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宋》第10章


“咦,还真是这回事儿。前些日子我就听说了,朱老四和张二麻子私下就有点不痛快,只是怕俺不敢跟俺唠嗑。”朱贲连连眨着铜铃大眼睛,“那三哥你说我该咋办?怎么才能让众家兄弟都服气都痛快,自己又不败光家底儿呢?”
聂云也寻思开了。搞股份制?这恐怕暂时行不通吧!还是先搞搞最简单的私营企业员工雇佣制吧!
于是说道:“很简单。黑哥你赚了这趟索性别让这些兄弟们凑钱了。我看得出来,他们赚点钱也就是拿去嫖赌吃喝或是换些柴米油盐养家糊口,过一日算一日都没什么长远的指望和打算。你不如索性出工钱长期雇用他们替你办事,先了却他们的生活问题让他们安心。然后设定一部分‘绩效工钱’,也就是干得好的赏钱,偷懒坏事了的罚钱。这样一来,既保证了你自己的收入,兄弟们也有稳定的收入不必担心亏本,而且干得好坏还直接影响到工钱收成,容不得大家不努力做事。”
“咦,那俺不就成了商队大东家了?”朱贲摸着下巴嘿嘿的憨笑,“是挺有趣。兄弟们都对我忠心耿耿,俺倒是相信他们都会努力做事。但好多事儿我不懂哇!要不你来帮俺操持吧?再不这样,咱们两个一起当东家?”
“我?”聂云不禁笑了,“我可是身无分文都凑不出份子钱。”
“啥?份子钱?”朱贲把脸一板,“跟俺一起做生意,还用得着你出份子钱?再说了,那日你给我的步兵甲可不便宜,那不是份子钱?坡头渡打通的关节,可不是份子钱?还有你这好使的脑瓜子,可不是份子钱?啥也甭说了,就这么办!俺就是个草包,不会写不会算脑瓜子里也只装了酒肉骰子和打仗骂娘。你出主意领着咱们干吧!一群孬羊还得有个识路的领头,俺只会领着兄弟们使横耍浑。真要赚大钱,非得你这样脑瓜子灵光的聪明人当大掌柜不可!”
“那好吧。既然黑哥这么看得起我,我就却之不恭了!”聂云大笑起来,心里那个泛乐啊!
没想到,我一来宋朝就做了这个‘越境走私集团’的CEO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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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空手套白狼
火已烧旺水已煮沸,刚宰的肥羊也洗剥得干净,窑洞里的气氛高涨起来。羊肉在皇宫里也算是上等好菜,对贫苦的百姓来说就更为难得了。
别看朱贲这群痞赖闲汉文墨不通不识风雅,于吃喝玩乐却是个个在行。只见他们将一堆拆了肉的羊骨放到大铁砂锅里炖煮,然后放入姜片、薄批、酒酱、椒料、葱蒜一起熬汤,却将其他的羊肉切作肉脍摆放于旁准备用来涮了吃。
聂云算是开了个眼界了,没成想在宋朝就有了火锅。虽然现在没有辣椒这东西,但朱贲他们做的火锅更显得鲜美香郁,非但是没有一点儿羊肉的膻味儿,还嫩滑可口仿佛入口即化。
若大的一个铁砂锅旁,众人围坐。朱贲是领头,大家自然等他先动手才敢开吃。朱贲拿一个大瓷碗盛了半碗肉汤,再亲手涮了两斤多好肉盛进去说道:“放着有干娘在,谁也不许先吃。等俺和三哥先去把这碗汤肉送了,回来大家再一起享用!”
众闲汉们都无二话,朱贲便扯着聂云要去他家,任凭如何推辞也抗拒不得。一路上朱贲说道:“俺不识字不通文,只听人家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年干娘救济俺家,好歹让我活到今般年纪长得牛高马大。俺自家爹娘都去了,干娘她老人家有生之年,俺就得像你这亲生儿子一般的孝顺她。”
聂云点头,微笑。朱贲这汉子虽是有着泼皮顽劣的名声,身上却有许多难能可贵的义气。这样东西,在21世纪或许已经流失得太多太多了。
张氏接到那碗肉汤自然是高兴又感动,连连点头道:“黑子,我一个无用的老婆子哪用吃这么多肉?你们这些后生便要多吃些,身子养得壮了才是好。”
“乳燕尚知反哺,俺就是饿着也得让干娘吃饱嘞。再说了,这肉可多了,宰了一整腔羊!”朱贲哈哈的大笑,“干娘你敞开肚皮大吃吧!这往后有俺和三哥孝敬你,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聂云呵呵的笑:“娘,吃吧。这也是黑哥的一片心意。”
张氏拿着汤点,看着眼前两个汉子点头微笑。放下碗来,她说道:“黑子,你一口一声的干娘叫又对我这么孝训,我也不能白占你便宜。要不这样吧,你就正式拜我做干娘,当我的养子。从今以后,你这孤苦伶仃的孩儿便也有娘心疼了,三郎也便是你的亲兄弟。”
“啊?”朱贲一怔,随即大喜,二话不说扑通就跪了下来,“俺这就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了!娘,三哥,受俺朱贲大礼!”
张氏也就真受了他大礼,末了还拍着他的额头笑呵呵的道:“我儿起身。我若没记错,你比三郎还要小得三四个月。从今往后,你们就兄弟相待吧!为娘身无长物,便将三郎他爹当年买给我的玉佩送给你做个见礼。”
“全凭娘亲区处,多谢娘亲!”朱贲还真是个直性汉子,欢喜的收下玉佩又对聂云拜礼,“三哥,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兄长了!”
“好兄弟快起来!”聂云既欢喜,又有点哭笑不得。多个兄弟自然是好事,搞笑的是……这个看上去像个大叔的朱贲,怎么比我还小三四年月?再者,拜人家做干娘,值得这么高兴么?
聂云自然不太了解这河陇一带宋民的风俗习惯。俗语说‘男儿无妻宛如树儿无皮’,河陇这一带的俗语则是说‘家有高堂,肥了根秧’。把男儿比作根秧,父母高堂便是肥沃的土壤,远比妻妾还要重要得多。不管是成家立业了的汉子还是尚在家中的男子,在心理上对父母有一种强烈的依赖,当然也都非常孝训。因此,没了爹娘的朱贲能认个干娘,心头自然高兴。而且,收养义子义女也是兰泉一带的风俗,便如同嫁女娶媳一般是个喜事。
也就难怪朱贲会这么高兴了。
“娘,三哥,你们等会儿,俺去办些肥鹅果子菜蔬再把窑里的兄弟都唤来。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得庆祝、得热闹!”朱贲说完二话不说,撒腿就跑,一路还在哈哈的畅声大笑。
张氏看着朱贲的背影,摇头呵呵直笑:“这孩子,其实忒直爽有义气,是条好汉子。可怜父母早逝没了人管教,活成了个泼皮无赖。”
聂云点头微笑,说道:“娘,你怎么突然想起收他做义子了?”
张氏转头看着聂云,饶有深意的微笑。她拉着聂云在桌边坐下,娓娓说道:“三郎啊,一则,娘是确实喜欢朱贲这汉子,他也对咱们一家有恩义,从小就对我恭训有理。这便是注定的母子缘分;二则,你的四弟五弟至今流落在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说句难听的,万一他们都没在了,咱们聂家连个守炉灶的人也没有,收养义子正当适宜。三则,你以后要与他一起共事谋生了,若是本家亲兄弟,便了却许多后顾之忧。亲不亲一家人,但凡有点小矛盾,也是自家人的家事,总不会撕破了脸坏了事。娘这么做,其实多半也是为了你。”
聂云恍然明白,心中对这位老母亲多生了几分敬意。原本以为她是不管闲事的家庭妇女,没成想她的心里比谁都明白。
幼子守炉灶,这也是一项风俗,意思就是继承大部分的家业而且担负膳养父母的任务。四弟五弟可能不在了,这的确是收义子的正当理由。但聂云很清楚,母亲可能是看到朱贲这些人都是野马,行为处事难免孟浪不受约束,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要惹出祸事来。收为了义子,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对他进行管教。
用意可谓颇深。
同时聂云也有一点微妙的感觉:刚刚朱贲让我做“大掌柜”,现在他又成了我母亲的义子、我的义弟,那岂不是东家和掌柜成了一家人,实际上就是家族企业了。而我又是他的大哥兼CEO,那岂不是……说得难听点,岂不是我们娘俩‘空手套白狼’的先占了朱贲的产业?
想到此处聂云不禁有点心里犯窘:“娘,我怎么感觉……我们有点不厚道啊?”
“有什么不厚道的?”张氏倒是泰然,正色说道,“心正则形正。我收他做义子,全不是贪图他那点钱货。你父兄三人加上你的军饷原本也算丰厚,但这些年我一文钱都没攒下来,还不是都布施给乡里邻人了?你娘决计也不是贪财之人。娘想的是,你们两个以后就像一根车轴上的两个辘轳,谁也别舍下谁,谁也别背弃谁。娘不图他的财,只图他的人,想让你多个并肩而立的好兄弟。”
聂云恍然大悟,忙道:“母亲教训得是,是儿子心胸狭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三郎,你在娘的眼里,便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大丈夫!”张氏脸上的微笑,显得自豪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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