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未必深如海》第46章


出乎韫玉意料的是,嘉妃居然也来出席这场晚宴。最近韫玉和嘉妃走的略远了一些,也是半月未见,嘉妃更加清减了,未再穿沙南的衣服,依着宫中的服饰,穿了一件榴花红的襦裙,面目端庄的坐着,并不多言。席间去陆夫人那里要求抱一下小皇子,陆清澄有些意外,还是小心的将孩子递到她怀里,嘉妃看了片刻小皇子,往裹被里放了一件沙南老坑细糯翠玉。此玉产量甚少,颇为贵重,陆夫人再三道谢,嘉妃只淡淡一笑,便回到位子上坐了。
如此这般沉默隐忍,让人看了心里有微微的酸楚。许是注意到韫玉在看她,嘉妃远远的向韫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韫玉觉得喉咙有些哽咽,抱住瑶敏说:“乖孩子,你莫离母妃太远了!”轻轻的转过面去,再不忍睹嘉妃一眼。
瑶敏如韫玉当年一样,喜(霸…提供下载)欢吃汤圆。过了除夕,从喜从乐就开始煮各色汤圆给瑶敏吃,韫玉怕那些糯米做的吃食不容易消化,每日都只准瑶敏吃几个。闲着无事就让从喜从乐给瑶敏扎几个元宵彩灯,上面韫玉亲自题了灯谜。这段时日瑶敏过的格外快活,大约这宫里头,也只有瑶敏和臻远才能有那么单纯的喜乐。
上元灯节之时,韫玉本意带着瑶敏去看热闹,许久未曾出宫,韫玉心里也有隐隐的期待,距离那一年的上元灯节,居然已经过去四年的时间。沧海桑田,却依然记忆深刻。
回想那时种种,韫玉方才明白,对李国华并非是像自己以为的那般深刻爱恋。不过是彼时年少,情事初沾,以为遇见便是一生,不曾料想那人却是偶然路过。
如一个人,带她去个未曾到的地方,悄悄推开一扇窗,让她窥见外面从未见过的万般繁华。躬身拜别,各自上路,如此而已。
李国华那年送的那个小水承,无意中被瑶敏寻到,一番玩耍之后跌碎在地,终于,往事春梦了无痕。
只是韫玉期待已久的出宫看灯,却因瑶敏白日玩的过于疲累早早睡了而不了了之。
宫中许多妃嫔都出宫看灯去了,就连齐姜也因过年回家休沐,过几天才回来。
良辰美景奈何天,这般热闹的节日,韫玉守着宫里那几盏扎给瑶敏的兔儿爷的灯,与兰筝菊颂叙了一会话,也回房睡了。
果不出齐姜所料,待过完上元灯节之后,韫玉收到了册封皇后的诏书。
第53章 韫玉封后,休言犯禁
那一日是正月二十,阳光略略有些温热,照的宫殿沿角上那一柱一柱的冰凌开始融化,一滴滴的水滴没入土地下。
齐姜已经返回宫里,瑶敏清晨便去上学。韫玉闲着无事,便架起绣绷,打算绣一幅天女散花图,执了笔在细白的绢布上细细描绘图样。
兰筝轻手轻脚的自外面而来,挟了丝丝凉意,在韫玉身边一福:“娘娘,黑公公等人要来宣旨,请娘娘速去接旨。”韫玉有些意外,放下笔一整衣饰便去了外殿。
黑公公带了四个礼部承笔小臣正在外殿候着,如此大的阵仗韫玉心里明白了几分。见韫玉到来,黑公公抖开圣旨,高声宣道:“贵妃江氏韫玉接旨!”韫玉端正跪下,听得黑公公继续说:“皇帝诏曰:皇后母仪天下,体制尊贵,供奉天地,祗承宗庙,椒房无主,中宫旷位,江氏韫玉秉性娴淑,德冠后群,今立为后,恪守妇道,礼范后宫,敬宗典礼,四海黄天,惟德是依,无负朕命,天禄永终,钦此。”
韫玉沉声答道:“臣领旨谢恩!”
黑公公那素来不言苟笑的面上此时却是春风满面之色,将圣旨递于韫玉手中,说道:“小臣恭喜娘娘!圣上将册封典礼订在十日之后,礼部已经着手去办,请娘娘多做准备,入主东宫!”
莫说韫玉,这一屋的宫女小臣都喜出望外,韫玉端正的笑了:“多谢黑公公美意!”兰筝菊颂已经取了银两,一人一份的打赏了,这一众宣旨的方才离去。
这一整天,宸佑宫的宫人面飞喜色。宫里这种消息从来都是不胫而走,已经有不少妃嫔前来道贺了,韫玉耐着性子一一陪着说话,那些带了礼品来的,也命兰筝菊颂都回赠了,如此忙碌到夜晚。
晚膳时间从喜从乐要大施身手整治几个好菜,却被韫玉制止了,只说一如从前整治几个清淡的即可。
三鲜笋炒鹌子、芝麻莴苣、虾蕈羹、紫姜、清淡白粥方端上桌,就听见外面有小臣唱道:“圣上驾到!”
韫玉迎至门口,见陈景然笑着进来,低低一福:“臣妾见过圣上!”
陈景然扶起韫玉,口气带了几分戏谑,“皇后娘娘莫要多礼!”便拉了韫玉的手去那餐桌便坐了。瑶敏在陈景然面前叩首:“儿臣参见父皇!”陈景然把瑶敏一把抱起来,问了一下课业,遂让她们一左一右的坐了,“孤腹中饥饿的很,一同进膳吧!”韫玉起身要命再去传些膳,陈景然大手按住她,“不必了,这样就好!”一边自己动手盛了一碗白粥,喝了起来,尚不忘给瑶敏和韫玉夹几箸鹌子肉。
是夜,陈景然留宿宸佑宫。韫玉两个月身孕生怕小腹被压到,便将陈景然按在身子下面,陈景然不明就里,却分外快活。一番大动之后搂着韫玉沉沉睡去。
此次陈景然除了晋韫玉为后,其他妃嫔大都升了位份。佛清佛蛮连着柳休言都晋为嫔,叶雨怜晋位惠妃,陆夫人成了正一品的德妃,嘉妃晋位成贤妃。此次皇恩浩荡,广为福泽后宫。
正月三十是皇后册封大典,韫玉在天色乌黑之时便起来梳洗装扮。此次封后的礼服,终于同陈景然一样,是黑色云锦织就,绣了五彩金凤,头戴凤冠,上饰九龙四凤,大、小花树各十二支,凤冠周边缀以翡翠。内穿青纱中单,腰饰深青蔽膝,织翟鸟与小轮花盘旋其上,另挂白玉双佩及玉绶环等饰物,下穿青色描金云龙袜,
待梳洗完毕,镜中人端庄秀美,如杏花春雨,风致娟然,姿色距刚入宫之时稍盛。
宫人同来侍奉的姑姑都跪了一地,“恭请娘娘金安,吉时已到,请娘娘鸾驾太庙!”
韫玉起身,环视一眼宸佑宫,自今日册封典礼过后,便要去那杜嫣然曾经住过的东宫了,思绪起伏,微润了眼角,扶着妆奁姑姑的手,缓步走出宸佑宫。
因国库吃紧,这次册封皇后大典并未像从前一样极尽荼糜之事。但也在太庙足足进行了两个时辰。韫玉自陈景然手里受了金册以及那枚皇后玉玺,扶了陈景然的手一同登了高处,回眸却见满朝文武跪了一地,隐隐瞅见老父的身影,略感欣慰。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韫玉与陈景然倒也相敬如宾,看起来亦是琴瑟和弦。陈景然来韫玉宫里之时,也说一些镜离朝中之事,虽韫玉已是皇后,也不多置喙,只是静静听着。
最近陈景然常说起的是冬日的昆江冰凌灾情,随着天气回暖,慢慢消弥,不过洪水淹了的村庄,还需重建,尚待一些时日,陈景然下令免了那里两年的赋税徭役,缓解民力。
有时也谈起沙南扁只的战事,陈景然说应该两月内武安侯即可班师回朝。扁只已灭,沙南尚在负偶顽抗,沙南的军队里有不少大象随军作战,镜离战士死伤严重。此次出兵,劳师动众,命江南一带富庶之地多交了些赋税,若再拖下去,怕是镜离国内怨声载道。
韫玉心里微微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出兵一事,本来就仓促多余,纯粹出于一个帝王的一己之私。
只是当陈景然问起韫玉如何看待,韫玉也只是轻言软笑:“臣妾不懂那些,臣妾只是有些担忧嘉妃承受不住。”陈竟然也只是一声叹息。
据韫玉收到的密报和齐姜出宫一趟的见闻,镜离已经有了流民,不少地方民不聊生,卖子卖妻之事时有发生。只是那些官员怎么会如实上报,圣上那里能得三分噩耗便是不错了。
二月里春风送暖,次第花开。韫玉有日去太后宫里问安,芳姑姑上来禀说太后尚在佛堂,要韫玉稍候片刻。
韫玉斜坐在锦凳上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刻,太后缓步前来。在凤椅上坐定了,清瘦的面上经过一个秋冬的调养,隐隐有了红润之色。
只是韫玉瞅着太后有些微怒神色,尚未开口,太后已经挥手摈退左右,对着韫玉问:“圣上不在你那里过夜时,你可晓得最近谁侍寝最多?”韫玉有些赧然,因对陈景然感情淡漠,所以韫玉从不过问亦不看彤史,此时只得低眉答了:“回禀太后,臣妾晓得善妒不是女子应有的德行,所以不曾过问。”
太后气恼的狠了:“你这个孩子,怎是个恁不长脑子的!”转头看着芳姑姑说:“你且给皇后摆明了说!”芳姑姑低头答:“是!”
旋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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