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分不清》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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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饭了!放饭了!」
滚滚江涛浪声混合此起彼落的吆喝,阮冬故应了一声,正要跟着去拿饭,后领忽然被人揪住,她回头看了怀宁跟凤一郎,笑道:
「一郎哥,我顺道帮你们拿吧,不抢快点是不行的,我好饿呢。」
「怀宁去就好了。」凤一郎温声道:「大人可以乘机到树下打个小盹。」
「我不困……」她摸摸鼻子,想起一郎哥时常提醒她,要懂得拿捏距离,与工人太过亲热,只会让人爬到她的头顶。「好,我玻б幌卵邸!?br /> 她乖乖跟着凤一郎走到较远的树下。偷觑他一眼,见他脸色虽然平静,但也知道自两个月前的某夜之后,一郎哥跟怀宁就几乎不曾离过她身边。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她随意盘腿坐在平坦的泥地上,然后枕在他的肩上。凤一郎微微一怔,正要她注意外人眼光,后来又想她昨晚三更才睡,只好闭口不言。
「一郎哥,你还在生气?」她合上眼问道。
「没有,我没气,我只是担心外人怎么看你。」
「既然是外人,就不必多管了。」
「你今年二十一了,我实在担心啊……」
「哈哈!」她轻笑:「等工程结束之后,我也二十五上下了吧,那时我要是真的变了,一郎哥,你一定要带我离开官场,不要害到百姓。到时候你跟怀宁还没成亲生子的话,那就找个偏僻的地方,我们三人结芦而居吧。」
凤一郎想象她勾勒的美景,微笑道:「好啊。」
「唔,不过怀宁可能没法跟我们走了,我瞧有好几个姑娘在喜欢着他呢……」
「冬故,你明白什么是喜欢吗?」没等到她的答复,就知她累得睡着了,怀宁拿饭过来,他连忙比个手势噤声,通常冬故连饭都没吃就睡着,就表示累坏了。
她看起来永远精神十足,但她毕竟是姑娘,肉体不比精神,好几次她身骨疲惫,仍还是强撑着精神在工人间穿梭,她只是个户部侍郎,不是工头啊。
若不是朝中无能人,她何必身兼数职!
怀宁看她睡着,面无表情地坐下,埋头吃饭。
「别吃光,冬故会饿着。」凤一郎轻声提醒,看怀宁闷不吭声地吃着,而且专挑冬故爱吃的菜色。他忍不住暗自失笑,轻声说道:「怀宁,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怀宁没应声。
没答话就是没有。怀宁一表人才,可惜像个闷葫芦一样。
「将来你要还没成亲,咱们也能全身而退的话,就找个偏僻处一块住吧。」
「不可能。」怀宁头也不抬的。
凤一郎听他否决,也没多说什么。本来就是不可能的梦想,冬故性子热情又积极,就算她辞官了,也只适合住在大城市里济弱扶倾,只是……正因她冒名女扮男装入朝,将来若要彻底抹去被认出的危险,只能委屈在小乡镇里终老。
那是说,如果他们真能自官场退下的话。
「如果我死了,你陪着她吧,她嫁出去,难。」怀宁忽然说道。
「怀宁,你多想了。」凤一郎平静地说。
「我有心理准备才会跟着她一块闯的。臭老头说过,我的命是会葬在她手里的,当初领我上山学艺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不在乎。没有阮冬故,我只是个没有名字的乞儿;有了阮冬故,怀宁至少有过短暂的光彩。」
「尊师并非神人,就算他懂得占卜异术,也不见得是……」
怀宁耸耸肩。「臭老头也说过,冬故在她十九那年会失去她身体的一部份,虽然晚了一天,发生在隔年正旦,但终究是应验了。」他抬起头,正视凤一郎。「凤一郎,将来我真走了,再也无人保护她,到时候你们会走得更艰辛,如果真不行,拖也把她拖离那个是非之地吧。」
凤一郎默然良久,才低声:「我知道。」
怀宁说完这辈子最多的话后,埋头继续专挑冬故贪爱的菜色吃光。
凤一郎垂下视线,看见冬故断了尾指的左手动了动,心里微讶,正要看她是不是醒了,马蹄声忽然由远而近。
这一条车道是当日他们为了便利运输石块重树,才勉强清出来的。平日绝不会有一般马车通过--
「不对,冬故起来,是京师官员来了!」
双头马车,红漆车轮,车身带金,上有贵族标帜,京师里是谁来管这工程?明明冬故将「贪污钱」原封不动往上打通关节,皇城里也有东方非在撑腰,为什么会有朝官千里而来--
阮冬故立刻张眼,一看马车,脱口:「是东方非!」
「东方非?」凤一郎纵然天生智慧,一时也猜不出东方非的目的。京师国丈权势因道士曹泰雪而扩大,朝中官员墙头草,纷纷投靠国丈,东方非理应在京师保住他的势力,不是吗?
「能在这种难走的道路上搞这种花样,怕也只有一个官了,是不?一郎哥。」她哈哈笑道,迎风走向马车。
凤一郎古怪地看她一眼,与怀宁双双跟上。
车夫将车门打开,出现的果然是一年多没见的东方非。
「下官阮东潜真是该死,不知首辅大人千里而来,有失远迎,请大人降罪。」
东方非哼笑,在马车里注视她良久,才懒洋洋地朝她伸出手。
她有趣地看了他一眼,阻止凤一郎跟怀宁上前,笑着伸臂让他扶住。他视若无睹,反而握住她的右手下了马车。
阮冬故没在意他的亲热,眼角觑到车内似乎还有名女子在。
「阮侍郎,这工程,你真是尽心尽力啊。」
「下官只是尽本份而已。」她垂下眸微笑道。
东方非看她较之去年,更显沉稳。他目光随意扫过未完成的工程。这段区域只是工程中的一小部份而已,放眼所及不是涛涛江水,就是成群工人在搬运重物,满地的疮痍难以入目,实在难以想象她一名弱质女流在这种地方待了两年之久。
「大人若需要巡察,请让下官陪同。」
「让你陪同,好听你详细说明工程的进展吗?你只是个户部侍郎,不是工头啊。本官早在你送达京师的公文里读个一清二楚。」
阮冬故展笑道:「首辅大人能过目,那是下官的荣幸。」
东方非看她今年更加圆滑,不由得松开手,露出谜样的诈笑,道:
「阮侍郎,本官一向喜欢送人礼物,你说,今年本官会送你什么礼呢?」
「原来大人是专程送礼,下官真是诚惶诚恐……大人今年送的是一把黑扇?」她扬眉,浑然不在意,
「哈哈,扇子岂能代表你性子?本官听说你原籍常县,十年前常县患灾,走的走,留下的也只对十五、六岁的你有个印象而已,你曾住在阮卧秋家里三个月,后而进京赶考,是不?」
阮冬故听他专程前来,专提起陈年旧事,不由得暗自戒备,点头道:
「下官确实在阮卧秋家里住上三个月。」
「那么,阮府的人,算是最后见到还没进京前的阮东潜了?瞧我为你带来谁?阮家总管,你出来瞧瞧,这个阮东潜可是你最后见到的那个少年阮东潜?」
阮冬故闻言,顿时失去从容,迫不及待地抬头看向从马车出来的女子。
女子约三十八、九岁,相貌清丽中偏俊,一身商家女服,她一见到阮冬故,便难以掉开视线。
「凤总管!」凤一郎忽然上前喜声:「果然是妳!数年不见,你还是一样没变,你还记得咱们吗?我家大人曾借住阮家数月苦读--」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东方非喝斥,锐眼转向阮家总管凤春。「妳看清楚了?在你眼前的是谁?」
凤春嘴唇抖了抖,与阮冬故激动又直率的眼眸相望许久,才眼眶泛红,低声说:「这是我家……我家少爷曾大力夸证的阮东潜。」
「你可要看清楚了,阮东潜也有二十五了吧?你眼前这个阮东潜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若是错认,你也算犯了欺君之罪,你懂严重性吗?」东方非沉声道。
阮冬故瞪着他,秀容流露怒气。「大人,你还在怀疑下官的身分?」
「这倒没有。打你默写文章后,本官就『深信不疑』你的身分,可你要明白,你负责的工程由我关照,自然有人会以为你是我的人,如果他们要找你麻烦,不把你逼上诛九族的绝境,怕也难泄他们对本官的心头之恨,本官当然要详加确定你的身分,也好让阮家的人明白事情轻重,免得到时他们无故否认,连累本官。」
阮冬故闻言,立即明白了他话中含意。原来他亲自带凤春来,是要凤春亲自看过她,将来好能圆谎……当初,真没瞒过他吗?
「大人。」凤一郎在她身后轻喊。
阮冬故回神,迎向凤春,拱手轻笑道:「凤总管,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平日的爽朗不复见,只留孩子气的腼腆。
凤春不舍地看着她俊中带美的脸庞,哽咽道:
「别来无恙,阮大人。当日我家少爷一直等你报喜,哪知你就此没了消息,咱们还当你是忘恩负义之辈呢。」
阮冬故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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