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宋》第11章


“三郎,你在娘的眼里,便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大丈夫!”张氏脸上的微笑,显得自豪而满足。
聂云心中也微然悸荡颇为感动。虽然对这个“母亲”还多少有点陌生,可是她那份舐犊之情却已是浓得化解不开。毫无疑问,她把对五个儿子的爱,全都寄托在了我一个人的身上。
将心比心,聂云对这位纯朴又无私的母亲又加深了一层感情。
没过多久,朱贲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涌到了聂云家中。也不知他从哪里办来的肥鹅肥鸡和果子菜蔬,反正是琳琅满目摆了一满桌儿。末了还奉若珍宝的拿出一羊皮袋子酒来献给张氏,恭恭敬敬的拜道:“娘,这是孩儿从西夏蛮子那里换来的葡萄酒,可是藏了些日子了一直没舍得喝,今天便要当作见面礼来孝敬你老人家!”
“我儿孝训,便是为娘这老婆子前世修来的福气。”张氏笑盈盈的道,“把酒水分了,大家一起来饮。今日便要高兴,谁都不要拘束客气。”
众人都欢喜的笑了起来,一起坐得整齐了等着分酒喝。朱贲对张氏还真是千依百顺,二话不说就开始给众人分酒。琥珀色的酒水一滴不洒的倒进瓷碗里,众闲汉一起流着口水。
倒罢了酒,朱贲先是拜敬了张氏,然后举起酒碗来高声说道:“放着亲娘在此,三哥和众家兄弟也都在场,俺今日要宣布一件大事——卖完这趟私盐,俺们这帮行马就都归我亲三哥调谴指派。只有他,才能领着咱们发大财,讨浑家,吃香喝辣过安稳日子。反正就是从今往后,包括俺在内,他说往东谁也不许往西,他就是咱们这群人里坐头一把交椅的大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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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家有家规
朱贲的话一落音,那些闲汉们可就都有点瞢了。大家面面相觑,全不知道今天黑哥是犯了什么糊涂,拜人家做干娘也还自罢了,奈何要将自己的一片家业拱手都让给别人?
聂云也感觉有点唐突,忙道:“黑哥这样不妥。强宾不压主,我一个刚刚入伙的新人,都不熟悉行规也还没有做出什么贡献如何当得东家?你这般处事,众家兄弟也是无法信服。”
“三哥这话我不爱听。”朱贲闻言脸色一变,将酒碗重重的顿在桌上,一抹嘴粗声道,“你是来得迟,但你现在是我亲哥了。常言有道‘长兄如父’,你便是这一家之主,小弟如何敢来当大哥的家?再者,众家兄弟们也都心里有数。俺泼黑子是什么人,草包,泼皮,今日领着兄弟们赌钱斗蛐蛐,明日带着大家打架闹事耍泼皮,这些我擅长。后来为了谋几个闲钱来花,才铤而走险干起了行马的勾当。其实不瞒大家,我这心里七上八下全没个着落,生怕哪天一个闪失犯了事害了兄弟们的性命。因此,要是我领头,这行马的勾当是干得了今日,指望不了明日,众家兄弟的生计和性命都没得着落。今日这话也须说得明白,从今日起,咱们就要认认真真的干了,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就需要一个有才识的人来领头。俺不通文墨没有见识,这事是万万干不来。三哥不同。三哥能写会算有见识有主张,为人又是英雄侠气顶天立地。众家兄弟们跟着你,才能有指望!”
一席话说完,众皆默然无语。
朱贲一拍桌子:“众家兄弟,你们且都说句话。猴子你先说,三哥如何?”
猴子一怔,站起身来抱拳说道:“三哥是条好汉子。那日从战场上捞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全是血。那里面有他自己的血,也有金贼齐狗的血。就冲这一条,咱们兄弟就得服他!”
“这话中听!”朱贲一拍桌儿,大声道,“远的不说,光这东关堡境内汉家男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为啥只有三哥身上沾了金贼齐狗的血还能顶天立地的站在这里?那便是苍天老爷的安排!三哥,啥也别说了。你就领着咱们干,干好干坏都不怨你,规矩你来定,大家会儿的性命也交由你来指派。再者,谁家兄弟不愿意跟着干了的,喝完这碗酒从这门槛走出去便了。俺朱贲以后还当他是乡亲,既不埋怨也不责怪。你们不妨想个清楚明白,俺也不逼问谁。”
聂云心中对这个朱贲赞许起来,的确是有几分磊落义气。
底下的闲汉们都惊了一惊,然后交头结耳的议论起来。过了一会儿,几个汉子嚷嚷道:“既然是黑哥的哥哥,便是我们大家的兄长。三哥又是英雄人物,咱们都愿意跟着你干!”
“是啊,连黑哥都敬服的人物,咱们也都敬重!”
聂云听了点头微笑,虽然这些汉子口口声声仍然不离‘黑哥’,但这也是情有可缘,谁让自己来得晚还没有竖立恩义呢?来日方长,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就不信我收了不了你们的人心。
于是他拱起手来对众人环环一拜说道:“先是黑哥看得起,又得蒙众家兄弟不弃,我就先忝耻居个头。咱们以两个月为限。两个月以后如果这行马没有起色、哪家兄弟受了亏待不肯服我,我便仍然将这档差事交还给黑哥,从此不再沾惹咱们轩辕村的行马勾当。”
“是条好汉子,爽快!”朱贲和其他几个闲汉一起叫好喝彩起来。朱贲领了头,让众人纷纷举起碗来敬聂云,“拜敬大东家!”
“干!”
张氏看着一群汉子们举碗痛饮,呵呵的点头笑了起来。
家宴散去,房间里仍然飘着羊肉和葡萄酒的香味儿。张氏收拾残局,聂云则把朱贲叫进了自己房间里,合议着订些规矩。
家中四弟是个读书人,自然不乏笔墨纸砚。聂云便将二人议订的诸项规定写了下来,一笔端正的瘦金小楷看得朱贲艳羡不已,连张氏见了也惊呼“我儿何时习得如此一笔好字?”
瘦金体,创自北宋宋徽宋,也就是现在那个可怜兮兮被女真人掳到了北方去的皇帝赵佶。聂云从小就跟着父亲习练瘦金小楷和小草书法,后来又自己练了狂草。原本这些东西在21世纪用处并不太大,没成想来到宋朝却大有用武之地。
聂云虽然是个21的军人对企业管理这些比较外行,但没吃过猪肉总归见过猪跑路,他脑子里的见识哪是朱贲这些人能比的。不管是厘定工资、确定赏罚奖金,还是任命不同级别不同分工的管理层‘干部’,乃至资金的分配与运用,全是聂云一个人做主划定细则。朱贲所能做的,一是掏钱,二是告诉聂云哪个兄弟有什么特点,谁比较善长做哪些事情。
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兄弟俩窝在房里没出门。煞费了一番苦心,总算将创建“家族企业”的纲领理出个大概。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些条款,聂云还听取了母亲张氏的一些意见。比如该给这些兄弟们定多少工资才够花才合理,最后确定为每月三贯钱,另外还有两贯钱的‘绩效工资’。谁要是在这一个月内干得好没犯错,这两贯钱就可以拿到手。细则中的诸项规矩,谁要是违反了哪一项,就得一项项的扣下来。
每月五贯,差不多是大宋一个禁军募兵的月薪了,养家糊口全没问题。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好。”张氏只用这简短几字给了个评价。
朱贲却是有点诧异:“三哥,我怎么听着这里面一些规矩,像是军队的军令?比如不许兄弟内哄打架闹事,违者扣钱一贯;不许偷盗,不许欺压乡邻……守了这些规矩,咱们岂不是连泼皮都没得做了?”
聂云哈哈的笑:“那你说,做泼皮和做有钱人,哪个比较有前途?”
朱贲也哈哈的大笑:“自然是有钱人!行,三哥你说咋办就咋办吧。应了干娘那句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后有了规矩约束,众家兄弟办起事来也会齐心协力。”
“这就对了。”
第二天,按照以往的规矩,一些零散的盐枭散户都来轩辕村领青盐私货了。其实这些人也就是本村或是附近村子的庄家汉,卖些私盐赚差价补贴家用。八十文一斤的上好青盐,卖到百姓人家至少可以卖一百文,这远比一百七十文一斤的官卖解盐要物美价廉,自然大受欢迎不愁销路。
二十几石盐,转眼被领去一空,收到的全是实打实的银钱。聂云和朱贲把这些钱按照以往的规矩分给了众闲汉,然后朱贲就宣布了新规矩。
初时众闲汉们全是纳闷不解:这是折腾些什么玩艺儿?不要大家凑钱了,反倒由东家支付工资?
经过聂云和朱贲的一番解释说明,众闲汉又都欢呼雀跃起来,表示强烈的拥戴。
原本“绝对平均”的分钱法,本来就有些人不乐意,现在大家一起做事拿工钱不用掏本钱了,自然是愿意。毕竟这些闲汉都不是什么富人,更没有谁有什么经济眼光想到去“集股”。他们只知道,今后可算是有一份稳定的职业稳定的收入了,现今这般混沌乱世人人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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