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悲歌:布衣王妃》第295章


道:“奴才给皇上请安。”
又至深夜,月朦朦,云杳杳,风袅袅,屋中传出一阵男女的嬉笑声,只听朱厚照嬉笑道:“刘公公进来呗,在外边罗嗦什么。”
刘谨点头哈腰手捧一叠奏折推门而入,只听得“哗”一声水响,一只恭桶从门上应声而落,不偏不倚正好罩在刘谨头上,将他淋了个一头一脸。
屋中朱厚照与一女子搂抱着笑倒在龙床上,半晌直不起身,刘谨取下罩在头上的恭桶,顶着脑袋上的一个大包,也跟着嘿嘿直乐。
“刘美人,朕就说他会着了道,你偏不信,这回知道朕聪明了吧,你瞧他那傻样,哈哈…”
朱厚照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在刘妃脸上亲了一口,对刘谨说道:“放心,都是清水,朕和你闹着玩呢,朕今日不回皇后那,日后也不会去,那个女人跟木头似的朕一点都不喜欢,谁爱去谁去,日后的国事便交由内阁商议,奏折一并都带到这儿吧,朝上那帮人整日嚷嚷个没完,吵得朕头痛,哪及得这豹房清静。”
“是,皇上。”
刘谨一身湿淋淋的谄笑道:“皇上,这是今日的奏折,奴才挑了些给拿来了,怕太多了你看着眼儿累。”
“嗯,还是你最会让朕开心。”
朱厚照顺手摘下个纯金戒子扔给刘谨,道:“一点小意思,给刘公公压压箱底。”
刘谨笑道:“奴才谢皇上打赏。”
起身将手中奏折放置在书案上,拿过面上的一本道:“皇上,侯爷张鹤龄特意交代奴才呈给皇上的。”
朱厚照伸手接过扫了一眼又扔回桌上,眼都不抬的问道:“我那四叔果真是失足落下悬崖的?怕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吧,既然敢做,为何又不敢记上史册?”
朱厚照又想起了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子,笑捏着她的脸颊,骂着说这个皇宫对不起她,也只有她才敢那般胆大包天吧,那个有趣的女子真的便这样死了么?
“皇上。”身旁的女子抚上朱厚照的胸膛,娇声唤道。
朱厚照回过神来,掐了美人一把,抬手放下了帘帐,明黄大床内顿时传出女子咯咯的娇笑之声。
“这是你们看着办吧,不必问了。”笑声中朱厚照含糊地答道。
刘谨退出门外,摸摸额上的肿处,面上尽是狰狞之色,哪还有半分傻气,心底得意一笑,我的好皇上,你就风流去吧,玩儿去吧,来日方长,将来这天下之事,总有一天是我刘谨说了算。
哼,从今以后,历史上再也不会有朱祐枫的名字,先皇朱祐樘的四弟,只是兴王朱祐杬,邵太后所生。
“站住。”
刘谨唤住一个提着纱灯的宫女,取过她手上的灯照了照她的脸,奸奸一笑,“还有几分姿色。”
伸手便搂过小宫女的细腰,对着脸亲了一口,一手伸进宫女的抹胸内乱摸,道:“去咱家房里侍候。”
小宫女吓得哭都哭不出来,瘫坐在地,被拖向刘谨的房中。
宫女们私下都知道这个死太监那些下流无耻的手段,四处值守的宫女纷纷低下头,不忍再看,这宫中怕是又要多一楼冤魂了。
“太后,早些安置吧。”宫女小心翼翼说道。
婉心冷冷扫了一眼宽大的凤床,如今她最害怕的便是安置,因为每日醒来时,都会看到珠帘半卷,银烛秋光冷香闺,她总是习惯性地往旁边一瞥,然而锦衾里再也没有了那个清俊的容颜,红色鸳鸯戏水缎面锦被,没有了心上人同床共枕,这锦衾冷的如冰冷的铁衣一般!
仰首看去,三月清冷的弯月洒下柔柔的光,穿过月光的影子,她仿若又看见了一个妙龄少女头戴鸾凤珠翠冠,身着真红色的罗衣,红罗长裙,有用珍珠攒成的大多牡丹花,被磨得极翠的玉叶紧紧簇拥着,花蕊历历如许。在某一日,宫人们的吹拉弹唱中,热闹的将她迎入了紫禁城的端本宫。她还记得,喜娘说的一句话,“太子妃真是华贵,太子,一定会非常宠爱您的。”
她只是低头不语,面容被一串串珠滴遮住了大半,仿佛是含羞将开的一朵牡丹花。
无数盏琉璃明瓦灯次第点起,亮光灼灼,焕彩耀辉,描花飞霞,琳宫玉堂,看似繁花似锦,却从最深处沁出无边的凉意。
死的人永远死了,但是活着的人还继续活着,深宫之中,一夜复似一夜,夜夜相似,而无奈的人事却如天光云影一般,变幻不定,仿佛这一生已然休尽。
他死了,他也死了,而她,人,还年青,但是心已经老去。
灰烬,时间的灰烬纷舞在她的周围,她一伸手,仿佛可以触及那些记忆深处的安宁,然而仅仅是仿佛而已,那些逝去的时光,连同逝去的人一同在流光里沉沦了,在流年之畔,只能隐隐约约窥见已经被水纹模糊的倒影。
那些短促却明媚的记忆,不堪去回想,一想,便是万箭穿心一般的疼痛,为何美好的岁月总是须臾就被雨打风吹去,只留下黑越越的暗影飘渺在残梦里,悲凉到底。
宫墙角的秋海棠早已凋落,以后的人生,她茕茕孑立,身后,再也没有了那个爱她宠她的清俊身影,再也没有人听她奏起那曲凤求凰》。
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浑身微微的颤抖,她伏在地上,无声无息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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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的巅峰,这里全是梨树。
正值三月,一阵清风拂过,雪梨花纷纷凋落,繁华落尽处,一个身着灰衣道袍的俊逸男子遗世独立。
月光索离,透过树枝照入林中,淡淡月辉罩着那抹灰白身影,映得男子的苍白面容生出几分萧索。
“小白羊…小白羊…”
一声声清脆的呼唤声仿若从梨花林中传出。
他拖着身心俱疲的躯体,脚踏满地落花,入了迷乱的梨落阵,在梨树林中迂回旋转,想要找寻到记忆中那抹俏丽的黄衫身影。
此时,足上布靴已沾满泥土,布衣素衫也被树枝刮花,狼狈不堪。
璀璨黄金新月弯弯,透过寥寥几棵褐黄树干,便看见,清辉月光中那抹身影俏生生的伫立在梨树下,纷纷飘洒的白色花瓣落满她周身,她缓缓回身,轻抚秀发,巧笑嫣然:“臭小子,天涯海角我都会追着你…”
“诗诗…我的妻子…我,一直都在等你…”
灰白身影霍然上前,泪流满面,向花中人急奔而去,十指紧扣,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怅然闭眼。
“诗诗…诗诗…”句句低唤,声声泣血。
纷纷梨花飘零如絮,阵阵清香萦绕其间,满园景色怡然如画,却抚不平树前男子的阵阵心伤。
抚摸着怀中粗糙的树皮,手掌被微微刺痛,他背影瑟缩,如泣如诉:“诗诗,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那日他在昏迷中醒来,滚滚黄沙中再也寻不到那个高兴便大笑,生气便大闹的娇俏女子,她为他留下了四个字:发扬武当,和一根柔软青丝吊坠的青铜指环。
那个为了他,肯去承担世间一切悲哀的女子,那个为了他,宁愿舍弃生命的女子,在他的心中,此生再也无人能代。
缓然睁开双目,明月依然当空照,他紧握双拳,一甩头,将脑中一幕强行抛开,咬紧白牙,倔强起身,迎向林外明月大步行去。
观内旋即响起阵阵欢呼:“武当派恭迎新掌门执掌本派…”
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便是当繁华落尽,那人却已无踪可觅,而他,只能守着那一抹记忆中的暗香,黯然一生。
梨花香,让人心感伤,为情伤,世间事皆无常,笑沧桑,万行泪化寒霜。
是谁说过,人生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人生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人生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人生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人生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人生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别,免教生死作相思。
谁人笑我太过痴狂,相思夜未央,独留我孤芳自赏,这缕缕残香。
苍穹寥落,是谁孤独的影子在漫漫长夜中徘徊,又是谁在那寂静的梨落阵吹奏着那凄怨的绿笛,声声扣人心弦,仿佛在说:“人生本该四大皆空。”
从此后,刀光剑影伴行程,从此后,指间青丝斩清风,从此后,再不问人间情多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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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清冷月光下的塞外,几乎是日日飞舞着大如棉的雪花,一层又一层堆积在地上,皑皑白雪覆盖住残留了几根枯黄野草的荒原,只落得这天地都是一片干净的白茫茫,挟裹着沙石的厉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粗如瓦砾的雪子,一派荒凉。
万籁俱静中,远远的听见骏马的一声长鸣。
白色的天地间,一骑骏马奔驰而来,乌黑的良驹在月光下分外显眼,而马上的男子身着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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