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催穿越档案》第96章


要找的,但没想到,竟然来得这样快。这个人,我由始至终都低估了他。
整整衣裙,起身下楼,望着脚下又长又陡的楼梯,忽然觉得好累,由身到心的累。
“恭喜赫连小姐。”
刚刚走完楼梯,一声道喜迎面而来,我不动声色地过去落座:“归少爷说笑了,喜从何来?”
他泰然靠在座椅里,笑得开怀:“恶人伏诛,大仇得报,岂非喜事?”
我心头一震,微微眯了下眼。
归无极,他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既然向我挑明,他业已知道余西道的事,便也等于告诉了我,他其实一直都在监视。这样的开门见山,毫不避讳,只说明一件事,他此来,特为摊牌。而且,在他看来,已到了和我摊牌的时机。可是,这算什么时机?
我沉默不语,指尖轻轻理着袖口,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归少爷真是明察秋毫,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沉吟片刻后,抬眼直视着他,挥挥手道。
阁内侍立的婢女随即退了出去,只剩我和他对面而坐。
“赫连小姐向来爽快,这一点,我尤为欣赏。”他抚掌微笑,眼底精光闪动,“我今日拜访,只想给小姐讲个故事。”
“好啊,自从来到这里,还没人给我讲过故事。”我舒了舒长袖,稳稳安坐,“有劳费心了,愿闻其详。”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小姐可知道,如今陈楚国事如何么?”
又是陈楚,我一笑摇头:“久居僻壤之人,岂懂国事?就连天朝国事我都不闻,遑论外邦了。”
“小姐过谦。”他瞧瞧我,然后举目望向外面的镜湖,那目光竟有些幽远,仿佛透过湖水,看着别的地方,“陈楚的现任国君,以前本是国舅。但他为人阴险,早就觊觎江山,表面上一派和善,却暗里结党筹谋,直到十六年前,一场哗变,夺取帝位。”
我心里突地一下,不由握紧了手,指尖掐在掌心,一阵刺痛。十六年前,究竟发生了多少事?
他看我一眼,自顾自地继续说:“不过,他虽然装得很好,前任国君也多少有些察觉。于是,国君一边巩固自己的亲信,一边暗中将国库的财富移至别处,为的就是怕万一不敌,自己仍有卷土重来的资本。只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国君终究棋差一步,被国舅抢了先机。一场叛乱之后,国君带着亲信逃离陈楚,想来天朝求助。却不料,途中截杀不断。他与从人走散,又受重伤,刚刚来在边境,就倒卧路旁。适逢天朝一对夫妇路过,好心将他救醒。他自知性命垂危,便将藏匿财富的地图相托,让那夫妇带回天朝,以保不被乱臣所获。当时国君算定,若这对夫妇果是善人,亲信便可索回地图,为他复国。若这夫妇另存私心,将之据为己有,那笔财富庞大无比,也能有迹可循。岂料天意难测,待得亲信进入天朝,多方寻访,探知那对夫妇下落的时候,他家已经惨遭灭门,上上下下,一个不留。眼见线索中断,国君的后人及亲信只得在天朝安顿下来,以图后举。”
“好故事!”我忽然出声,瞧着他冷冷一笑,“故事之妙,在于引人入胜,归少爷这个故事,可谓极端入胜了,连我都觉得进了故事一般。只不过,在归少爷的故事里,我可算是不幸,成了家门被灭的孤儿。但不知,归少爷又是故事里的哪一位呢?”
“说来让小姐见笑了,我却是个更加不幸的。”他望着我,眼神莫测,“我不但家亡,而且国破。我便是已故国君之子,流亡天朝之人。”
“真是失敬。”我拂袖而笑,指甲刺入掌心里,带起尖锐的痛,“原来与我对面而坐的,竟是陈楚太子,若在你的故国,我少不得要三叩九拜高呼殿下。只可惜,眼下是在这里,只能委屈归少爷呼我一声赫连小姐了。”
“好说。”他稳坐对面,神情波澜不惊,“小姐的从容,在下钦佩。单说这份气度,已丝毫不输王孙贵族了。”
“输与不输,我都是百姓。王孙贵族讲的故事,听在百姓耳朵里,不啻梦呓诞言,离奇得很呢。”我看着他,袖底的双手越握越紧。一丝水渍从掌心蔓延开,沾上了指尖,热乎乎的,有些发黏。
“故事确实离奇,但小姐在老宅找了东西,报了家仇,这故事便又不离奇了。”
“没有东西!那只是我为了引他出来,做的圈套。”
“若没有饵,猎物怎会入套?”
“那是因为他以为里面有饵!”我用力抓着扶手,克制自己不要抓狂。可是,我真的快抓狂了。
他认定的事,前因后果,有理有据,甚至还有我的行为佐证。怎么能够让他相信,其实一切都不存在,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个穿过来的?!那样的话,我真的就被当做疯子了!
“唉,事到如今,何必勉强掩饰?”他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古怪,“我素来知道,赫连小姐聪明慧黠,非同等闲女子。想从小姐那里取回什么,定是千难万难。在下自知无力从赫连家小主人手中索要东西,只得别图他法,在下要不来,总有人能要得来。”
“你说什么?”我盯着他,眯起了眼,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
“我以流亡太子名义,上书天朝皇帝,甘愿献出托国之富,请求助我况复江山。而那托国之富的钥匙,现就保管在赫连小姐手上。”他看着我,慢慢站起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届时天威降临,交与不交,便由不得谁人做主了。小姐是个聪明人,断不致为了强取旁人之物,而让自己在皇天后土之下,变得毫无立足之地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像雷霆万钧,直震得我耳畔嗡嗡作响。心剧烈下沉,仿佛沉到寒冰谷底,触到的,只是无尽绝望。
“你……”我嘴唇翕动,却只吐出一个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因为这突来的震撼,更因为巨大的愤恨。
当日城外受困,生死交关我救他一命,那句‘他日若有差遣,我等万死不辞’的话言犹在耳,可如今呢?如今呢!利字当头,果然什么都不是了,什么都不算了!我真是太傻,利益面前,谁都不该相信,谁都不能相信!
“小姐保重,在下也是情非得已。”他来到我面前,长揖到地,“国仇家恨,非同寻常。身怀复国兴邦之责,必须权衡取舍。为陈楚一境百姓,只得愧对小姐了。”
“呵……呵呵……”我盯着他,忽然放声大笑,笑得几乎流出眼泪,“好!说得好!争权夺位,从来都是帝王家事。为了一己之私,能毫不脸红地说出这般冠冕堂皇的话来,太子殿下,你的修为已远超当日谋朝篡位的国舅了!我祝你早日回去舅甥交兵,骨肉相残!”
他没有回应,只是望着我,半晌冷冷一笑:“小姐之气,可是因为自己受了欺瞒,遭了利用么?若真如此,这股气倒不该出在我这里呢。”
“说笑了,平民百姓怎敢对太子殿下生气?!”我站起身,抬手指向阁外,咬着牙一字一句,“我这里留不得天潢贵胄,你自便吧!”
他看看我,眉毛一挑走向外面,就在临出去之前,忽又转过头来,淡淡道:“念在朋友一场,在下总要提醒小姐,真正欺瞒你利用你的人,你却还信着他呢。有琴家的少主是何等样人?他年少理事,手段高明,从没人能看出他的深浅。这样一个人,为何费尽周章将你接来?陈楚的托国之富,可不是区区几个赫连家的财产可比。赫连小姐也是聪明人,这个道理想必也曾怀疑。只可惜,你终究还是女子,在那位少主面前,早晚乱了方寸。在下好心提醒小姐,切莫一时自迷,最后输得什么都不剩。”
一番话说完,他拂袖便走,再也没有回头。
我呆呆站着,只觉得眼前景物有些恍惚。浑身上下不住轻颤,好像有股寒气从心里散出来,直散到四肢百骸,冷得几乎冻住了呼吸。
身体越来越重,脚下却越来越轻,摇摇晃晃站立不稳。退一步,再退一步,啪地一下碰到身后的座椅,我一个趔趄,重重跌坐在椅子里。
耳畔轰轰作响,眼前倏尔清晰倏尔模糊,我茫然盯着地面,一瞬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眼前有个人影晃了下,落雁的声音朦胧不清,就像从远处传来。
“走开!”我用力挥开旁边的人影,只觉浑身脱力。
那人影又晃了下,从视线里消失了。耳畔的轰鸣也慢慢消失,周围又恢复安静,静得好像脱离了这个世界。
我动也不动,独自坐着,一直坐着。不知坐了多久,才发觉两腿已经发麻,好像千万根细针刺着神经,无比难受。
74、第72章 。。。 
抬头望向阁外,夕阳已染红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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