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1912》第807章


徐树铮这么一番不可不谓之掏心置腹的话,只让韩武整个人微微一惊,过去在他看来,两人之中,最难相交者即是眼前的这位“小扇军师”,而现在他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企能不让他为之惊讶。
而蔡锷在听到徐树铮这么说时,先是微微皱眉,似乎对他这种看法极为反感,可随后他却立即释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欧战对于中**队而言,最大的益处绝非所谓的“借鸡下蛋,以洋养兵”的提升军队战力,真正的变化却是对于中**队性质的改变,通过这场战争,士兵和中下层军官树立了国家观念,而高级军官亦受到国家观念的影响。
过去,对于身处国内的军人来说,他们也许感受最少的,就是“国家”这个概念,感受最多的应该是大大小小的“大帅”。从成军之时起,这样的部队事实上就只是某人的私人卫队。从个人而言,他们也许从来就没有感受过“国家”对他们做过什么,可是现在,他们却知道国家为何物,知道个人与国家之间的联系,甚至知道,“打内战”是一个军人最大的耻辱!
过去他们也许曾横行乡里、也许曾鱼肉百姓,但只有在投身于这场战争中,投身于争取国家尊严和重树民族尊严的战争中时,他们才真正体会到了一个军人的使命和荣誉!只有在这场民族的、国家的战争之中,他们体内火一样的激情才被唤醒,并且象火山一样地迸发出来,令他们可以无视敌我实力的悬殊而奋勇前行。
在军队发生这种改变之后,他日再论,又当如何呢?军队还有可能沦为一家之私家吗?
“添仁,虽说他日也许你我需各事其主,然今天,你我与松坡做个约定,于法国期间,我等皆以国事为先,以效忠国家为已任!不知松坡兄、添仁以为如何……”,。
第184章 巴黎之夜
人总是因时而变,对于徐树铮来说亦是如此,曾几何时,他之所以主动申请来到远征军,其目的是为了变远征军为已有,可是在来到法国之后,他同样体会到在这场战争之中,军队所发生的变化,对于这种变化,他可以说是亦喜亦忧。
多年来,虽说对段祺瑞的知遇之恩可谓是感恩戴德,全心忠之,但其亦是心怀国家之人,否则当年亦不会投身军旅,而当年其投身军旅前曾于济南闲游,其间对袁世凯特别有好感,觉得他是一个伟大的人物,有心胸,将来能成大事,虽说后来因袁氏偏见而导致决裂,可本心却未曾过,直到现在,他依然相信多年前的看法必有能人出来,才能力挽狂澜,建立新序,使国家由弱变强,重建国威。
对于徐树铮来说,早年间他以为那个能人是袁世凯,而后来,却又觉得会是老总,可现在,他却同样有些迷茫,能人的确出来了,而而且确实力挽狂澜,建立了新序,令国家由弱变强,而且又重建了国威。
可那个人,却不是他曾心倾的袁世凯,亦不是对其有知遇之恩的老总,而是那个年岁小他十数岁的李致远,从“胶澳事变”次接触,徐树铮的心底就有一种,对于李致远,他一直都看不透。!一心为国!
在李致远所行之事上,徐树铮总能感受到这八个字。而恰是如此,却让其不可不谓之汗颜,如果他居于李致远之位,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徐树铮自问自己做不到他那种一心为国,虽说不能全然做到,可……身处法国,就暂且不问其它,于国外一心为国吧。
“添仁,虽说他日也许你我需各事其主,然今天。你我与松坡做个约定,于法国期间,我等皆以国事为先,以效忠国家为已任!不知松坡兄、添仁以为如何……”
一个约定从徐树铮的口中吐出后,只让屋内的另外两人微微,对于这位小扇军师,他们或许多少的都听说过一些传闻。
自从其少年江宁科考落榜之后,其就不想为朝廷闯天下。他便开始走一条自己愿意走的路,干一番自己愿意干的事业,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觉得有太多的西洋列强欺负中,是因为着拳手太小,身体太弱。没有足够的护国武装,而没有足够的护国武装的根源,则在于政治落后,在于掌权者昏庸。
而这一切都可以从其当年上书袁世凯的《国事条阵》中可见一二,或许正是当年的落榜经历。使得他不会是那种“愚忠国家”之人,或者说他就是一个“以知己而报之”的幕客,国家,其也许心怀国家,但他更为看重的恐怕还是那位对其有知遇之恩的知己,至于国家。恐怕还退居其次。
可现在其却道出这么一个约定,这个约定是其本心,还是……
“于法国期间,我等皆以国事为先,以效忠国家为已任……”
凝眉思索着他的话语,韩武便明白他的话间所含量之意,无非就是于法国期间三人通力,其它问题待回国后再决。准确的来说,是由其幕主而决。
在他们三人之中,谁有幕主?无非徐、韩两人,至于蔡锷他从不曾有幕主,可在五年前云南重九起义后,在国家民族以及对其有知遇之恩的“东主”李经羲之间,他不亦曾苦苦挣扎过一番吗?…;
望着这两人,听着他们的选择,蔡锷的心下释然了,也理解了,对于他们来说,东主之恩难报、国家之忠难违,这是两难的选择,可终究,最后他们还是会做出选择,对于他们会做到什么样的选择,蔡锷似乎不再关心了,因为他知道,这两人绝不是那种“只知东主,而不知国家”之人,也许,他们也会被这场战争所改变!
一场战争可以改变许多人与事!
对此,蔡锷绝不会怀疑,看着眼前两人他却是伸出手来,然后稳声说道。
“好,就让我等做此约定,于法国期间,不以翁争而持、不以东见而分、唯以国事重、唯以国事为先!”
徐树铮、韩武两人互视一眼,随之相视而笑,三人的手随之相击而誓,这是第一次,远征军“三人团”彼此坦露心声,亦是第一次真正相信彼此,结为一个整体,对于远征军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对于国家,这未尝不是一件幸运之事?
位于巴黎塞纳河左岸的马提翁大厦,是一幢两层楼的古雅建筑。这里是法国总理府所在地。中法两国修改《中法新约》的谈判,刚刚在此结束一天的谈判,作为大总统特命全权代表的驻法公使胡惟德和吴介朴两人,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出浮雕装饰的石拱大门,从头戴红缨盔,身穿蓝制服的守门士兵身旁经过,来到瓦伦纳大街上。
尽管离开了那座豪华的外交场所,呼吸着巴黎街头相对自由的空气,可是此时胡惟德仍然显得很不高兴,此时,他不仅是一副脸色阴沉的样子,心下亦是心里憋闷,以至于在说话时,亦稍显语气冲冲。
“若勤,能不能到河边休息一下,透透气再走?”
胡惟德回头点了点头﹕
“好的,到河边说说话再走。”
吴介朴神闲气定,跟在后面沿大街西行,向北穿过一条小胡同,来到塞纳河边的林荫道上。两个人停下脚步,依在石砌栏杆上休息。
眼前是风光旖旎的塞纳河,清清的流水,粼粼的碧波,荡漾的游艇,醉人的微风。这一切,都没有消融胡惟德的怨气。想起会谈时的争执。他满腹牢骚一涌而出﹕
“今天法国人的表现实在差劲!我真弄不明白,修改旧条约对法国并无大碍,甚至还有大有助益,他们却偏偏要反对,如果他们同意的话,咱们不仅可以派出更多的军队,而且甚至还可以由中国负担部分军费,这群不识好坏的法国佬,真他妈气人!”
胡惟德激动得满脸通红,这位曾就读于方言馆早在二十六年前就任驻英国使馆的翻译学生。开始长达二十六外交生涯的职业外交官,在提及条约谈判时,却是全不顾外交官的礼节,反倒是显出了怒气来,虽说他表面上看似极为平和,可实际上他却是一个脾气倔犟的人,这时为舒缓胸中怨气,他用双手松松太紧的领带。拢拢后披的长发,过了一会儿才恢复常态,显出学者兼外交官的风度来。
身材修长,相貌堂堂的吴介朴接过话题,这位国务院派来的官员,却是用四川方言道:
“反对修改旧条约。无非是他们还想把持在咱们中国的特权,他们还想维持他们的在华,对于这些西洋人来说,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吴介朴快人快语,说话一针见血。他今年二十八岁。四川成都人,曾在巴黎法科大学研习政治经济学,亦正因如此,其才考入国务院,成为国务院官员,而这次他之所以来到法国。则是配合驻汉公使同法国人协商修改条约,或许是在国务院呆时间长了,他的言语中对外国多少总带着些敌意。…;
“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他们以为自己还能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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