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_白一道》第71章


沈乐光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缓过来了。弹了几滴冷水到他脸上,打趣道:“你要是羡慕,我也可以帮你画眉挽发。”
海桐闻言“哼”了一声,冲他做了个鬼脸后跑掉了。
沈乐光噙着笑,手脚麻利地洗菜。
早饭上桌的时候不过八点。一锅青菜瘦肉粥,一大碗切碎的油条和几碟子腌菜,以及门口左拐胡同里王叔家的馒头。
食物最能安抚人心。一口热粥下去,天大的问题都能暂时抛开。
“老师,中午吃完饭我和海桐要出去一下。”沈乐光一边吹粥一边说道。
“嗯嗯,晚饭前回来吧?”
沈乐光沉默了一会儿,他咽下那口粥,慢吞吞地回道:“回来,而且还有个人想要给你们认识一下。”
这下子连海桐都偏了脑袋看他了。
“宛姨,你不要紧张。”他的话一出来,气氛陡然就变紧张了。“沈哥照过世了,我晚点要去收拾东西。”
宛姨倒算镇定,只是老师突然掉了勺子。“叮”的一声把人都给吓到了。
“老师?”
“没事没事,我只是一时没回过神来。”老师急匆匆地喝了口粥,又被烫了嘴,一时手忙脚乱起来。“这也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沈乐光不说话,半晌才抬起头看着窗外,目光莫名没有焦点。
“他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第58章 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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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五十九章
来的人是安秘。
沈乐光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可是在车站接到他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女人教他生出些莫名的愤怒。
这算什么呢?
沈乐光拉着海桐转身就走。却被眼尖的安秘发现了,他隔着人流大声地喊了声“哥”。
海桐先停住脚步,几乎是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拉住了沈乐光。
“为什么要走,我们不是来接安秘的么?”
沈乐光没有回头,直到安秘追上来,他才冷着脸看了过去。
安秘有些怕他,喏喏地不敢吭声。一旁的妇人挽着精致利落的发髻,上面别着一枝珍珠簪。她的脸上没有显出任何清晰的喜怒,只是颤抖的手出卖了她的紧张。
“哥,哥哥,这是母亲。”安秘垂着头不敢再看。风把他的血液都吹凉了,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然后呢?”沈乐光有些烦躁,眼神四处瞟着就是不愿意看她。“你们来是想证明什么,还是说你们想给沈哥照处理后事?如果是这样,那好,”
沈乐光从口袋拿出钥匙,“你知道在哪儿?”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盯着那个女人的,表情冷肃,压抑着远久的的怨憎与愤怒。
女人抿了下唇,颤抖着接过了钥匙。
她当然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纠缠了她大半辈子,几乎可以说毁了她整个人生。
不过若是沈哥照还活着。跟她当面对质,他一定会用那张臭醺醺的嘴指着她骂:“贱人!”他的手指在经年的酒精的浸染下,早已泛黄油污不堪,但眉眼仍旧能显出当年的模样。只是太过丑陋,简直令人作呕。
“不,”女人猛地把钥匙又扔给了沈乐光,她掐紧了手掌,抿着同样的嘴唇强撑着说道:“我只是来见你的,和他没有关系。”
沈乐光看着眼前保养得当却红着眼睛的女人,突然就笑了出来。不为别的,他就觉得这件事太好笑了,怎么会有这样自以为是的人?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了。收好钥匙拉着海桐的手就往回走,一眼都没有看过安秘。
走出车站,甚至是走出很远了,沈乐光才开口说话。
“你告诉安秘的?”
海桐垂着头不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他在等沈乐光问他。
“为什么?”果然,他这样问了。
海桐盯着自己的脚尖,停住了。他把两人交握的手换了个姿势握着,变成了他包着沈乐光的。
“我后悔了,”他的声音有些懊恼,“哪怕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我也不能替你做出选择。对不起,沈乐光,对不起。”
海桐一叠声的说了好几遍“对不起”。他一直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冒失中,没有注意到沈乐光柔和下来的眼神。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起过过去,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沈乐光上前一小步抱住海桐,有些疲惫,有些难以启齿,像是撕开最疼的伤疤。
“我其实并不恨她。或者说,如果我是她,我也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他们已经走到了公园里,不远处有一条长椅,沈乐光便搂着人过去坐下了。海桐的手很暖和,顺着手心的皮肤一直熨帖到心里。
“可是,不恨不代表能原谅她。”
“她离开的时候我才六岁,刚刚读小学。”沈乐光仰头看着那片晴朗的天空,好像一切阴霾都已经过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沈哥照开始打她,天天打,打完了还要骂。骂她是贱人,骂我是贱人的孩子,是贱种。一旦他喝了酒事情就会变得更糟糕,他会揪着她的头发往柜子上撞,会拿刀想杀了我们俩。
“她那样柔弱的一个女人,深夜抱着我哭的时候我甚至想杀了沈哥照。我以为我们是一边的,我以为我们只有彼此了,我做梦都希望她能带着我离开那个鬼地方!事实上这一天到的并不算很晚,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
“所以我不恨她,我只是不能原谅她背叛了我们的感情。我曾经那样信任她,她却留下我独自面对沈哥照,一个人懦弱又自私的离开了。”
海桐捧住沈乐光的脸,轻轻吻上他的眼睛。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沈乐光有一个难堪的过去,却不知道真相比想象的更加残酷。生活好像就是这样,当你以为自己已经到了绝境,实际上还有更多人挣扎在泥泞中。他有多幸福,被反衬出来的那些人就有多痛苦。
“还痛吗?”海桐颤抖着声音问道,像是碎了一地的水银。
沈乐光摇摇头,握住他的手腕扯出来一个更难看的笑。“其实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了。可能是因为每天都是一样的吧,上学,赚钱,还有躲着沈哥照。”说到这里,他居然忍不住笑了,好像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小孩子真的很好笑一样。
“也许我喜欢上你这件事是必然的。”沈乐光陡然转了话题,“你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羡慕的。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我确实是羡慕的。”
“我害怕那时候你说出口说的喜欢。可当你真的不在意我了,我又难过得不行。”
海桐想起十多年前发生的那些事,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他那样喜欢沈乐光,跟着了魔似的。
也许他们就是天注定的缘分。
他能给沈乐光一个温暖的家,沈乐光能给他他所有的爱。
今天出了点太阳,蓝盈盈的天空像是打了蜡,映衬出一世界的悲欢离合。
风渐渐转凉,沈乐光牵着海桐的手回去收拾东西了。
路上人很少,其实人多也没有关系了。对他们来说,一切异样的眼光都已经不值得在意了。那些人,也许都没有他们来的幸福,以及比他们更坦诚地拥抱这个世界上所有善良与罪恶。
安秘把妈妈送回了宾馆歇着。她哭红了一双眼睛,人也在瞬间憔悴了许多。
安慰了一通后,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安慰的。他就像是个局外人,看着这场和他无关的爱恨情仇。
下午海桐给他打了个电话,报了地址,让他过去一下。
安秘不知道这件事究竟该怎么收尾,可是现在,坐在出租车上,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溺水的人,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那个破旧的房子里其实没什么东西剩了,能卖的沈哥照都卖了。有些时候沈乐光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把房子卖了。按照北京的地价,卖了房他能抱着他的酒喝完这一辈子。
不过关于人生这件事。不管中间的过程如何,贫穷或富有,心想事成或是郁郁不得志,到最后,殊途同归,大家都是要死的。
而沈哥照临死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安秘赶到的时候沈乐光正烧完最后一张纸钱。火光慢慢暗下去,留下来的灰尘被风一吹,打着卷儿滚到了各个角落。
那个死掉的人的一生,就这样被烧完了。
锁好门,沈乐光舒出一口气。
他迎着光,看着站在院子里的海桐。温柔的,深沉的,满怀爱慕的,仿佛一切问题都已经迎刃而解了。
“我不能原谅她,你却不欠我什么。”他走过来,看着安秘,对方紧张到脸色发青,这让他又生出些心软。
“晚上去老师家吃饭。”见安秘一脸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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