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神曲(第三部)》第133章


“叮——”
圣匣清啸,边缘亮起一缕金光,缓缓流动,从石鼎四周的小孔溢出。
一恸大师屏息凝神,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石鼎的变化。
“忽”的一声,石鼎腾起金色的光焰,通过鼎足渗透到法坛光滑的石板上。
石板也紧跟着亮起来,一层层波浪似的金色涟漪潮水般涌向四周,沿着边角的六根石柱向上攀升。
当流光升至石柱顶端,两人脚下的法坛微微震颤,开始缓缓的下沉,旋即与第二层法坛持平。
遍布的金光迅速向第二层法坛的石板上蔓延,又很快点亮了那六根石柱。
一炷香后,三层法坛降至地面,十八根石柱通体剔透,金光灿灿,逐渐显出一行银钩铁划的字迹:“遗玉牒金书以终浩劫,悟天道仙心而开泰平”。
“哗啦”巨响传来,池面熔浆澎湃,迸射起一道两丈粗细的亮红光柱。溅起的灼热岩浆火雨般四下飞洒,落在地上“嗤嗤”冒起一团团黑烟。
光柱里一条三尺长,一掌宽的银白飘带如丝如绸,上下飞舞盘旋,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仙家真言,闪耀着熠熠金辉。
一恸大师眼中焕起异彩,喃喃自语道:“《玉牒金书》,老衲终于得着了《玉牒金书》!”声音因激动而不可抑制的颤抖。
那道光柱弹指散淡,一恸大师在法坛上盘膝坐倒,口中真言念动,祭起迦罗佛钵,一蓬光瀑泄落,正罩住《玉牒金书》,将它徐徐收入钵内。
他止念静心,凝神守一,双手佛印变幻,三甲子真元汩汩奔腾,催动起迦罗佛钵高悬空中,光焰如炽。
《玉牒金书》在佛门无上法力的炼化之下,变得通明闪烁,上面的金文一行行消融。
一恸大师猛地低喝道:“咄!”头顶红光乍现,元神脱窍腾空,佛光煌煌,宝相庄严,遁入佛钵。
丁原顿时醒悟,原来这老和尚竟是以迦罗佛钵为鼎炉,以元神为引,借苦苦修得的佛门真元炼化《玉牒金书》,令其凝铸成丹,消弭魔气之患。
孰知一恸大师的元神刚一融入佛钵,钵内立时腾起一串银白光焰,嗤嗤鸣响。
迦罗佛钵好似狂风暴雨里的一叶扁舟上下翻动,释放出红绿两蓬光芒。
那蓬绿芒在银焰的蒸腾下不断丝丝消融,气机牵动下一恸大师的肉身剧烈颤抖,口鼻中淌落殷红血丝。
猛听得迦罗佛钵内一恸大师低吼如雷,一束光澜砰然炸开,佛钵刹那支离破碎,从里面射出一团光球。
这光球中央一恸大师的元神隐约可见,浑身泛起红绿两色光雾。外圈《玉牒金书》幻化的猎猎光焰熊熊燃烧,竟是在反噬其主。
一恸大师元神扭曲翻腾,在银焰里忽而膨胀忽而收缩,神色惊恐绝望,狰狞可怖,完全失去了遁入佛钵时的肃穆慈和,悠然自若。
他低低嘶吼,不停凝结出法印对抗《玉牒金书》,三甲子多的真元仿佛朝露一般被蒸发抽空。那抹幽绿的光华徐徐黯淡,却显得更加的艳丽。
丁原怔怔仰首观瞧,亦没有料到情势会如此急转直下,演变成眼前这般模样。好像已不是一恸大师在炼化《玉牒金书》,而是《玉牒金书》正在炼化一恸大师的元神。
他正在疑惑间,丹田内突然灼浪涌动,仙灵朱果的火毒不早不晚,偏赶这个当口上来凑热闹。
他昨夜在灵空庵中激战连场,收南无佛境,闯无量佛阵,早激起体内潜伏的火毒。兼之此处熔浆滔天,奇热无比,亦令火毒来势更加的凶猛。
丁原暗叫苦也,农百草所赠的丹丸早已告罄,如今只能咬牙硬挺。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火毒已经蔓延全身,经脉内腑齐齐像火一样燃烧起来,额头上冒出涔涔冷汗。纵是有心救助一恸大师,也是自顾不暇。
一恸大师吼声如雷,元神奋力回收,归附肉身。
没曾想这竟是祸水东引,老和尚的身躯里,绿、红、银白三色光芒齐齐绽放,浑身上下犹如蜂窝般千疮百孔,飙射出上千道血箭。
“轰——”的闷响,偌大的肉身在漫天光澜里顷刻灰飞烟灭,仅剩一股元神脱出,孤魂野鬼似的飘荡在罡风狂澜里。
一恸大师凄厉长啸,元神风驰电掣,疯狂的在熔岩仙府中打转盘旋,似乎想挣脱卷裹在其上的那团银白光焰。可不论他如何的挣扎,却总是徒劳无功。
“丝丝”轻响里,元神中的幽绿魔光一点一滴的被蚕食殆尽。
他的眼中充满狰厉与癫狂,忽然瞥到盘膝端坐在法坛之上运功的丁原。绝望之中的他,好像是找到了最后的一点发泄口,恶狠狠吼道:“就是你,是你害我如此!丁原,老衲就要你陪葬,永世不得超生——”
他高高飞起,化作一束弧光朝着丁原激射而来。
丁原虽火毒发作浑身难以动弹,可感观犹存。见着一恸大师的元神丧心病狂扑将过来,心知是生死关头,不能有半点犹豫。
他勉力从丹田凝聚真元,意念守一催动六道神剑。
奈何一口气刚提到胸口立刻涣散,反激得经脉痛楚莫名,喉咙里一甜,含住一口热血。
迎面迫来的庞大杀气宛如摧枯拉朽,破体而入,他竟只能眼睁睁瞧着一恸大师的元神惊鸿飞电似的逼近。
丁原气血沸腾,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意念恍惚中想道:“我还没等到仙灵朱果的火毒夺去性命,就要这么不明不白与老和尚同归于尽。”
他咬牙凝息,便欲自爆丹田,与一恸大师的元神拼个玉石俱焚。不防丹田一暖,隐约有一团甘露般清泉生成,磅礴涌出。
恍恍惚惚之中“砰——”的一记惊天动地轰鸣,丁原眼前白光飞卷,扩散开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仿佛也同时爆裂,就此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好像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飘浮,被一层层看不见的波涛掀起,又抛落。
终于,隐约的听见有一个人的声音说道:“师姐,你快过来看。”
丁原想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到底置身何处,那说话的人是谁?
可眼皮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怎么也睁不开。极度的疲惫酸软包围着全身,经脉与丹田如同被抽空了一样的空荡难受。
迷糊中,眼前似乎有光影出现,耳中又听到有人轻轻唤道:“丁公子——”
他艰难的眨着眼睛,吃力的慢慢撑开眼皮,眼帘里晃动出雍舆情和容冰枫的身影。
原来自》……己还没有死,丁原的心里一松,重新合上双眼,全身骨骼寸断之感让他乏力至极,只想沉沉的再睡上一觉,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想说。
以后十数日,丁原时而苏醒,时而昏睡,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丹田内又有了真气充盈流动的感觉。
有时候,他在睡梦中朦朦胧胧,感受到有一股绵绵热流从自己胸口的檀中穴注入,流转周身经脉好不舒服。
潜意识里,明白该是雍舆情和容冰枫在以自身的真气为他疗伤。
这日午后,丁原醒转过来,就瞧见石室里一灯如豆,雍舆情正坐在床边的石椅里假寐。
他静躺了片刻,双手按住床板,想勉力坐起身。
雍舆情立刻察觉,伸手扶着他依靠在枕头上,微笑道:“丁公子,你的气色又好了不少。用不了几日,就能生龙活虎的下地行走啦。”
丁原感激道:“雍姨,这些日子着实辛苦你与容姨了。”
雍舆情含笑道:“丁公子何须客套。当日六大剑派围攻云梦地宫,本教危在旦夕,得蒙丁公子仗义相助,始得化险为夷。
“这等大恩,本教兄弟姐妹无不铭感肺腑。今日能为丁公子略尽棉薄之力,舆情甘之如饴。”
丁原笑了笑,问道:“雍姨,我又睡了多久?”
雍舆情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算上今天,丁公子已在床上躺足了半个月。”
丁原笑道:“竟是这么久?不过我现下已无什么不适,想来也不碍事了。”
雍舆情道:“说是不碍事,你却没见着那天被我和容师妹救回时,自己的模样有多吓人。
“我也一直奇怪,当日我与容师妹离去后,熔岩仙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不见了那老和尚?”
丁原一边回忆,一边将经过说了,又简略的叙述了娘亲为一恸大师所掳,自己被迫立誓助他获取《玉牒金书》的前因后果。
雍舆情点头道:“看来那老和尚的元神多半是为《玉牒金书》炼化,已不复存在。只是《玉牒金书》又去了哪里?”
丁原摇头道:“这我也不晓得了。我见那石柱上的留字,似乎言道《玉牒金书》乃仙人遗泽,以应天陆浩劫之用。倘若就此消失,丁某罪大莫赎。”
雍舆情道:“丁公子,你也不要太过责备自己。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也是天意。”
她见丁原说了一阵子的话露出疲倦之色,于是起身道:“丁公子,你暂且休息一会儿。我去瞧瞧劣徒可有将今日的空灵石乳送来。”她转身出了石室,轻轻带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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