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第39章


“嗯?”许霜眠的回答还带着鼻音。
“饿了没?伤口还痛不痛?”
见旁边儿的人好半天不搭话,他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如履薄冰试探着说:“转过来我看看?”
“不好看,”许霜眠脸又侧开一些,“别看了。”
程煊伸到一半准备去牵许霜眠的手顿住,“你的脸就照在车窗上,我一眼就瞧见了怎么办?”
许霜眠这才注意到因为天黑了,车窗上倒映着的他的脸清清楚楚。
“那你就这样看吧。”
程煊侧身朝着许霜眠张开双臂,又闭上眼睛提示到:“来我这,把脸埋我怀里我就看不见了。”
想想也是,许霜眠迅速把头埋进程煊怀抱,双手环住程煊的腰。
他收紧双臂把人牢牢崮在怀里,右手又缓又轻地抚许霜眠的背。
过了一会儿许霜眠昏昏欲睡时,抱怨:“你身上好臭。”
“什么臭?”程煊心惊,难道是闻到了血腥味?
“你是不是又抽烟了。”
“没有,高垣和柯霆翰他们抽的,我站在他们旁边被熏臭了。”程煊小声解释,又抬起头正在开车的高垣说,“高垣你该戒烟了,跟柯霆翰说一声以后也别抽了。”
“是。”高垣心里苦,却还是爽快应了。
“那好吧,”许霜眠困得不行、眼睛都睁不开了,也就只能不多追究这件事了,可又觉得气闷,就把脸稍侧开,半张脸还是贴着程煊的胸膛,还不忘警告程煊:“你不准低头看。”
“好。快睡一会儿吧。”
第五十七章 
车开上半山时,程煊丢在外套里的手机响起吵醒了许霜眠。
许霜眠受了惊吓,身子一颤,立刻就醒了,问:“怎么了?”
程煊把外套从副驾上扯下来,拿出手机。
是易鑫。
因为不想让许霜眠再次受惊吓,程煊接易鑫的电话也是轻声细语:“什么事?”
听这个口气,许霜眠应该是没有大碍。易鑫一颗心落地,这才说:“程总,我和小少爷说好明天回老宅看看。刚下班才联系小少爷,没想到他电话打不通,我想着跟您报备一声。”
“他在我这,你去再给他弄个手机,卡也办一张新的送到半山来。明天他去不了老宅,你们改天再约。”
老板已经发话了,即使许霜眠是小少爷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只能答应,至于改天是哪天,易鑫不知道。听程煊的口气,再也没有那天也不是没可能。许霜眠也听出来了。
程煊挂了电话偷偷扫了一眼许霜眠,视线正巧和怀里的人撞上。
“为什么不问我就替我回掉?”
“你今天……”程煊心想我怕得要死,你倒是睡了一觉就又想蹦哒着出门了,他被许霜眠这个没心肝儿的小孩儿气着了,硬邦邦地说,“外面危险,你就在家好好待着。过了年再出门。”
许霜眠从他怀里爬起来,转过头看了看窗外问:“这车是在往哪里开?”
这不是明知故问?
但即使知道是在挖坑给他跳,程煊也不能不跳,他答:“回家。”
“回家?”
“半山。”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程煊看见许霜眠倒映在车窗上的冰冷的脸,他想起许霜眠摔伤了腿的那个夏天,小孩儿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期待又伤心地问他:阿煊你的家不就是我的家吗。
也对,他长大了,总要有自己的家。
车停在家门口,许霜眠知道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他也累了,自己开了车门走进去,王妈在餐厅唤他去吃点儿东西。程煊跟着进了门,却没跟着他去餐厅,自己上书房去了。
许霜眠没胃口,只说喝碗汤就去睡了。王妈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什么,他都听不见。放下碗时,王妈仿佛瞧见有滴眼泪溅进剩下的汤里,一定是她老眼昏花了。
“王妈,叫人把客卧收拾出来,我今晚睡客卧。”
“这、这……”
许霜眠突然觉得一切都很没意思。他的生活被掌控,住哪里、去哪里、能见谁、不能见谁、如今连睡哪张床都不是他能说了算。他木着脸走出餐厅,那长长的走廊尽头立着一个人。许霜眠经过他身边时,只说:“我想睡客卧。”
程煊的脸埋在阴影里让人看不真切,等许霜眠都走到客厅了,他才低声说:“好。”
主卧客卧没有什么区别,这样大一个房子,即使是客卧,配套设施都是齐全的,下人收拾整理不到半个小时就跟主卧相差无几。只是少了个人,少就少了吧,少了这么些年,不早就习惯了吗。
许霜眠很早就上床睡了。
程煊却不敢睡。梁锦鑫的话像是一道警钟,他心有余悸。
柯霆翰亲自料理了仓库里三个人后又马不停蹄上了半山来见程煊。程煊等不了,梁锦鑫说得没错,除了程煊自己和他的心腹,一旦叫他听说还有知道这件事的人活在这世上,他就不能安睡。
可这件事要从何查起。他甚至连一个怀疑对象都没有。
“叫人好好盯着梁锦鑫,别让他死了。他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是谁告诉他的,等他交代了就立刻送他走。”程煊右手不停按压太阳穴,他头疼得不行,“半山这边儿还是按照他刚回来的时候安排。你交代下去,没有我允许,不准小少爷下山。”
“是。”
程煊思量了很久,内心挣扎不已,最终还是弯下腰,解开镶嵌在书桌最下层抽屉里的一个带密码锁的金属制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柯霆翰。
柯霆翰接下这个鼓囊囊的文件袋,却摸不准程煊什么意思。
“看看。”
他依言打开文件袋,里面有一支被塑料袋装起来已经空了的注射器、还有被塑料袋封起来的输液管和输液的塑料袋,和几十张纸分作好几份订在一起,那是两份尸检报告、和几份勘察报告。
这两份报告上的名柯霆翰都没听说过,可姓他却都熟悉。
程煊知道他疑惑,便解释道:“许正言是许霜眠的父亲,程熙兰是他母亲。”
两张纸的内容除了被检验人名字、性别和死亡时间不一样,其他从尸检的时间、到尸检发现、促成因素、致死原因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许正言的报告建议致死原因一栏上写着:死者没有长期用药史,体内却有残留的丙泊酚,建议是由静脉注射丙泊酚诱发的呼吸抑制没有即时处理导致死亡。
另一份报告上面也是一样。
“这上面没写,许正言体内的丙泊酚残留物浓度没有程熙兰的高。你也看见了,两人一前一后的死,许正言先,程熙兰后。他在仁荣住院输液的输液管和输液塑料袋里都发现了丙泊酚的残留。他死后快两个小时程熙兰才死。”程煊看向窗外,“而我,应该是最后见到他俩的人。”
“这支注射器是?”
“一支曾经装满了丙泊酚的注射器,是后来在病房厕所里找到的。”
柯霆翰皱眉,他深知其实不管是麻醉杀人又或者是他们常用的毒品杀人,这些杀人手法的核心就是:过量。短时间内,过量麻醉或是毒品进入血液循环可以引起呼吸系统衰竭、心跳骤停以致死亡。
勘察报告上写的清楚,这支注射器是30毫升的规格,里面注的丙泊酚只到20毫升的刻度线。如果仅仅是一支二十毫升的丙泊酚,明显不足以造成两个成年人过量麻醉而死,何况其中一个接受的丙泊酚还是经液体稀释过慢慢进入身体的。
“觉得奇怪是不是?我也觉得奇怪。这支注射器上只有程熙兰的指纹。如果说程熙兰用这支注射器里的二十毫升丙泊酚自杀,那在她前面的许正言是怎么死的?”
第五十八章 
柯霆翰不由自主接下程煊的话:“可如果是她用这二十毫升的丙泊酚杀了许正言……”
“那程熙兰是怎么死的。”
“可这件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柯霆翰不明白程煊现在搬出这桩旧事的意义何在。
“我父亲过世没多久,许正言就因遭遇车祸住进仁荣,住院没两天就又和程熙兰一起死在病房里,”程煊把视线移回柯霆翰身上,阴森地说:“我当年只做到这,这个文件袋里就是当年我查到的全部。从许正言遭遇车祸的时间点,到他和程熙兰的死因,这一连串的事情处处透着怪异,我却没有细查你知道为什么?”
书房一下子安静下来,柯霆翰拿着文件袋的手微微颤抖,这屋子里暖气太足了,一滴汗顺着他额前的头发滴在他鼻尖儿上,他却不敢动手擦。
“因为我确定,我也知道许正言就是程熙兰杀的。”
文件袋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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