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第71章


他不希望她看见自己,只是她冷冷的目光掠过他所站之处时,却是感到一阵尖锐的痛,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没一瓣都印着她的身影。
从没曾想到她的武功竟是如此的高,若是这样,她又是经历了一番怎样彻骨的苦寒。那舞动的软绸,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缠上了一个个脆弱的脖颈。那锋利的剑,毫不留情地穿透一个个颤抖的身躯。她那样一个冰清玉洁的人,又怎能忍受得了那肮脏的血。
“三王爷,不可妄动,否则便是前功尽弃。”容相立在一旁,淡定地看着面前的一片混乱。
南怀贤转过头来,眼中的焦灼一点点退去,只留下那无尽的幽深。
容相看向不远处的几个人,微微点了点头。
剑尖上的份量越来越重,不知这把剑饮了多少人的血,连那纯纯的云卷上,也沾了点点污渍。低头瞥见挂在衣带上的锦囊,忽而有了主意。
指尖碰过他冰凉的手,才惊觉他的体温竟是如此的低,那苍白的脸,抿起的唇,舞动的剑,却是一步不离地守候在她的身旁。终究是她连累了他。看着他吞下那粒药丸,才略略有些宽心。
淡红的雾气从手中洒出,眼看着那些无辜的生命一个个倒下,暗暗有些不忍,这些毒药,虽不致死,只是若没有解药,也是生不如死。
转身吩咐赵侍卫他们带着绿琴等人快些离开,却发现他们谨慎地望着前方。又有几个侍卫穿过那红色的毒雾走了过来。
一行七八个人,健步如飞,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兵器,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一人缠住了一个护卫,还有两个直奔围在中间的绿琴和紫草姐妹。他们竟然不怕这些毒,究竟是何人?
微微有些吃力,他们的武功竟是有些不容小觑。只是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那里遇到过。身子越来越弱,昨夜未眠,难免有些体力不支,再看身边之人,额上也冒着滴滴汗珠。招式越来越狠,只是他们却避而不攻,只是尽力拖着她,未曾想要置她于死地。心头泛起了丝丝疑惑,既然不想她死,为何又不让她走?瞥见那孤傲的身影,是他,那日在他府内遇上的可也是这群人?他究竟有何目的?
绿琴担忧地看着瑾儿,恨不得自己能立刻身怀绝技,替公主分忧。若不是她连累了公主,公主怕是早就高飞远走,又怎会沾上那些污秽的气息。好几次,那剑尖就快刺在了公主身上,却被堪堪地躲过,若是这样拖下去,公主怕是也凶多吉少。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挣脱紫草的搀扶,凛然地看着那直刺过来的长剑,迎了上去。
有一些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她死了吗?身子轻飘飘的,直向那云朵飞去。远远的,传来声声呼唤,是谁,谁在叫她?是公主吗?视线渐渐变得有些模糊了,垂下的手臂想要抬起,却是无力。那些纷飞的画面在脑中一一闪过,她在她的怀中牙牙学语,她黏着她,用那稚嫩的声音,柔柔地叫她嬷嬷,飞雪的季节里,她缩在她的怀中,低低的诉苦…。越来越清晰,忽而又越来越模糊。她的笑公主,已经长大了,不在需要她的寸步不离,她已经老了,再也不能守护公主了。“不要哭,一定要,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越远,越…”嘴里默念着,却不知她能不能听见自己的祝福,离的这儿越远,她的笑容才会越多,才会越幸福。身子越来越轻,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天空,只是这里的天空,远比不上漠北的天蓝,比不上漠北的云白…。
“嬷嬷”撕心裂肺的哭喊,重重地冲荡在这一片哀伤的空地上,连那北风,也在呜呜地哭泣,“嬷嬷,不要走,不要走。”
看着她跪在那里,心也跟着颤抖,她多想紧紧拥她入怀,告诉她“不要哭,不要哭”多想为她拭去那温热的泪珠,只是他不能,他只能守护在她的周围,为她荡去那刀光剑影,他不容,任何人伤到她,绝不容许。
蓦地抬起那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愤恨的看着前方,手中的云卷扯出呼呼的风声,将来人逼退了几步。纵身踩在那人的头上,箭一般的向前冲去。
南怀修转身,见瑾儿朝着南怀贤飞去,心头闪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忙荡开前方的剑,紧跟着跃了过去。
那愤怒的眼神,像是要将人千刀万剐,他不曾预知,事情竟会变成了这个样子。看着那锋利的剑,瞬间刺透了自己的身躯,就像很久以前那样,不躲不避。置身身子的痛,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伤痛,那明亮的眼眸中,燃烧着的只是刺骨的恨意,她恨他,恨不得他去死。
瑾儿猛地抽出软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定要中都的王来陪葬。”
“瑾儿,小心。”眼看着她缓缓地往后飞去,那锋利的羽箭朝着她直奔而来,来不及多想,南怀修往前一跃,紧紧地抱住了瑾儿。背后一阵剧痛,却是来不及查来,抱着瑾儿踩过那突兀的石头,跳上一匹骏马,朝外飞驰而去。
“住手,都给我住手。”捂住疼痛的胸口,强忍着,吩咐那些侍卫,让她走,让她走,他本就无意伤她。当那剑尖刺过他的身体时,他以为他们的距离又近了一点,却只是看到了那沉在眼眸深处的恨意。未曾有一丝焦灼,一丝的不安,不像那日,不像那日。
独撑着站在那里,看着他抱着她越走越远,像是心也被带走了一般。如那飞过的风,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阵冷风拂过,细细的雪花又飘了下来,一片片,盈盈洒洒,掩盖了那被血染红的地面。遮住了那些看不见的孤单与忧伤。
今年的雪似是特别的多,特别的大,似是从来就未曾停过。
第90章 山重水复
静,死一般的寂静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
心中空落落的,为何会这般,为什么?仰天呼啸,只震得那漫天的白雪飘飘洒洒。那呢喃在脸上冰凉的吻,如同锋利的小刀一般,一点点逼近心底。
茫然走在那冰天雪地里,该是何去何从?凌乱的脚步被雪掩盖,似是从不曾走过。
完了,一切都完了,一场梦,一场空。
满塘娇艳的荷花,仍是优雅地盛开着,似是在侧耳倾听,听一首久远的曲子。那淡淡神色,像极了那人,像极了…。。忽而觉得有点刺眼,是在嘲笑他吗?
伸手掐过一支莲花,狠狠地握在手中,想要用力揉碎,只是那淡淡的粉白,那清雅的幽香,似是一个透明的魂魄,怎么也下不了手。
颓然跌坐在雪地里,像是被抽去灵力的木偶,傻傻的,呆呆地,对着那满塘盛放,了无言语。
“你这又是何必呢?”许久,身后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息。看着眼前的人狼狈地坐在那里,有些无奈,有些感慨,一向风度翩翩的他,未曾如此的失仪。
“她不愿见我,为什么,为什么?”歇斯底里的吼声,吓得那卧在竹叶上的雪,齐齐落了下来。
暗自摇了摇头,他还是放不下她。他应是知道得,她那样的女子,一旦决定要离去,就再也不会回头。失去了,便是永别。那样的女子,任是谁都放不下吧。否则,也不会踏遍千山万水,寻着与她相似的影子。“你这般对瑾儿,就不怕她恨你?”
“恨我,我宁愿她恨我,也不要视我如陌路,我只希望能再见她一面,为何,她都不愿意?为何?”眼神中有一丝迷茫,又有一丝痛楚。
“或许,漠北的雪大,阻了她的路?”是啊,为何都不曾见她,连瑾儿身处险境,她也不曾出手相助,难道…。
“你可曾见有苏门的人相助?”幽幽的叹息,随着那风雪,越飞越远,“我终究是比不过她,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她。万般算计,也不过是替她人做了嫁衣。”
“惜诺是想要瑾儿…”有些愕然,“她可是她的女儿,若是一不小心,有了什么闪失,她难道…。”萦绕在心头多时的疑问似是有了答案,怪不得,瑾儿很特别,原是如此。
“我早应该想到了,她肯逼她练武,又怎会在意这些…。”是呵,怕是连瑾儿来中都,也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千般谋略,只不过是替她,为苏门培养一代门主而已。
“若是瑾儿真出了什么事?你可后悔?她毕竟是她的女儿?”有些话,思索了半天,终究未说出口。
“她怎么会出什么事?木府的人,怎会允许她出事?”似是清醒过来,理了理散乱的发丝,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
“可是…。若是查明了真相,瑾儿怕是会恨你。”
“她恨不恨我,与我何干?”拢起一捧雪,将那凋零的莲花轻轻埋入雪中。抬头望了望那阴霾的天空,猛然忆起那冰冷的眼神,决绝的话语,有些心寒,忽而有些释然,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什么没经历过,他岂会惧怕?
“你,”摇了摇头,有些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若不是因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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