辞而别?!我剖心而待,你呢?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迫不得已!”我冷冷的说道,又想到他身边的嫣梨,手中的拳头紧了一分。
“我原以为你天性使然,所以待人清冷,却不知道你居然有这样大的抱负!难怪不辞而别!”他啧啧有声,“做我的宠妾这是何等风光之事?我还道你太不识抬举。今日看来,倒是我小瞧你了!”
我转开了脸,宠妾?风光?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不依不饶:“你儿子呢?皇上恐怕还不知道吧?他若知道了,会是怎样?”
我的目光直视他:“你不是皇上,你怎知他不知道?”
他神色变了又变,狂笑出声:“没想到,皇上与我的味口还有些像!你们真是天真!以为后宫和伏家一样?皇上进个妃和我纳个妾,本质虽然一样,但实质却不相同!没人管我是不是在给别人养儿子,可皇上就不一样了。我怕你到时候荣华富贵没享成,倒成了刀下之鬼!”
我倒吸了一口气:“伏公子此言不虚,不过您别忘了,若我有事,你们广川候能逃脱得了干系吗?!如今,成也好,败也好,全看你自已思量!当然,以公子游戏人间的性格,广川候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实在算不得事!”
他狠狠的盯着我看,半晌不说话,到最后,才收起了所有的神情:“别使什么激将计,你放心,你想要,我就帮你!今日来不过是想收回自己的心罢了!为了你这样的女人用心,真是不值得!”
我心口一紧,不再说话。
错付的心,对自己,对别人,都是负累。你这样聪明的人,难道不知道?
*
阿暮的话:对于不满进度的朋友,我实在是抱歉。我开店,而且近来宝宝要自己带(不是周末才接回来,是一周七天都是自己带)。这一章,还是凌晨三点钟起来,写到五点才完成的。我会尽量赶,但希望大家能理解。这是突发原因,我也未预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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