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程》第18章


直到进了庙,傅时遇松开程疏,偷偷地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庙很小,应是少有人来,显得很是破败。传说中的神兽双翼伸展,立于庙内高台之上,仪态威严,只是翅膀塌掉了很大一块,身上也剥落严重,显得穷嗖嗖的。
傅时遇微笑着抬眼看那神兽塑像,他来庙里不是想求什么,就是想看一眼那遥远传说的主角。
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看的,倒是庙前的月光洒了薄薄一层,傅时遇和程疏并肩坐在庙前,远山层叠显出剪影,抬眼便见如水夜空,静谧无比。
傅时遇轻声问道:“这么多年感情上怎么还没定下来?”
“碰不上没办法。”程疏说道。
他们两个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像是怕搅乱地上的月光。
傅时遇笑了一声,不再提感情的事了。
他们在庙前静静地坐了半个小时,身前是肆意铺洒的银白月光,背后是伸展双翼的遥远神兽。等困意袭来,两人又沿着溪水下行原路返回,这次是程疏走在前面,傅时遇跟在后面,他抄着兜看着程疏的背影,只觉得这条回程的路太短了些。
第二天两人谁都没再提前一天晚上的事情。
第十三章
结束活动回城之后,傅时遇的剩下几天假期过得忙碌又悠闲,白日里看看书写写论文做做策划,晚上和狐朋狗友四处嗨,还被路宥他们强拉着又去了一趟祈山,原因是路宥等人听说傅时遇去祈山参加素质拓展,一个个差点笑背过去,不由分说地拉着傅老师去感受年轻人的祈山之旅。
傅时遇二十啷当岁的时候有几年玩得也特别疯,纨绔子弟玩的东西玩了个遍,后来年岁越长,越觉得那些玩乐挺没意思,飙车这种玩命的玩法更没意思。
傅老师穿着夹克皮靴,刘海拨到头上去,靠着机车叼着烟:“年纪轻轻玩什么命,走,哥带你们去庙里静静心。”
“……”路宥差点没背过气去,“你说的是人话?”
“啧。”傅时遇猛吸一口,将烟扔地上踩灭了,长腿一跨上了车,“小柚子,爱护环境,别忘了给哥把烟头捡起来。”
“谁他妈是小柚子!”
傅时遇真想玩的时候,谁都比不过,风骚得独占鳌头,第三圈的时候下起了雨,天色昏暗,一片雾蒙蒙,傅时遇车速丝毫不减,机车轰鸣,嚣张得像是想寻死,要是让王穆看见他那德性估计会挥毫而成一篇傅纨绔七宗罪。
停下的时候,路宥道:“你他妈今晚折这里,你哥能剥了我的皮。”
傅时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嗤笑:“那你不是求仁得仁。”
说罢他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嚣张地冲身后一摆手:“收队。”
路宥觉得自己确实该去庙里静静心。
回了泽城,傅时遇摇身一变又是都市里一人模狗样的人民教师,叼着烟蹲在椅子上噼里啪啦敲论文,电视里放着一部最近大火的宫廷狗血剧,还时不时地和路宥等人撩骚几句。
路宥问他:“你干什么呢隔三分钟才能憋一个屁出来?”
“写论文啊。”傅时遇随意道,“挥霍了小半年了,我项目组还没出多少成果。”
路宥:“写论文不该是成果与秃头齐飞,眼圈和墨水一色吗?”
电视里正演到某位妃子被陷害没了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傅时遇看得啧啧叹息,好半天才回复路宥:“你自小跟学习八字不合,别对我们学术界发表意见了哈。”
路宥:“去你妈的学术界,要点脸行吗?”
傅时遇不理路宥了,哼着歌继续敲论文。他基本上从不在学校里写,傅时遇三心二用得特别牛逼,他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在这之前,他已经研究了几个月的资料,那些理论观点早就成型,引证材料都快背下来了,闭着眼都能敲出洋洋洒洒几万字来,就是容易被围观群众觉得在装逼。
电视剧一集演完了,开始播广告,傅时遇抽空看了眼手机,吊儿郎当的神色渐渐地收了回去。
路宥说:“向渡快回来了你知道吧,我总觉得他这样下去不太好。”
傅时遇叼了根没点着的烟:“他自己的选择,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小柚子。”
不理路宥的跳脚,傅时遇打开朋友圈,看到向渡更新了这一年的第一条动态,是一张地图照片,上面将泽城圈起来,画了个箭头。
后来傅时遇听说,那野外素质拓展相亲组还真成了几对,但鉴于傅时遇和程疏两人过于消极应对,尤其是程疏,都没能从其中斩获点桃花缘。
傅时遇彼行最大的收获是加了程疏的微信,但两人也没聊过天,程疏不用说,傅时遇也捏了点矜持,觉得既然决定让当年的事过去了,就不好再表现得太暧昧。
但究竟过没过去,仍旧不好说,傅时遇当年分手分得心不甘情不愿,实在是意难平,不针对程疏是放过他自己,可当年的事总是梗在心底的一块小石子,不大也没多沉重,但存在于那里,总会让人时不时地难受一下。
程疏的朋友圈有些无趣,傅时遇翻到了底都没看到什么有关他个人的事情,全都是学术研究方面的转发,最后,傅时遇在程疏转发的最新一篇论文底下回复了个“好!”看了半天觉得傻不愣登,又给删了。
五一之后,进入了毕业季,傅时遇不带硕士生,但被多分配了几个本科生指导毕业论文,再加上泽大进入讲座高发期,请来了不少学术大牛,傅时遇有一些也会去听一听,比之前过得更忙碌了几分。
程疏好像比他更忙,连着几天神出鬼没不见人影,再见的时候一周已经悄然过去了。傅时遇在走廊上和程疏遇见,看他脸色不太好,问道:“最近很忙?”
程疏含糊地应了一声,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放松了肩膀。
傅时遇问:“忙什么呢?”
“下周要去外地开会,先提前把部分课补上。”程疏道。
傅时遇皱眉:“把自己逼那么紧做什么?”
程疏看了他一眼:“不正常吗?”
傅时遇没话说了。高中的时候在学习上拼命,工作了之后在工作上拼命,拼命这件事对程疏来说还真是再正常不过。
程疏说了一句“走了”,傅时遇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呆,然后也离开,去做他自己的工作了。
五六月份是大学里很喧闹的两个月,到处可见穿着毕业服拍照的学生,几乎每天都能见几个穿婚纱的姑娘,再之后,又是忙碌着寄行李,几个快递点挤得水泄不通,到处人声喧哗。
文学院门口每天都有人来和楼前挂的院系铭牌合照,很是热闹,但到了五月中旬的某一天,这份热闹戛然而止,学生和老师经过都步履匆匆噤声不语,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一个学生从第五教学楼的顶层跳下,当场死亡。那个女生是文学院即将毕业的研三学生,傅时遇没教过她,没什么印象,只是听其他老师说性格有些内向,常常低着头,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不少老师私下里猜测她是因为什么自杀,但到底都没什么头绪。
学校里紧急封锁消息,但那位学生在早上跳楼,有不少晨读的学生看见,消息仍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得飞快,谣言四起,其中说得最有鼻子有眼的是得罪了导师被导师针对,觉得毕不了业人生无望,还有说是和男朋友吵架了一时没想开。
那位学生的导师是古代文学的教授,四十多岁已经很有名望,被警察带走询问了好几次,面对谣言有心无力,再加上学生的逝世,一时间沧桑了不少。
这些都可以慢慢地解决,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无数的谣言往上添油加醋,往下压消息的结果是愈加反弹,都说学校心里有鬼才这样害怕大众知道。
女生的家人闯进学校在文学院大楼底下闹事,更是添了一把烈火,将一锅乱粥烧得愈发混沌。
傅时遇离文学院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院系楼前乱成一团,拉开的白色条幅上写着黑字,青天白日下仍旧显得有些吓人。
很多学生远远地绕开,生怕沾到自己身上。这是这些人第二次来,昨天来了一次,保安不敢暴力驱逐,不然被人发到网上添油加醋描述一番,对学校更加不利,直到中午才把他们劝走,这次不知道又是用了什么办法混进来的。
昨天上午所有的老师都不敢从大门走,而是从院系后面的小门溜出去上课,课上的气氛也是显而易见的低迷,而且受到影响的不只是文学院,还有和文学院共用一楼的数学院。
傅时遇之前还心有同情,现在看着哭天抢地的一群人却有些烦躁。
昨天下午警方在女生的宿舍抽屉里找到了一封信,信上的字体很清秀,女孩写道:“本来不想留下什么,但还是担心我的离开会对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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