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棋无声》第103章


才问道:“陛下,书家又惹你不开心了?”
我下意识摇摇头,途中看到太史院,忽然改变了主意,向太史院走去。自从书金屏入陵后,我还没有去太史院看望颜宽呢。虽然历经数次风波后,百官终于默认书金屏“幕后听政”一事,可也始终不否定也不赞成,就和以前一样装作没看见。颜宽为书金屏撰写的哀策并没有回避此事,虽然行文含蓄,可言语间却持着正面的肯定,并无任何歌功颂德之意。
进入太史院的办公所,里面还是依旧那么乱,层层叠叠的书山叫我颇有些伤脑筋,看来还是叫人定时前来清理比较好。颜宽和以往一样,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直到我出声,才抬起头来。我示意他不用起身行礼,寒暄了一会儿后问道:“听说你已经写完皇后的传记,不知朕可否看一眼?”
颜宽笑道:“臣只是拟完初稿,尚需改动,承蒙陛下不嫌弃。”说着,从边上的凌乱纸堆里翻检出几张纸,交给我。我大致阅览了一下,没有忌讳之处,也没有回避的地方,生平重要之事都有记载,其中明明白白记述了书金屏听政一事,字数大致有五千余。于是抬起头,对颜宽道:“朕有些担心,颜大人的文章在后世或许会被人篡改呢。”
颜宽默然,半晌才道:“那就叫天下人都看见,那样一来即便有一两人篡改,也无法阻止人们知道史实。”
我点点头:“那么你写完一本,我就发行一本吧。朕希望在百年之后,还能带着你的书进入陵墓。”
颜宽深深作揖:“臣诚惶诚恐,不胜荣幸。”
此外再无他事,我便离开太史院,继续向双仪宫走去。才来到双仪宫的外围,便看到成熙带着明义玩耍。成熙为书金屏次子,如今年幼丧母,我便交给文晴湖抚养,于情,文晴湖和书金屏相识多年亲如姐妹,于理,文晴湖是皇后以下地位最高的贵妃,兼文晴湖素有才名,皇太后都赞不绝口,皇后嫡子由她抚养最是适合不过了,众人也不会有何异议。我难得看到儿子如此开心玩耍,便笑着招手问他们文晴湖在哪里,成熙和明义跑了过来问安后,说母妃现在在侧殿和谢婕妤下棋。
我心想近几年谢婕妤果然经常往双仪宫跑呢,可这样一来我就没法随意跟文晴湖说事了,这有些麻烦。可就此回去,文晴湖不介意,谢婕妤又要起疑心了,没奈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
文晴湖和谢婕妤看我到来,当即起身向我问安。我摆摆手,好奇地凑到棋盘前面,棋盘上黑白子零零落落的,难以入目。谢婕妤笑道:“妹妹哪敢跟文姐姐比较棋力呢,也就闲着玩一玩吧。”
文晴湖温和地微笑着:“妹妹别太谦虚了,再过数年,我也不敢说能胜过妹妹了。夫君跟我们这么多年,也就会下五子棋而已。”
谢婕妤失笑道:“陛下这也太惨了些。”
我干笑几声,咕哝道:“反正我不会跟你们下棋。”
呆坐了一会儿,看到文晴湖和谢婕妤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束棋局的意思,我索然无味地表示要去杨美人那儿。文晴湖、谢婕妤当即起身,我摆手免了她们的送行,谢婕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落座和文晴湖继续对弈了。
是夜,我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芳柳为我送来安神茶,看我郁闷得睡不着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来,从端茶的盘子下抽出一封信道:“这是贵妃娘娘送来的,除了三郎和贵妃娘娘,我之外便没有人知道了。”
“这信——”
“今早三郎不是让我送贵妃娘娘时鲜水果吗?”
我方才想起的确有着档子事,便让芳柳退下,拆开信封阅读起来,文晴湖那娟秀的字立时映入眼帘,叫人分外心安。
“夫君,见字如晤。琐事待会见之时细述。今闻夫君亲临书府慰问袭国公,精神不复颓丧,心甚欣慰,故大胆劝夫君二三事。
自妹去后,昭阳冷落,不复见君身影。我知君心,惟怕睹物思人尔。妙喜虽获君旨,然其为昭阳女官,不便终日游冶,想其活泼天性,料君亦不忍放其寂寞。且君之行动,天下人尽皆观之,若鬼神之耳目。奈何人心浮浅,见石难知其玉质,认君不念故情,反为不美。君心不为人知,请使知之。
次之,妹妹生前未尝为亲族邀恩,然君不可不遍恩其族人。书家为妹妹骨肉,人皆有情,妹妹贵为一国之母,需为天下表率,难私情,终其一世,书家罕获符其开国之勋荣,今人已去,夫君当念旧情,照拂其族。现只捡紧要,留澄、凌中一人,余事日后徐图。
再次之,夫君数月不上朝,终非善事。君当自强,莫让天下腹诽,或否,妹妹纵然已去亦不得安生。
末,虽念君心如我心,两情久长,岂在朝暮,甘苦饮水自知,且眼下多事之秋,应谨言慎行。一周两三次至双仪宫为宜,余者自然另谋相会时机。言虽苦,良于行,望夫君谨记在心。阅毕速毁。”
我再三读了数遍,确信都铭记在心,便将纸张放在灯下烧了。回到床上,再度辗转,心内虽然多少有些抑郁,不过还是很快酣然入睡了。
翌日醒来后,我才再度为文晴湖的吩咐感到了烦恼。别的都好做,唯独不能经常见文晴湖这一点很折磨人。书金屏已经去了,又不能看到文晴湖,面对其他外人,我该如何才能排遣心内那一丝从来不曾挥去的彷徨?
今日没有早朝,可以晚些去上书房。我发呆了一会儿,强迫自己振作精神,方才起身。看到我出现在上书房,诸位大臣当即交头接耳,不一会儿便有数人要求觐见议事。我这些日子并未勤政,只好叫成雍将这些日子的政务捡紧要急迫的说了,再考虑如何处理积累的政务。
不知不觉日过午天,我便叫人先去用餐,午休后再过来议事。午休刚结束,时任礼部尚书的焦永轩便板着一张脸踏进上书房,问我何时遣返书澄和书凌至白州、钦州。我犹豫了一下,说道:“朕已经示意过了,相信近日便可起程。”
“近日究竟是哪一日?”
我无奈地瞥了一眼咄咄逼人的焦永轩,故意装作沉吟的模样,半晌才问道:“袭国公如今重病不起,书澄、书凌若就此返回任地,书家便无人主事。朕想留下一人主持书家,吏部尚书大人意下如何?”
焦永轩皱起眉头道:“朝廷可没有空职供人享用。”
“上任又不急在一时。”
焦永轩看我心意坚决,无可奈何道:“也罢,臣以为可留书凌大人。”
我当即领会了焦永轩的意思了,书澄继承了袭国公的文官一脉的人际关系,而书凌则入伍接过了武将一派的人脉,彼此勾连,又和其他大门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掌握了国家的命脉。虽然我经过十年来的经营,才好不容易初步断掉门阀经商的门路,又在朝廷人事上勉强形成寒门和门阀分庭抗礼的形势,然而人事中的重中之重果然还是军队的归属。
门阀的可怕在于手中掌握武装,可以随意更换朝廷。先朝的覆灭迄今仍然是活生生的记忆,还没完全变成白纸上的黑字,当年经(精彩全本小说百度搜索:炫书)历政变的人物大半都还健在呢。因此先帝高祖登基后,便大力推行将兵分离的制度,又想方设法驱逐门阀在武官中的势力,保证自己的统治地位,后来这一棒便交在我的手上。虽然我有好好的执行将兵分离的制度,可门阀盘踞朝廷近千年,要崩解门阀的枝干根茎终究非一日之功,只好一步一步慢慢来。
如今书凌在钦州担任司士,虽非武将,可到底和地方军队的关系过于密切。与其放他在地方培植武装力量,还不如将他召回做个没兵的将领。我便对焦永轩说:“这事你是专长,就交给大人你了。”
焦永轩拱拱手,告退了。紧接着又有数人求见。我喝了一杯茶,叫他们进来,开始下午的工作。
自此,我终于振作起精神,如常上朝亲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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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
春华秋实,时光倏忽,转眼间书金屏去世已经满一年。这一年里我都有乖乖按照文晴湖的吩咐时常去昭阳宫缅怀故人,陪妙喜打发时光;倍加照顾书家人,授予书凌四品武职后,又将书澄擢升为刺史,预计今年底调回京城授予三品文职,其余族人也各得其所,甚至有人犯案,我也特意关照,减轻其罪刑。焦永轩为首的大臣们颇有些微词,可都保持缄默,并未摆到台面上跟我抗议。
年底是任期期满的地方官上京述职的时期,我便发信给书澄叫他准备准备,然后招来尚书令和吏部等人,问可否将书澄擢升为尚书右丞。焦永轩扬起眉,当即上前振振有词将我驳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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