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歌姬》第183章


回身瞪向李末,李末的脸上亦是惊讶无比,倒让我糊涂了。难道执行宣帝命令的另有其人,他也不知情?还是我误会了宣帝,真的是阿满自觉无望,不想再多受折磨?
咬着唇边的肉,握紧了双拳,我死命地忍受着,忍受着天地崩裂的冲击。我的忍耐力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居然还可以吩咐荆仁善,“去,带我去看看她,她的,她的尸体。”
吐出这两个字,好不容易,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勇气亲眼看着,记忆里一直活生生的阿满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比我更没有勇气的人,是荆仁善。他的脸,也已经不像活人的脸,也像极了一具死尸,因吓破胆而死。他的声音便像是临死前牙齿间漏的风,“夫,夫人,她,她,她,那,那,尸体,已经,卑,卑职,已经,命人,埋,埋了。”
把个谎撒成这个样子,还想瞒过我这撒谎高手吗?怀疑,几乎肯定的怀疑。“哦?是么?这有何难?在哪里埋的,便从哪里挖出来就是了。”
荆仁善还在继续牙齿漏风、两腿打战,磨磨唧唧地拖延,焦躁,怒火中烧,我厉叱,“荆仁善,你若是再多讲半句,我连你一起埋了!”
我这一声,差点震趴了那小老头,再不敢废话,苦巴着他的死人脸,正要退开,我怕他中途玩花样,叫住他,“回来,我跟你一起去!”
我料到荆仁善并未埋葬阿满,果然如此,她的尸体便停在暴室狱的一间刑室里。我也料到,荆仁善之所以不想让我看见那尸体,是因为阿满死得一定相当之惨。
但是,当我伸手,掀开那蒙在阿满身上的白布,我才惊觉,自己之前那些狰狞恐怖的假想,实在是仁慈了,太过仁慈了。
自从我将阿满从张婕妤那里调到我身边,她就变得越来越从容,越来越镇静,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变故,她都未曾过多地失了态。以至于我错误地认为,阿满生来便该是那样从容,那样镇静,即使我恐惧了,她也不会恐惧,她会用她的从容镇静来抹去我的恐惧。
现在,我才)恍)然(网)大悟,阿满不是不会恐惧,老天是把给她的恐惧积攒了起来,然后,留在她死前的一刻。
不,那恐惧绝不仅仅只一时半刻那么简短,那应该很漫长很漫长,只是想想那漫长,便已让我恐惧得手脚冰凉、神丧魂夺。
我不知道阿满是如何熬过了这漫长,熬到死亡的解脱。她那发僵发硬的脸上,到死,面部的肌肉仍是扭曲着的,恐惧,那比地狱魔鬼还要可怕的恐惧,僵硬着,便是死了,也仍在持续,仿佛一个恶毒的诅咒,会持续永生永世。
比地狱魔鬼还要可怕的恐惧是什么?对于一个女人,比地狱魔鬼还要可怕的恐惧是什么?
阿满身上所穿的那套衣衫,已经被撕扯得,不能称之为衣衫,那就是一长片一长片的布条,稀稀落落的,遮不住她原本白晳姣好的身体。
倘若只是看这套衣衫,我会以为她被人强bao了,但我看的不只是衣衫,所以我反而情愿她只是被人强bao了。
在那布条遮不住的她的胸~书~网】口,她的胳膊,青青紫紫的,一大块一块,那应该是被人用手掐出来,我无法想象那个男人是以怎样狞恶的表情,狞恶到连魔鬼也自愧不如的表情,用尽了种种肮脏、罪恶、下流的手法,摧残着那一片一片本当细心呵护的柔嫩肌肤。
甚至他还不能满足,甚至那青紫已是格外的慈悲,甚至那青紫上面遍布的鞭挞的血痕,也是格外格外的慈悲。不慈悲的,是那烙烫出来的焦灼,一点一点,怕是用了烧红的铁条……
便是隔了一夜,我好像还能听见阿满不间断地,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喊叫,从恐惧的尖叫到愤恨的咒骂,从愤恨的咒骂到低jian的求饶。要是我,我也会求饶,也许比阿满求得更低jian,我会丢掉所有的人格和自尊,只求一死!只求一死!!
不敢再看下去,逼视线下移,却是移到阿满的腿上,那腿上也是同样的青紫、鞭痕还有烙伤,但是哪怕残忍如烙伤,也还是慈悲的。不慈悲的,是凝结在那大腿根部的血,不是皮肤破了,流出来的血,而是,女人的xia体si密被生生地撕,撕裂!
也有什么把我撕裂了,撕成了一条一条,撕开来的血,应该是全数到了眼睛里,我就用这双眼睛朝向了荆仁善,我在想着,如果把他撕成了一条一条,会不会我的心里就好过一点。
地上的一根粗铁条进入了眼帘,我仿佛又听到了,阿满的凄声叫喊,那叫喊里还掺入了一个人的笑声,那根本不能算是人的笑声,根本比牲畜还不如的笑声,那到底算什么?他到底算什么!!
不假思索地捡起来,双手高执,冲着荆仁善的脑门,“说!是谁?这到底是谁干的?”
荆仁善的那颗脑袋在那长铁条之下,抖得喀啦喀啦作响,仿佛用不着我动手,便随时随地自己掉了下来。
“夫,夫人饶命啦,这事跟下臣无关啊,这,这都是那许还应大人干的好事。我早说过,这女子是夫人的亲信,动不得动不得。他偏偏就不肯听我的,说什么,她已经背叛了夫人,夫人早巴不得她死了。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倒不如让他兄弟乐呵乐呵,虽然咱们这些人是尝不到女人的滋味了,过过手瘾也是好的……”
“住口!你给我住口!”烧红了的眼,看见的不再是荆仁善,而是许还应,他就这样站在我面前,那样一副的嘴脸,那样一副我立刻便要将他碎尸万段的嘴脸,便是碎尸万段也还是便宜了他千百倍的嘴脸!
“许还应!我要你不得好死!!”我抡起铁棒,狠狠地砸下去,“夫人!”李末的疾声惊呼唤回了我的一丝理智,于千钧一发改了方向,铁条与荆仁善的头顶仅一寸之差,砸在了石墙之上。
石墙甚是坚硬,就算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不过只敲下了些许石屑,而那反作力,已震得我双臂疼入筋膸。身体上骤然的剧痛,在一刹那压倒了那精神上的,给了我喘息之机。
闭上眼,不去管那歪歪斜斜倚在墙边失去知觉的荆仁善,到底是吓昏了,还是直接吓死了,大口大口地喘气,手臂疼到麻木,精神上麻木了又开始肆虐。
阿满死了,被一个根本不算男人的太监,变态地凌nue至死。
我熬不住这苦痛肆虐,我要把这些肆虐我的东西,完全地发泄出来,为阿满,也为我自己!
许还应,我要你,死得,比阿满,更惨!更惨!!这惨,会比你赋予阿满的,更加漫长,漫长到,你会后悔,今世投胎为人!
今天结束
为了给阿满报仇,我做了一架风车。
小时候,我最拿手的,就是做风车。曾经,风车是我童年最好的,也是唯一的玩具。西汉没有彩纸,我便将竹片削成极薄极小,如手指形状,削出花瓣样漂亮的圆弧,再蒙上轻红的纱,稍一拨弄,转动起来,也是极其好看。
我便坐在蓝天下,草地上。蓝天上有很好的阳光,草丛里开满了鲜花,我举着风车,风车在空中,骨碌骨碌转得欢快,我唱着那首歌。
“红风车,转一转吧,福来我家;
求丰收,雨点降下,花儿别怕;
红花开,笑一笑吧,福来我家;
云飘飘,听风说话,娃儿别怕”
正如霍成君所说,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唱过歌了。我以为再开口,那声音定然沧桑艰涩,不料听在耳里,仍是清甜如昔,尤其唱这般清甜的歌,便越发地清甜醉人,仿佛歌者心中充满了温暖,充满了爱。
是吗?我的心里,还有温暖?还有爱吗?
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出现在了眸光的尽处,我的歌吸引着他,我的风车也吸引着他,他望着我,带着些偷摸的顽皮,慢慢地靠近,那顽皮里,还有一丝艳羡与,渴慕。
他就是我要等的人,我为他做风车,我为他唱这支歌,我回望着他,淡若轻风、暖若温阳地笑,“淮阳王殿下”
我应当这样称呼他,张婕妤之子刘钦,汉宣帝今年刚刚封他为“淮阳王”。
……
常宁殿。
张婕妤莽莽撞撞地闯了进来,大吵大嚷,如泼妇般,哪里有半分夫人的高贵典雅。
“廉子服,廉子服,你把我钦儿弄到哪里去了?廉子服,你给我出来!”
跟我玩得不亦乐乎的刘钦立马丢下我,兴奋地扑到母亲怀里,献宝样地道:“母亲,母亲,你看,这是廉夫人和我一起做的小木船,好看么?”
张婕妤哪顾得上什么木船帆船,紧张兮兮地把刘钦拖到身前,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了一遍,总算确定他毫发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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