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gay朋友》第27章


宋峤说:“好。”他似乎是顿了顿,然后重新开口,“裴裴,我和景子棠说清楚了。”
“嗯?”
“说我喜欢你。我和他分开了。”
我暗暗攥紧了拳头,脑子里很烦躁,皱起眉头,大声说:“没人要你这样。”
“是我自己。”宋峤感受到我情绪的变化,急急解释,“我没要你做什么,裴裴,是我自己要说的。”
“那你告诉我干吗?”
我避开他的瞬间呆愣的眼神,快步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换台。
过了好久宋峤才回到客厅。他坐在那张单人沙发里,像我之前一样,看着快速切换的电视屏幕,一言不发。
然后我们僵持着看完了湖南台回放的前一年的元宵喜乐会。
我觉得我们这样下去迟早会恩断义绝,到时候我想搬回来和他重修旧友谊也都不可能了。可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我觉得我们还有挽救的机会。
只要——
“裴裴,我们谈谈吧。”在我正想着到了饭点,要不要问宋峤吃不吃汤圆打破僵局的时候,宋峤回过头来看我,他站起身来,晃着长腿,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就像他常做的,他说:“我买了你喜欢的桂花汤圆,我煮给你吃。”
我只能呆坐在沙发里,像一只发抖的鹌鹑。
我戳着汤圆滚滚的肚子,然后咬下去,慢慢咀嚼,听宋峤先开口。
“裴裴,我这两天都睡不着,也害怕回家。”他说,“我没想到我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真的要走吗?”
“嗯。”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口热气,“我明天就去看房子了。”
“这么快?”
我一直没有抬头,说:“我有个朋友帮我找的,她认识的人挺多。”
“朋友?哪个朋友?”
“异性朋友。”我强调,“我初中同桌,过年同学聚会联系上的。”
宋峤不说话了,半晌之后他才又开口:“很漂亮吧。”
我说:“对。”
“你喜欢她吗?”
“喜欢过。”我承认,“读书的时候。”
“这样啊。”他擤了擤鼻子,他是有点感冒的症状了吧,“其实我可以搬,但没想到你那么想从这里离开。”
我抬眼看他,却发现他也低着头在戳汤圆滚滚的肚子,他不喜欢桂花味的汤圆我是知道的,他觉得很腻。他只买了桂花味的。可家里有芝麻味的,被我塞在冰箱下面的冰柜里,他不知道。
完了完了。我又开始了。
我说:“我会回来的。并不是说不和你做朋友了,你对我也很重要。只是现在我们,处境比较尴尬。你知道,我不是——”
“嗯,你不是同性恋。”宋峤终于艰难地抬眼看我,发青的眼底飘着不明却复杂的情绪,他说:“我告诉你并不是想掰弯你,我以为维持现状对我们来说不是难事。你不走,我不走,你不躲我,我也不躲你。我不会碰你,也不会再开那种玩笑。我也可以,再试着,努力摆脱——”
我打断他:“问题不在你,在我。”我确定他又曲解了我那次情绪失控说出的话的意思。
“嗯?”
“你放心,我们会好起来的,就像你希望的,只是不是现在。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我向他保证,宋峤晕晕乎乎地看着我。有的时候我觉得他的敏感和对我的了解同他对语言的理解力是成反比的。
可有些话是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的不是吗?
说出来就是结果。
我不接受。
懂不懂得,曲解与否没有意义。
我站起来,拿掉他的碗,说:“别吃了。你等我一下,我有买黑芝麻的。”然后转身去冰箱下面拿出那袋他喜欢的汤圆,到厨房煮开,直到我重回餐厅,宋峤还是一副晕晕乎乎迷迷瞪瞪的样子,我把手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煮得可爱的汤圆推到他面前,说:“今天是元宵节,我们不说那些事,快点吃,吃完了去睡一睡。”
和两个房主联系之后,星期天一大早我就出门了,在街上溜达了好久,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就去两所房子都看了看,最后选了面积小,朝向好的那个。我喜欢阳光照进屋子的感觉。
宋峤没有再试图阻止我。
他在家里估计看了一天的电视,我故意回家很晚,发现他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怕他睡得忘形生病了没人照顾,于是轻轻拍他:“宋峤起来,进去睡。”他皱着眉,闷哼了一声,没睁眼,我想算了,干脆拿个东西出来给他盖上吧。
宋峤迷糊中抓住我,嘴里嘟嘟囔囔,裴裴别走。
我说,我还没走呢。
宋峤嗯了一声,说,我会乖的。
我掰开他,我觉得他是装睡。我进他房里给他抱出小毯子,搭在他身上,然后进房拿衣服,果然听见客厅里一阵窸窸窣窣,再出来,宋峤已经回房了,门关得死死的。
那是我搬离我和宋峤合租房同他见的最后一面。
星期一我请了假搬家,但还是早早起床,装作要上班的样子,到楼下吃早餐然后在周边晃悠一圈,等到宋峤上班了才回去收拾。
东西有点多,我还请了搬家公司。
提着两个箱子,夹着被褥,我就同这个房子告别了。
第40章 
花了好几个小时收拾屋子。
我对这间家具一应俱全的出租屋而言,像新来的客人。回想过去六年,我和宋峤并没有从真正意义上分开过,即使他不在宿舍住的日子我们还是亲近的。
不像现在。说话都截了半句在肚子里,不上不下。
我甚至不知道那个可以回到过去的界域和期限在哪儿。可能很快也可能很久。我想这取决于那种让我深深不安,拼命想要逃离的因素是一种习惯衍生的错觉,还是我真的——
还是我真的,真的喜欢宋峤。
我摊坐在椅子上,对着一碗热气都要散尽的泡面沮丧着。
许盈给我发微信说,我们明天吃日料吧,去石牌岭的“仓桥家”,下班我来你公司门口等你。我说,好。许盈在语音里乐不可支,文文你不要忘了给我买花。
闻言一愣,才想起星期二是2。14。
我嘻嘻哈哈地调笑她:你故意的吧。
许盈非常坦率地承认了:是啊,我想和自己老公过个情人节怎么了?
我想念能和宋峤肆无忌惮开玩笑的日子。不怀疑,不矛盾,不惶恐。觉得应该对他好,于是就对他好。不用去想为什么对他好,为什么只对他特别好。
没有目的,隐藏脾性,不能拒绝,丧失原则。
宋峤给我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惊慌之下按成了红键。手机屏幕随着铃声再次亮起来时,我却不想接了。我知道宋峤一定会质问我为什么不声不响就走了,他甚至不用提高声音到质问的地步,只要是绵着嗓子叫声裴裴,就足够让我晚上睡不好觉,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伤害到他敏感的心了。
我没有接。
宋峤给我打了29通。
我觉得他应该会生气吧,虽然他从没对我生气过。
我洗完澡出来,看见宋峤给我发的短信,只有一条。
他说,你不会再回来了,对吗?
我关掉手机躺在床上,想起自己过年回家走的那晚,宋峤背对着我说话,后脑勺上的头发一动一动,他冲我挥挥手,直到我出门他也没有回头同我告别。他说,看着你走我肯定会很难过的,所以我选择不看。
瞧瞧他记性多差。自己说的话,总是不做数。
新搬的房子离公司很近,我终于不用为了早班地铁着急忙慌气喘吁吁了。我甚至可以多睡会,然后在楼下买了个手抓饼,一边吃一边慢慢悠悠晃着去上班。
咽下最后一口蛋,我把包装纸丢在公司门口的垃圾桶。抬头的时候,余光瞟到熟悉的身影。抬眼一看,的确是宋峤。
宋峤穿很少,牛仔裤和一件驼色高领毛衣裹着他颀长瘦削的身体。长圆的杏仁眼微微下凹,青得发黑,看起来疲倦异常。阳光打在他凸起的颧骨和高挺的鼻梁,蒙上浅浅的金色。他露出嘴,嘴角下垂,利利如同两道对称的黑黢黢的血痂。下巴却遮在衣领后面。
看起来阴沉萎靡。
他佝偻着背寂寂地靠在栏杆上,脚下烟头落了满满一地。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我,我想跑,但却被他叫住:“裴裴——”
声音堵在喉头,像有一块发黄浓稠的老痰卡住,使他的嗓子有撕裂感。
“你在这儿干吗?”
我当然知道他在等我,我的意思是他这样要怎么去上班。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瓮声瓮气地努力对我勾起他下垂得渗人的嘴角,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像在笑,“裴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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