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第570章


点。
小朱很庆幸的眯了眯眼睛,连老天都在帮他营造氛围,这让他感觉很是解气。
“贺先生,”(臣在)“阮大铖这个人,心思还是很精巧的,他给朕讲述了一些底下人的安顿,朕细细读来,到是颇有开窍顿悟的感觉呢。”
“臣,愿闻其详!”
“好,”小朱刚才忽然获得了一个灵感,他完全可以在今天,一揽子解决一些事情了,
“贺先生,”(臣在)“朕曾经大力推广义师、还有驿站张榜公布这两个法度,为的就是肃清腐败。但时至今日,贪墨之风,仍有盛行,你可知道,他们是怎么绕开义师和明刊的吗?”
“回皇上,”贺逢圣颤声的回应着,“臣不知。”
“呵呵,”小朱双手抱肩,微微弯着腰站起来,“国家是有驿站明刊来公示法令。且有义师在侧,来监察审度。这一切的安顿,为的就是肃清腐败。”
“臣等亦知吾皇苦心。”
“呵呵,”小朱高兴的接下了这个赞扬,“不过据阮大铖所查,凡有国家寻使公丁之时,拨银虽有余,然地方官员,多以实物如:折赋、施粥、器具、衣服、果蔬之类,作为雇民壮出役的资薪。这其中的折算,便成为贪墨良方了。纵有义师、户部、御史台、监审司在旁,也很难厘清楚的。”
“嗯,”群臣跟首辅一样,都感觉有点儿冷了,大家也都哆嗦一下,没法子,当初为了省钱“四方出击”时定下的规矩,非到三九,房内不点火炉。到了三九,也要看情况来确定点多少炉子。这个傻规矩,小朱这位傻皇帝一直忘记改,所以一直这么冻着。
尤其这两天下雨下得阴冷阴冷的,哥几个都冻得够呛。现在又讨论起官场吏治的问题,大家更是不敢坐着了,都站起来候着。
小朱刚刚说的那个“实物折算”的问题是这样的:
国家通过拨款形式来征用民工,好完成一些大的工程,这属于正常的国务运作。但拨款是按“两”为单位发放的,普通百姓的雇佣成本,则是按“铜钱”来计算。一两银拆分成1千铜板还好说,三百万两折算?就是有这个功夫,也没这么多的铜板啊!这个环节确实太复杂、太不方便,所以在这样的历史局限之下。大明前三代皇朝发明了“实物计薪法”,先统一采购物品,然后按照采购价格去折算铜钱。
假设刘老六替国家挖了三天黄河,应发铜钱九百。好,大米30斤,折铜钱五百;新衣服新裤子一套,折钱一百;新鞋子,折钱两百;另有锄头、铁锹等物,全算作最后的余款吧。
这么算下来,拨款与百姓实际拿到手里的东西,从帐目上是平的,国家拨了300万两白银下来,地方官员采买、分发了30亿铜板的实物出去,一分没多,一分没少。但如果仔细斟酌,官员截留的一定不是小数目。最“廉洁”的法子,就是以“会员价”采购,以“市场价”计薪,一进一出,最起码也是95折吧。
就算万历之后张居正发明的“折赋”法,也存有问题。百姓出工之后,来年可以按照现在的“工分”冲抵税役,但是,挑多少担黄土算一分儿?一分儿又可以抵减多少税赋?况且拨款是早下的,地方官员扣住一年,然后以减赋的名义退返户部来冲账,这里面的猫腻儿就更大了。
小朱今天忽然挑明了这个弊政,让大臣们都有点儿摸不清头脑。
一来,这些人当中,除了贺逢圣之外,大家都是基层干上来的,底下人的猫腻儿,多少都知道一些。像当初温体仁、周延儒出的那些馊主意(如在交易中以次充好,来挑拨林丹汗与皇太极的关系等),很多都是贪污的经验之谈。
二来,在“驿站明刊”公示国家的拨款明细,还有义师这样的举子官来从旁监督的情况下,依旧存在官场腐败现象。这就是他们的失职。
最要命的是,这个雷,是阮大铖点的。而且是在太子要拨银300万的节骨眼上。
皇上希望杜绝腐败,以使得这些拨款全额到达农户手中,这没错。但问题很明显,太子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精算个数字出来,却没有提出任何保障性措施。反倒是那位定王的助手,世人皆骂的阮大铖,一定有了应对良方。
这一来一往,文臣心中的焦虑,是可想而知的。
但在领导者和被领导者之间,有时候是需要打哑谜的,别把什么话都说的那么明,否则好话大家都爱听,坏话呢?很多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就是这么产生的。眼见底下群臣都在充分开动脑细胞,小朱乐呵呵的先等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询问:
“诸位先生,朕刚所言,你们几个怎么看啊?”
“…”
隆臣们都暂时没动,他们知道,眼前这位皇上在将军儿了,大家都希望让别人先说说,自己好在旁边琢磨明白了再表态。
但根据传统礼仪,皇上发问了,长时间冷场是不对的,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放在了熊文灿的身上,没法子,谁让熊老人家是户部尚书呢。
“嗯,咳,”熊文灿岔着音儿的清了清嗓子,“回皇上,吾皇所言,臣深以为然。有时候感念皇国之恩,臣时常夜不成寐。其因无他,乃利欲熏心之辈,比比横亘于仕途之上也。”
“呸!”
小朱给气乐了,他知道,熊文灿可是个贪污高手,这点事儿他最清楚。那么为了避免把自己折进去,大熊又开始胡言乱语。算了,也不难为这位熊尚书了。小朱先挥手让熊文灿坐下,随后摆手让大家都坐下,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哑谜,还得小朱自己解开:
“拨银300万,是慈?做的精算,他能够如此为民、为国,都是诸位先生们的功劳,朕这里谢过大家。”
“臣等不敢!”
“但是,”
群臣说不敢的时候,都是站起来说的,刚想坐下,就听见小朱说“但是”二字,于是大家立刻,又把腰直起来了。
“但是,慈?算的这个数字,一定是基于前些年的用度来推演的,那么根据阮大铖的计算,最少有四成的银子,是被贪墨了。因此说呢,这300万两,扣除虚估之后,200万两最为合适。”
“……”
群臣都听着,保持沉默。只有小朱一个人在说:
“那么,一旦仍有人从中贪墨的话,这拨款又不够了。这个弊端,该如何处理,朕就交给太子去办了。”
“吁”
群臣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
群臣又提了一口气
“但是,朕这里先定两条:其一,今后国家也好,百姓也好,悉罢两、钱这些词语,有关款项用度,统统改为元;其二,从现在到明年春耕,阮大铖归奉国调遣,一定要力保我大明子民,安度暖冬。”
“……”
所有人都在开动脑细胞,随后众人大喜之后,躬身施礼:
“臣等遵旨!”
“…”
这场哑谜,充分印证了这样一句话:殊途同归。
贺逢圣今天借着头20年都没有过的“暖冬拨款”来汇报,确实有着很深的政治目标。而且是很令人感到悲哀的政治目标。
没错,小朱是有毛病,这20年来,他也算耗尽心血的为国为民。无论是严肃的法子还是自毁名誉的妖儿蛾子,他都是在努力的使国家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在皇权制度下,接班人永远是不可回避的话题。保证接班人的素质,就等于在保护国家。贺逢圣这些传统文臣,尽管对小朱很是尊敬,但仍不可避免的在小朱看起来还很健康的时候,就开始讨论将来他死后的安顿。
太子最开始的工作就是负责粮农,现在通过拨款应对“暖冬”,来夯实在基层官员中的政治地位,这完全可以看作是一次绝无仅有的政治逼宫。
如果小朱现在大怒,则他前20年的努力将化为泡影。因为这就势必给太子积累了一条政治经验:
“在先皇没死之前,太子所管的事务,绝不能太多。”
一旦太子慈?拥有了这个心理阴影,他将来掌权之后,一定会专注于“如何保卫自己的地位”。在国家四方没有大的威胁前提下,皇帝沉迷于集权斗争,势必会让这个已经睁开双眼的睡狮,再次沉沉睡去。回复到那个“皇权一统,天朝上国”的老路中去。
这是小朱绝不能容忍的。
相比较而言,他更希望慈炯上位,因为慈炯心思活泛,且拥有了初级民主的思想,能公开的跟朱灵儿谈婚论嫁,能公开的说要娶可馨姑娘为定王妃,这种叛逆性格的领导人,恰恰适合眼下的中国。
但这一切,都要让位于历史的局限性。因为传统的力量是难以抗衡的,洪承畴最近递交的《继承新法》,其首要一条就是要通过明确法令,来确立太子作为嫡长子不可动摇的集成地位。其次,才是针对侯方域的政治反击。
所以,一旦慈炯上位,天下势必大乱,他小朱这20年来如此努力,就是希望中国内部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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