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传奇》第98章

油。
绝地城的哨箭一声接一声，宛若受刑的人在极度痛苦时发出的厉嚎。战鼓声滚雷一般震动天际。无数飞禽后裔的蛮族士兵振翅飞上空中，和鹰骑士们展开了空中大战。它们向鹰骑士们喷吐火球，而一面又承受着对方弓箭的还击。旷野的上空流矢交错，火光四射；人的惨叫声，鹰的凄厉声，兽的吼叫声，金属的敲击声，交织在一起；尸体如下雨般纷纷从天上落下来，摔在地上变成肉泥，马上又被新的尸体覆盖上。
虽然蛮族的士兵数量众多，又在黑暗之心的控制下有着无穷的战斗力。然而还是有很多带着油桶的不顾一切冲锋的飞鹰骑士在地面箭矢的掩护下飞到了绝地城墙的上空，向下投掷了那一个个装满热油的木桶。有些已经受伤无望返回的，或者被城墙上的蛮族士兵射伤的飞鹰骑士干脆直接往城头撞去——他们的任务就是让城头铺满热油，不惜代价！
争夺制空的战斗还在继续，第二声长号悠然响起。盟军阵地上，巨弩将带火的箭射向绝地城，点燃了那些鹰骑士用生命为代价而投掷的热油。绝地城头顿时陷入一片火海，烈焰冲天，城墙变成了火墙。与此同时，巨型攻城车抛出的巨石如雨一般地落下砸在熊熊燃烧的绝地城墙上。守城蛮族士兵们狼狈退却，不及亡命的便被活活烧死或者砸死在城楼之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是自号正义的联军的战术！残忍但却有效的战术！
索思坐在他的白翼巨鹰上，悬停在空中，审视着前方空中的战局。在他的身后，便是他那所向无敌的啸锐军团。
他似乎在思考着问题，经常攒着的双眉让他的神色愈发的凝重。敌人的抵抗出乎他意料的顽强，一手训练出联军所有鹰骑士的他有理由认为，第一阶段的战术目的——短时间内夺取制空权，并驱散城头守军，为神族士兵的空降作战做好准备——并没有完全达成。
他叹了口气，又似下了决心。他将手中的铁枪向前一挥：“伙计们，该我们上了！”随着号令，啸锐军团数百个白翼巨鹰同时挥动起翅膀，发出如雷鸣也似的巨响，以索思为箭头的白色空中锥体，缓缓启动，向着那空中的绞肉场进发了。
啸锐军团的每一个成员，无论是人还是鹰，都穿着精致坚固的金属锁甲，但这毫不影响鹰骑士应有的灵活机动——这就是白翼巨鹰的强大力量。因而一般的弓箭对他们根本毫无作用。空战的最佳武器莫过于弓箭，然而啸锐军团用的却是长长的铁枪，这虽然使得他们丧失了远距离的优势，但是却拥有了强大的杀伤力。
战局因为有啸锐军团的介入产生里有利于盟军的变化，白色锥体所过之处，望者披靡，蛮族士兵只有退却或者被杀，因为他们的火球连白翼巨鹰扇动翅膀而引起的飓风都无法穿过。顷刻间，长长的一条空中战场被冲开了一个口子。
子虞站在离战场约二里的地方，边上是他的可兰。若非战斗，他决不会骑上可兰洁白的脊背，在他的心中，可兰不仅仅是一匹战马。
望着远处的战场，子虞稍稍有了一些安慰。索思是值得信赖的。他喜欢索思那种勇猛的切入敌阵，将对手一切为二的做法。
变态的白翼巨鹰。子虞想到了这句话，微微的一笑。
只是他心中存在着一丝的不安。他说不出是什么，但他信任自己的这种感觉。妖族的血统让他具有这种天生的强大感知力。
头顶上传来了战鼓声。戬神将看见了战场的缺口，发起了进攻的信号。
天上的乌云剧烈的翻滚起来，煞是好看。那是神族士兵们全力前进的信号。“子虞，你看！”可兰兴奋的说：“神族的军队，他们也出发了。”
“可兰，你说我是否要命令他们停止前进？”
“为什么？这不是正依照原先的计划进行的么？”
“是的可兰，正因为计划如此，我才在犹豫。我有一丝不安……”
“真的？子虞，那你应该命令他们回来。相信你的直觉，别再犹豫。就像你告诉我当初在魅者平原……”
“不，可兰，我不能……事实上我也说不清楚……唉，我不该作为联军的指挥官……”
“子虞……”可兰突然打了个哆嗦，“我觉得冷……”
“啊！”便是与此同时，子虞也察觉到了那一丝寒气。但是子虞第一考虑到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战场。他拉回了略有些游离的思想，放眼往前一看，顿时惊骇不已。
刚才还是熊熊烈火的绝地城头，现在已然是一片冰霜。空中战场上，包括啸锐军团在内的联军部队抵不住从城内一阵接一阵袭来的寒气，纷纷往己方阵地溃退。但蛮族的军队似乎根本不受寒气的影响，愈发勇猛的追击着败逃的对手。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就在刚才子虞和可兰短短的谈话时间内，神族部队已经冲到了绝地城头，一部分甚至已经完成了向城内的空降。但现在，很明显的可以看到视野范围内所有的神族士兵都被切断了退路，而且正不断的有被冻成冰块的士兵从云端跌落下来。
子虞已经不敢去想象那些空降到城里的士兵了。
“快！命令仙术士们咏唱振奋的咒文，元术士们催动火系防御法术！”
尽管子虞立刻下了命令，尽管疾声鸟们用最快的速度把命令传遍了整个联军阵地，尽管仙术师们不惜精神力量的全力咏唱起咒文，联军部队还是感到了刺骨的寒冷——即便是在大地之火的辟护下的联军阵地，寒冷也在勉强可以忍受的程度。那些来不及退回阵地的飞鹰骑士，则被冻成了冰块，而摔到地上，裂成了一块一块。
唯一全身而退的是啸锐军团。训练有素，阵形丝毫不乱的白翼巨鹰挥动翅膀所形成的巨大气流扰动很大程度上减缓了寒流对他们的影响。
“索思！”当索思退回阵地之后，子虞不自禁的迎了上去，“你还好吧……”
“我没事。可是……”索思从白翼巨鹰上下来，却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空军几乎……全军覆没了。”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更糟糕的是，我们的士兵和坐骑似乎都没有力量了。否则我的啸锐军团绝不会退出战斗。我认为这不仅仅是寒流的原因。”
子虞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士兵们站立的姿势有些怪异，似乎一个个都得了重病。突然一声马嘶传来，一个骑兵摔到了地上。
“这怎么回事？！”
“那寒流中夹杂着疾病的咒文。”一个声音冷冷的从子虞背后传来。
“老师……”子虞回头，一个面目严肃的长者正望着他。
是孙元。
蛮族的空中部队追上来了。他们开始向地上的联军投掷火球。尽管联军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在这种没有反抗机会打击下也免不了开始混乱。只有弓箭部队在找机会反击，但基本上是徒劳，因为那些飞禽的后裔往往能盘旋在箭的射程之外发动攻击。
联军眼看就要溃败了，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子虞，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优柔寡断，而这又是一个统帅者的第一大忌。这几年来，我看得出，虽然你一直在用你的意志力努力克服这个缺点，但正所谓本性难移，关键时刻你不免会迷茫你的意志力。我相信你在神族部队发动的时候，肯定有了不祥的预感，然而你没有命令他们停止进攻。是不是？”
子虞不作声，默默的点点头。
“现在的战况，我军虽然遭到挫折，但是实力上依然是绝对的优势。那么究竟是进攻还是撤退，我希望你能像个真正的统帅那样去下达命令！”
“是，老师，我知道了！”
子虞的眼睛里一扫刚才的焦急和忧愁，取而代之的是焕发出一种自信神采。他翻身坐上可兰，大声呼喊道：
“我命令，仙术师青鹤队，黄鹳队，赤鹭队全体咏唱治疗咒文！仙术师白鹞队，皂鹊队全体咏唱火精守护咒文。不要吝惜任何精神力！
局势似乎有所改观。在仙术士不惜精神力的咏唱的支持下，士兵们顶住了疾病咒文的影响，各作战单位在各自队长和将军的指挥下很快恢复了作战阵形。大批量的元术师向着对方的空军发起了反击，一棵棵的火焰之球，冰霜之球，和回旋的风刃如潮水般涌向了蛮族的空军，将他们阻止乃至击退。
“大帅！这样打不是办法。仙术士们支撑不了多久的！”身边的副将提醒道。
“我知道。”子虞淡淡的回答了一句，道：“这是黑暗之心的咒文的作用，同时它也是我们这次作战的目的所在。”猛地，子虞高喊：“索思！替我维护好这里的战局！我突入绝地城，摧毁黑暗之心！”
索思闻听大惊：“子虞，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