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第59章


拂去狐裘上的落雪,缓步上楼,外表看似素朴,里面却极尽奢华。玉铺的台阶,宝石镶嵌的桌椅,金黄的暖炉,珍珠串成的帘子,还有那浑然天成,用暖玉雕成的桌子。站在楼上,极目望去,一切尽收眼底,那梅花似是与雪溶为了一体,宛若一片香雪海。
“这是梅花酿,可要尝一尝。”南怀贤拿过放在火炉旁的酒壶,将酒倒入一只只青翠欲滴的杯子中,醇厚的酒香缓慢地流出。一瞬间清香四溢。晶莹的玉液落入杯中,变成纯纯的翠色,不知是酒太青,还是杯太绿。
瑾儿端过一杯梅花酿,细细地端详了半天。淡淡地酒香中夹杂着一股熟悉的气息,只是有些相似而已,难道绿意看错了?瑾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股温热拥入口中,滑进了五脏六腑。酒味甘冽浓郁,有着淡淡的梅花香气,饮完一杯,神清气爽,风雪拂面而过,飘飘然,不似人间。
“三哥好兴致,带了三嫂来赏花,为何也不通知小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来来来,让我也尝尝三哥的梅花酿。”说着端起桌上的一倍酒,一饮而尽,“好酒,好酒,不愧是梅花酿。”
瑾儿若有所思地望着南怀玉,一身大红的锦袍,在这冰天雪地里,分外显眼,如此也被他穿的别有风致,他果然适合红色。“你怎么也来了?”
“这么美的地方,不来太可惜了,既然是赏梅,怎么能少得了我呢?”一杯饮完,接着又端了一杯,倚着雕栏,笑意盈盈地望着前面香雪四溢。
南怀贤抿唇看了他一眼,望见不远处飘逸的身影,脸色沉了沉。“拜见太子。”
“三弟免礼,五弟也在,今个可够热闹了,父皇本打算也移驾唯伊亭,只是身子略感不适,这才派我来看看这儿的梅花开的可好。”南怀风目光环过亭中之人,在瑾儿身上稍作停顿,但见她只顾着和南怀玉相谈甚欢,也在一旁落落坐了下来,和南怀贤寒暄了几句。
“下雪了,漠北可有如此精致?”南怀玉转头问站在一旁的瑾儿。
“漠北的雪克比这边大朵了,一片片如鹅毛一般,雪厚厚的,楚英哥哥就会带我去打猎,也会陪我打雪仗,若你到了那里,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为什么,你们能去,为何我去不了?”南怀玉有些不解,略带哀怨地看着瑾儿。
“你即不会懂武功,又不是身轻如燕,踩在那厚厚的雪上,肯定会陷下去。”瑾儿晃了晃杯中的美酒,似是有些怀念那些美好的记忆。“漠北没有这么大片的梅花林,可是我母妃的宫中有很漂亮的梅花,我在那里,呆了很久很久…。”
“是吗,你很喜欢梅花吗?很美的花,铮铮傲骨,不媚不俗。只是有些孤寂,开的花儿,也只有雪才知道。”
“很小的时候,我在梅林里面练武,站在梅花桩上,冻得瑟瑟发抖,我就看着那些漂亮的花儿,静静地绽放在枝头,笑对风雪,我看着它们一朵朵从最初的花苞,变成了冰骨玉肌,在群芳争艳之前,默默地消失,它们从不惧怕,也不乞怜,就那样,点缀着冰冷的严冬,就那样,燃亮了整个冬季。”
“原来你,小时候,也吃了那么多苦…。”南怀玉略有怜惜地看着瑾儿,她的母妃,应该是真的很疼她吧,若非如此,怎会有今日的她。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说来听听。”南怀风起身,走到南怀玉身旁,微微含笑。
“这的梅花真漂亮,不枉今日来这里赏花,太子若是回去,可要如实禀告父皇,难得太子如此孝顺,父皇定为欣喜。”
南怀风但笑不语,转头问瑾儿,“三王妃近来可好?”
“很好。”瑾儿手轻轻一斜,杯中的酒缓缓地落入雪地里中。霎时间,又被落下的雪花所掩盖,一切了无痕迹。瑾儿转身,走进阁中,放下酒杯,“这里太冷了,我该回去了。”说完,自顾自地走下阁楼,往梅林中走去。
南怀风尴尬地站在那里,随即又略略释怀,既然已无缘,又何必强求她寄心与自己,那落下的桂花还装在他随身携带的香囊里,放不下的却是自己,或许得不到才舍不得。那夜的桂花香,依旧那么熟悉,自此他的宫中没有一颗桂花树,只因为缘尽于此。
走了,全都走了。一切又是空寂寂。天色似乎更暗了,暖和的屋内此时却发着冷冷的气息,原本以为带了她来看梅花,一切都会好点,没想到雪色依旧,人依旧。握紧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震倒了满杯的美酒,流入了暖暖的熏炉中,灭了那一炉热情,只留下哧哧的声响。
楼下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南怀贤起身,看着南怀玉从楼下上来,他不是走了吗?“五弟怎么又回来了?出了什么事吗?”
“三哥,你的梅花酒真不错,可不可以给我几壶,让我也尝个够。”南怀玉笑嘻嘻地看着南怀贤。
饮酒,这些时日他还没有喝够吗?为何她对着他可以畅饮畅谈,与他就不可以。“这些酒是从附近的梅庄里拿过来的,去那里取就可以,这里只剩下半壶,你若喜欢,拿去便是。”
南怀贤握着手中的瓷瓶,深深叹了一口气,默默走下楼去。孤单的背影在梅林中慢慢消失。那落下的雪花,又慢慢扬起。梅花,注定是要孤芳自赏的,它宁愿在这冰雪里湮没。一阵风吹过,梅花片片飘下,落入了厚厚的雪中,芳魂几缕,随风而逝。万籁俱寂,像是再默哀,祭奠在这纯纯的白色下,那些掩盖着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74章 惊心守候
微微有些温热的阳光透过那窗缝,斜照在地上,屋内暖洋洋地,外面却是清冷冷地。绿琴坐在一旁的软椅上,细心地织着一方锦帕,上面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远远望去,似是真的一般。绣了片刻,放下花针,拿起锦帕仔细地端详着,满意地笑了笑。拨弄了火炉中的炭火,让它烧的更旺些。想要继续织下去,才发觉脖子有些疼痛,老了,真的是有些老了,身子骨也不比从前那么灵活了。放下绣帕,起身走到屋外,稍稍觉得有些刺眼。雪早已停了,墙边的花圃中堆着厚厚的一层,护着那些娇嫩的花枝。一季落雪一冬人。眼看着年关将至,又一冬就要过去了。再到阳春三月,便是离开漠北的日子,又一年。云城的姐妹们可好?她这把身骨,能否再回到漠北,回去那熟悉的草原。
一阵冷风刮过,冻得人瑟瑟发抖。绿琴裹紧了衣领,踮起脚尖,朝远方望了望,触目的却是那重重的围墙。池中结着的薄冰,泛着冷冷地白光,与天空对视。
缓步走进屋内,空空的,公主不在,仿佛一切都了无生气。如同缺少了灵魂一般。那边低垂的帘子后,也是静悄悄地。绿琴轻轻走了过去,掀开帘子,探头朝里面望了望。屋内的人似是受了惊吓,慌忙收起手中的东西,紧张地站了起来。
“呦,这是做什么呢,怎么今日这么安静。”绿琴笑了笑,走了进去,在一边坐下。
“没,没什么,公主回来了吗?”紫丹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攥紧了手中的东西。
“公主还未回来,你这几日到是身为安静,也不出去走走。”虽只是瞟了一眼,还是看清了握在她手中的荷包,上面绣着两只鸳鸯。果然是少女怀春,自己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偷偷绣些小东小西,只是却没人可送。
“外面太冷了,我,不想出去,公主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啊?”紫丹略显着急地转移话题。这一去就是好几天了,姐姐也跟着去了,但愿她们不会出什么事,却也在暗自期望她们不要回来才好,这样她就不会有什么事,才能在这王府生存。
绿琴见紫丹神色恍惚,以为她是在替公主担忧,也不由得焦虑起来。是啊,都去了这么多天了,公主嫌这王府呆着甚为无趣,想要出去狩猎,本以为王爷会阻止她,没想到王爷竟然允许了,还派了几位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公主。前些日子,雪下的那么大,她们不会迷路了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绿琴和紫丹忙站了起来,急急地走了出去,只见紫草从外面奔了进来,后面却空无一人,绿琴霎时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那里,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紫丹紧张地脸色发白,忙拉着紫草问到:“姐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为何只有一一个人?”
紫草抚了抚气喘未定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绿琴这才回过神来,住着紫草的胳膊急急的问道:“公主呢,公主为什么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说着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公主没事,公主和绿意去了皇宫,只是出大事了。”胳膊上微微有些吃痛,紫草见绿琴脸色发白,忙扶了她在一旁坐下,将事情细细说来。
嗒嗒的马蹄声一路狂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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