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帝与小鱼精的三生三世:青痕札记》第77章


“师傅,鲤鱼精的手上果真是长刺了呢!”
“紫霞,不可浑说!”
“紫霞不曾胡说,不信您问大师兄赤霞!”
“赤霞?”
赤霞淡淡瞧一眼他身后忙碌异常的我,面不改色地向师傅躬身应着:“师傅,紫霞想必是在和小师妹胡闹,您无需当真。”
“师傅,您看这鲤鱼精转了几世了,非但一点长进没有,性子倒是愈演愈烈了呢!前一次回来好容易收敛了些,这一次回来,我怎么瞧着她又愈发小性了?”
“紫霞!”
才刚初升的霞光竟然平白又暗下去了呢,阴沉的天穹上,凭空在我头顶落下一道又一道冰冷的白光,似要将那些阴霾顷刻间撕得粉碎。
我故意磨叽着落出他们好远去,躲在一棵老桃树的枯枝背后,就着那些云层间的电闪,只顾低头小心翻着我手内的札记。一页一页,逐张往后瞧去,生怕瞧见一丝异样。
原本素白的纸页上,平白染了一处又一处鲜红的物什,分明是人的血渍。
其中,有青痕自个的,也有当日赤霞手内的。一朵一朵,盛开于满纸的图文间,像极了三月枝头的灼灼其华。
“师傅,大师兄,你们看鲤鱼精她——”
“她不过才回来三日,就平白使了四次小性!早起,我不过才教训了她一句,她居然将我的功课都撕烂了。师傅,您再这样护着她,我看她一百年也不会有长进!”
“紫霞,休得胡言!”
“师傅,您瞧她,她又撒泼了呢!”
“云鹤儿幸亏随三师弟下山去了,否则,这一大一小还不将九仙山闹翻了天去!”
“大师兄,大师兄,你也不管教管教她?!”
“是她自个只剩下一百年的寿数,又不是旁人害的她,我只不过才提了一句,她就这样颐指气使!她眼里还有没有师尊,还有没有一点法理伦常?!”
“青痕。”
“青痕,你一个人跑去哪里?”
“青痕儿,为师在问你话!”
我没好气地回过小脸,弯下小小的腰身,扯直了脖颈,尖声朝身后的诸人叫道:“不要你管——”
“青痕说什么?!”
“我是没心没肺自私小性的妖孽呢!”
一面尖叫,一面顾不得身下的移步之痛,一路狂奔了,攀上学堂前的那道山崖去。
远近的山峦之上,尚留着尚未化尽的雪线,那块巨大的三生三世石傲然矗立在彼处,在耀眼的日头下,朝人折出黝黑的精光。
那些络绎不绝的凡人,正一个个手执香火,沿着陡峭的山径,往它面前费力地攀爬着。
我藏身在松软的衰草丛间,掀开身下的衣角,俯下身细细瞧去。那双小小的腿足上,一处一处,触目所及,仍旧是大小不一丑陋之极的淤青与红斑。
无论我之前如何用力去洗涤,满身都拭得通红呢,那些印记却总是好端端地生在彼处。
一阵清风轻轻拂过我的耳际,早春的山谷内,一把沉声,若有若无,自天而降。再随着清风缓缓飘荡在山谷间,久久不去。
我猛地一个激灵,顾不得一脸的狼藉,翘首往四下望去——
但只见天上云舒云卷,映着满山的山林寂寂,溪涧潺潺,一路往下,绕山而过。一行又一行的飞鸟低低飞掠过,却始终没有青痕想要望见的人影。
我张望了许久,轻轻伸出小手去,自怀内小心取出那只木匣。
轻捻指尖,心内才默念了几句咒语,果真就变出一只弯弯曲曲的羊毫来。再埋下小小的腰身,将那本札记平摊在身前的草坡之上,低头细细描画着。
先是一只蜷曲的鱼尾,叫一只大掌紧紧托着——
一双眼眸瞪得溜圆,才要重重再落笔,一只灰头土脸肥硕异常的松鼠,突然间凭空冒出来,一双肥嘟嘟的爪子踩上我的笔端,歪头好奇地望着我。
我一下挥落了它,有些心虚地自那些衰草间悄悄回过脑袋,往四下窥去。
身后的山巅之上,与我隔了一条山谷,大师兄赤霞正站在最高处呢,一双狭长的凤眼瞧也不瞧我,只仰头喂着他手内的山雀。
有道是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只有那些愚不可及的凡人才会当真呢。那一日,我一直待到天上月影西斜,才大喇喇地爬下那一道山崖。
漆黑的天穹上,弦月如钩,如银的寒光将层林尽染。
那些石阶原本就滑,身下的夜露更冻得我簌簌发抖,学堂前的那一扇轩窗内,自始至终都亮着一团淡金色的光影,落于门前那一弯石径上,映着窗内那副瘦长的身形,分明是大师兄赤霞呢。
我蹑手蹑脚地移步过去,自洞开的门扉背后悄悄探出一角脑袋,低低朝内叫唤着:“赤霞。”
师傅竟然不在屋内呢。
我得意异常地一下露出整张小脸,再扭头打量了身后一大圈,这才满面堆笑地朝他脆声道:“赤霞——”
……
我明明一连叫了他数声,每一次都叫得极大声呢,可是他只当充耳不闻般,只顾低头写着他案上的大字。
我强忍着身下的痛楚,慢慢腾腾地挪到他跟前,昂首问他道:“赤霞,你不理青痕了么?”
“青痕怎么还不回去歇息?!”
我佯作不经意地睨一眼书架之上的那些个卷宗,心内实际有些计较地在他周遭踱着碎步。
不知为何,之前我其实极讨厌他一口一声地叫我鲤鱼精,可是现在他又突然间开始改口叫我青痕,我心内反倒又有些不乐意了呢。
那张稍显矮小的书案,原本就是青痕的呢。此刻,竟凭空多了一方青痕从未瞧见过的砚台,叫人镂刻成凌空展翅的仙鹤模样,瞧着倒是有趣得紧呢。
我如获至宝般一把捡起来,强忍着心内的窃喜,埋下小小的腰身,佯装凑到近前细瞧,一面偷眼睨着他的形容。
他头也不抬,手臂在纸上一路挥洒着墨渍,轻声应道:“那是云鹤儿的砚台,青痕还是放下的好。”
我登时绷紧小脸,歪过脑袋,满心不乐意地斜眼瞧着他。要不是青痕心内有求于他,早就扔了手内的物什呢。“
他掷下笔墨,故意绕开我的身子,走去灭了灯盏内的光亮,一面回身朝我道:“青痕独自呆在此处不怕么?”
话音未落,人已大步往屋外行去,竟未曾有片刻迟疑。
整间学堂内,顿时漆黑一片,我心内难过得紧,只随意蜷缩在一张书案跟前,竖耳听着远近的响动。
他果真是走远了呢。
一直等到窗外的雾霭渐渐散尽,几缕暖暖的艳阳自窗外的树枝间照进,轻轻覆在我冰冷的身下。我猛地支起身子,耳畔,果真又撕心裂肺一般响起了紫霞的长声短叫。一面叫,一面还手指着屋角处的我,一张圆乎乎的银盘脸上愣是叫我气得铁青。
“大师兄,你居然还由着她?!”
“好,师傅正好不在,既然你们一个个都不敢招惹她,我可不怕她这副小性子!鲤鱼精,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烂你的手心!”
我只当没听见,一脸幸灾乐祸又乐不可支的模样,一路雀跃着,小步小步地往门外溜去。
才溜至门口,忍不住又偷偷回过脑袋,神气活现地瞧一眼被大师兄紧紧拉住的紫霞,尖声怪笑着,顾不得身下的痛呢,一溜烟跑向后山。
身后,满地的狼藉,狼藉遍地。
非但是二师兄一人的功课叫我撕得粉碎,就连那些书架低处的卷宗,也被我扔得满地都是。
而那方被人故意镂刻成仙鹤形状的砚台,早叫我用法术一劈两半,此刻,正支离破碎地躺在赤霞的足下呢。
二师兄紫霞向来力大如牛,才瞧了一眼地上那只仙鹤的半个脖颈,倒好像是瞧见了他自个的什么稀罕物什一般,登时满脸涨得通红,一双铜铃眼已经瞪得快要掉下来。
既挣不脱,就一声一声在赤霞的臂弯内,当着其余诸人的面,朝我破口大骂着。
“鲤鱼精!”
“我看你天生就得是妖精——”
“无可救药、无法无天、自私浅薄的妖精!”
“就你这副德性,怨不得就你活不过一百年的寿数呢!”
……
我背负着小手,歪歪扭扭地朝前迈着大步,满不在乎地绷着一张小小的脸庞,青痕原本就是没心没肺自私薄情的妖孽呢。
第三章 好与恶
来年的春天,不觉又来了呢。
山门前,那些高低起伏的山峦之上,一簇一簇相间丛生的果树,仿似也是一夜之间绽出了新芽。满山的青影,漫山的新绿,仿似一道一道浅浅的碧波,随着山间的轻风,徐徐荡漾。
随着时日见暖,那些布囊内的花瓣原本就叫水浸泡过,一日一日,愈发腐败变色。
师傅既不在,我一早就从学堂内大模大样地溜出来,弯腰朝自个周遭仔仔细细瞧了一大圈,这才踮起小小的双足,将一只小手伸进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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