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传奇》第96章

她用手指轻轻的抚着自己脸颊上的血痕，恨声道：“你砍下了我八颗头颅，这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了。”
“真的？”子虞略带嘲讽地道，“难道曾经就没有人射掉你的全部九个头颅？”
“住嘴！”修蛇被戳到痛处，不由更怒，“那不过是他凭借手中神器。话说回来，若不是你也手持神器，以你区区人类，休想伤我半分。”
“这种争辩没有意义。”子虞道，“现在你想怎么办？”
“我自逍遥生活，你们又缘何要干尽杀绝？”
“你早该死于数千年之前，又缘何活在现在？”
“来自于东南方的强大力量唤醒了我。但是如同以往一样，我不过是存活于世，却凭遭杀身之祸。”
“你的存活妨碍了其他生灵生存的权利，这便是你被杀的理由。”
“你确定不是因为我同其他生灵的不同？”修蛇凄惨地一笑，突然面现狰狞，猛地向子虞扑来！
子虞却被她这句话所惊呆，思维一时停滞。但遭到突然袭击，身体却条件反射地做出了反应——脚步往后一退，手中长剑向上一抬，一道剑气化作水刃激射而出。修蛇没有料到对方的手段竟然比自己还快，猝不及防，被水刃自顶贯入，体后穿出，设了个对穿，血污弥漫，一命呜呼。
“慢……”子虞反应过来之时，修蛇已经现出原形，变成了一具硕大的尸体，缓缓地望湖面上方漂去。
“你确定不是因为我同其他生灵的不同？”这句尖锐的反问久久地萦绕在子虞的脑海，他由此想到了自己——自己也不是完全的人族，倘若这世界的人知道真相，是否也会把他驱逐到蛮荒之地？
这个反问让子虞怀着低落的心情回到龙皇的大帐。
“贤弟果然了得！”听闻子虞杀了修蛇，龙皇大悦，随即下令就地摆开筵席庆功。席间子虞一直默然无语，郁郁寡欢。龙皇瞅出蹊跷，便寻了个借口，将子虞单独招到后账谈话。
“贤弟除害归来，何故不愉？”
见龙皇挚诚，子虞便将修蛇临死前的反诘和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龙皇听闻也是默然不语，良久才道：“同贤弟分开的这些时间里，为兄曾上过天庭，在那里同阎神也有相见。便正说到贤弟之事。却不知贤弟可知，这六合劫数一说？”
子虞闻言愕然，便道：“小弟有一挚友，同小弟也有受益之恩。似乎也说起过这六合劫数之事。”
龙皇点头，道：“那便是了。依阎神所言，那红发男子乃劫数之始端，贤弟便是劫数之终结。一切已有命定，否则，玉皇又为何片将那天命元帅之职授予贤弟？贤弟早已踏上一条不归之路，何苦自寻烦恼？如今该做的是想想如何尽快结束六合之难，方是上道。”
“那次之后？”
“自古兔死狗烹之事不在少数。贤弟想来也非野心勃勃之辈。天下若的太平，自有贤人治之。想来这类人等，贤弟业已该遇到过。”
此言一出，那个战场上身披重甲，战场外宽厚仁德的朱胤形象在子虞脑中一闪而过，他顿时如梦方醒。叩首道：“大哥真是教导小弟了。小弟知道如何去做。还请大哥也助小弟一臂之力。”
龙皇含笑道：“我水族陆上战力极为有限，但南国水路丰富，军战物资运输必要过水。为兄且发动所有水族军力日夜监视，破击平皂军物资运输，另一方面封锁海路，不让其外逃。如此想来贤弟必可战而胜之！”
本书由炫书网提供下载
第二十回　前夜
更新时间：2009…7…26　17：44：53　字数：4330
在离开军帐月余之后，子虞终于又回到了前线。此时，蓝峰派和妖族两路援军都已经抵达。这两支力量极大地提高了联军仙术士、妖术士和元术士的战斗力。加上此时水族也已经部署完毕，于是子虞在整顿部队之后，便命令这支人、妖、神三族联合的大军向着平皂军控制区发动了全面的进攻。
战斗的进程几乎丧失了悬念。由于补给路线遭到水族的有效破击，蒙狻的防御和反击几乎无法组织。被黑暗之心控制的蛮族和妖族虽然强悍，但是补给的缺乏让他们的消耗非常迅速。在这种情况下，蒙狻不断地收缩防区，于是大片大片的土地落入了联军手中。最终，联军终于攻入原平皂帝国本土，包围了绝地之城。
望着夕阳的余晖中黑黢黢绝地城头，子虞不由陷入沉思。自从重新开始对绝望帝国军发动攻势以来，已经过去了五年。五年之中，虽然联军战果卓著，晨曦之风也已经消灭了六合大陆西部所有的平皂残余势力，但是加上西部逃来的残兵，蒙狻的部队并没有出现多大的损失——这一点，作为全军统帅的他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相反，联军的损伤倒是超出了预料。子虞明白，这完全是因为水族在全战区的破袭后勤，导致蒙狻无法采取攻势所致，但是这样一个军事天才，却在这种情况下都对联军造成了巨大杀伤，而且还最大程度地保存了他的有生力量。联军之所以用了这么长时间在最终包围绝地城，就是为了巩固占领地。也正因为如此，子虞心中沉甸甸地明白，那支曾经攻上天界，濒临凌霄城下的犯天大军，如今几乎全部都集中在绝地城中。
“蒙狻啊，你究竟想干什么？”子虞轻轻叹道，“难道真的不为称王，只为屠杀么？”
“子虞，你不必太过悲伤。你是统帅，做好你的事情吧！”可兰在一旁轻轻劝道。
“我还是想阻止屠杀。我要尽最后的努力。”红色的余晖中，子虞传令，等待他的攻城命令。而后驾起可兰，向着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个所在飞去。
只是一顿饭的工夫，蛟鹞兽轻捷的身姿落在一处小道旁。“在这儿等我。”子虞对可兰道，却又添上一句“如果你遇到羽刃鸟，千万不必与它争斗。”
“子虞，你要去哪儿？”可兰不安地问道。
“不必担心，我这次去，是见见一个老朋友。”子虞的语气平淡而轻松，然而可兰还是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忧愁。
“子虞，我听你的。”她道，“但你千万别勉强。”
“放心吧。”子虞莞尔，一纵身消失在暮色中。
破旧的古庙，一如既往，只是仿佛又掉了只瓦片砖。子虞摩挲着零落的庙墙，感慨着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十年了，命运奇特的验证了他当初的直觉。那个注定纠缠在乱世的男子，如今被他麾下的大军牢牢围困在绝地城中，但却依然不知何时才会有个了断。
他知道我在这儿么？子虞想着，迈步进了庙殿，望着依稀可辨的神像，他喃喃道：“蒙狻阿，这些你看不上眼的军队，应该还是妨碍不了你来这里的吧？”
“完全正确。”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虽让子虞心中讶然，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幽然道：“蒙狻，你果然来了。你依然也忘不掉这早已破碎的过去么？”猛一回头，子虞厉声喝道：“你为何还要坚持这愚蠢的战争？”
“我不想重复我的理由，可以肯定的是我没有骗你。”蒙狻的声音第一次没有了狂傲，他平淡地面对着这个长久以来的对手，“其实我几乎天天来这里。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来。”
“生灵涂炭便是你的追求么？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子虞的声音再次变得幽然，“明日攻破，又不知多少生灵魂归黄泉，如此你便满意。”
“哈，这又何妨？”蒙狻大笑道，“人类不是本来就歧视蛮族？亏你还助他们作战。”话说到最后，却是带上了恶狠狠的味道，“你不知道，靠近黑暗之心的蛮族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明天你会开眼了。”
“我只是想要一个太平世界……”子虞嗫嚅着。
“你要一个太平世界，你为之而战，我却要一个混乱的世界，我也为之而战。子虞，你说这真有很大区别么？你对于和平的渴求，不是如同我对于战争的渴求一样么？凭什么你便自诩为善呢？要我看来，这便是最大的恶。”
这一番话却把子虞激得满脸通红，有心反驳，却愣是想不出任何话语。憋了好久，才勉强道：“蒙狻！你……无耻！”他一把抽出腰间的爱之剑，遥指蒙狻道：“何必等到明天？你要战，那便现在战个够吧！”
借着门外的月光，爱之剑在昏暗中泛着冷森的杀气。蒙狻盯着指着自己的剑尖好一会儿，笑道：“今夜我是来思念故友的，你却坏了我的兴致。也罢，我回去了，要战明天请赶早。”说罢，竟是一个转身，大笑着一摇三摆地走了。
子虞若干次想抢步上前发动攻击，却都被蒙狻先前那番话生生止住。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蒙狻的身影被黑暗吞没。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