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程》第17章


“听说去年评职称的时候,傅老师的父亲邀请了校长还有好几个校领导一块吃饭,这社会,很多事情,没法说……”
虽然所有的话都是“听说”“传言”打头,王穆仍旧说得言之凿凿情真意切,从傅时遇一个人的恶行上升到对整个院系的影响,最后上升到我国高校管理体系的不足,傅时遇这人如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直让人哀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竟让这等二世祖耀武扬威。
程疏沉默地听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八卦的人群,去水边洗过手,然后坐在溪滩上看手机。
过了一会儿,傅时遇过来坐他旁边,递给他刚烤出来的芝士红薯。
程疏接过去,傅时遇笑道:“口味没变啊?”
程疏随意地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方才说得热烈的几个人已经停下了闲谈,王穆和郝津在收拾场地,看起来是准备玩游戏。
程疏问道:“那两个是你的朋友?”
傅时遇随着他看了一眼,头倚在溪边的大石头上,了然道:“王穆又说我坏话了?”
程疏:“王穆是谁?”
“行了,他早就看不惯我了。”傅时遇不以为意地笑道,“不过他人也不算太坏,虽然心眼小了点,倒是不藏着掖着的。”
程疏瞥他一眼:“他恨你恨成这样,不只是看不惯吧,少不了利益牵扯,你抢了他的副教授?”
“……”傅时遇无言以对,说得还真他娘的准,“不是抢,本来就是我该得的,我也不能为了让他说我句好让给他是吧?不过他比我早入职两年,心里不忿也能理解,想过嘴瘾就过呗,又怎么着不了我。”
程疏嘲道:“傅老师心真大。”
傅时遇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变得低沉,掺杂上了委屈:“其实我心里也很难过……”
他刚说了一句,就被程疏冷声打断:“闭嘴吧你。”
傅时遇一扫先前装出来的郁闷,笑着皮了两句,突然问道:“你相信他说的吗?”
程疏反问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傅时遇:“我这不是看看王穆的话能不能忽悠住人吗?”
程疏不理他,傅时遇坐在他旁边,捡起旁边的石头扔进清澈的溪水里。半晌,程疏哼道:“编得那么假,能忽悠住谁?”
傅时遇偏头看程疏的侧脸,一时有些发怔。
过了一会儿,程疏忍不住好奇道:“你导师被你气得住院,差点将你逐出师门,这话怎么传出来的?”
“……”傅时遇挠挠头,有些尴尬,“那什么,我自己说的。”
傅时遇刚进泽大的时候,因为他导师连带着沾染了不少光环,傅时遇想低调,便不怎么提他导师,在有人问起来的时候,随口胡诌说他导师嫌弃他水平差,警告他不能出去给导师丢人,后来不知道是谁这么会添油加醋,将各个细节补全得有鼻子有眼的,只能说不愧是文学院的……
饭后,一群人围在草地上玩狼人杀,程疏不感兴趣,盘着腿坐在帐篷边上看书。远远的一群人里,傅时遇极其显眼,无论是谁,一眼先看到的绝对是他,一举手一抬足一个轮廓都显得风流又俊雅。
程疏打开手机,查看傅时遇发表过的论文,全部都是外地发表,应该是为了避嫌,但很多时候,有钱有权是原罪,再有才学也都是虚的,免不了闲话。
在王穆败坏傅时遇时,程疏竟然差点没忍住要开口呛回去。那股冲动一出现,程疏有些发懵。他向来能忍,轮到傅时遇身上竟然差点破例。但他最终没开口。他一直以来都奉行一个原则,自己对自己负责,不要多管闲事。以前的黄贺也好,现在的傅时遇也好,都是别人的事。
山中夜色降得很快,游戏之后,一群人又热热闹闹做了晚饭,然后围着火堆天南海北地聊起天来。
当地的导游往火堆里添了块柴,往山上指了指:“再往上走,有一个很小的庙,里面供养的是我们祈山传说中的护山神兽……”
枝叶掩映之下,能隐约看到高处的庙宇一角,在夜色中显得静谧又神秘。
郝津立马接口:“我知道我知道!”
郝津兴致勃勃将那个神兽和道士的故事又讲述了一遍,傅时遇坐在火堆旁边安静地听着,手里把玩着先前在山下买的小玩意儿。
直到众人的话题歪到这护山神兽是公是母的问题上之后,傅时遇伸了个懒腰,回了帐篷,程疏正在看手机,傅时遇瞟了一眼,竟然是在用手机看论文。
傅时遇撇撇嘴,也不打扰程疏,在旁边开着台灯帮他爹做策划。
夜深之后,外面的喧闹声逐渐归于平静,程疏出去简单地洗漱过,准备睡觉。傅时遇便也合上电脑,关了灯,摸黑出去打理了一下自己,回来躺下了。
傅时遇躺了一会儿,小声喊了句:“程疏。”
程疏没吭声,像是已经睡着了。傅时遇不再打扰他,又安静地看了他一小会儿,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山里夜晚气温很低,程疏裹紧被子,睡得不是很好。人声小下去,山里的声音便逐渐清晰了,黑夜是动物的主场,深山里面窸窣响动个不停,帐篷底下也喧闹无比,像是有无数小虫在蹦跳着顶帐篷底,傅时遇倒是睡得酣甜。
程疏静静地听着傅时遇的呼吸声,忍不住扭头看他,翻身的动静似乎是打扰到了傅时遇,他胳膊一伸,正好揽在程疏的腰间,傅时遇的鼻子嗅了嗅,迷蒙中觉得是熟悉又喜欢的味道,便又往程疏身边凑了凑。
程疏僵着身子半天没动,过了一会儿,将傅时遇的胳膊搬开,起身出了帐篷。
周围人都睡熟了,火堆也已经熄灭,只有零星几点火星,程疏坐上溪边的一块大石头,看静谧的夜空。
傅时遇也醒了,揉着头发从帐篷里面跟出来,懒懒地打着哈欠,坐在程疏旁边眯着眼睛道:“睡不着?”
程疏说:“没有。”
傅时遇沉默地陪着他看夜空,过了一会儿,程疏起身,傅时遇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再坐一会儿,说会儿话。”
“说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傅时遇仰身躺在石头上,点点星辉落入眼中:“前段时间是我不好,脑子犯轴,你别生我气。”
程疏沉默。
傅时遇感慨:“想想真是快,竟然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夜色中程疏的眼神闪烁,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一阵沉默之后,傅时遇问:“你这些年怎么样?”
“挺好的。”程疏说。
“怎么突然要换学校?”
程疏垂眼看傅时遇:“不是你说的泽大好往上爬吗?说不准能早点评上副教授。”
傅时遇一噎,程疏这嘴跟当年一样毒,让人猜不透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咕哝道:“我胡说八道。”
程疏:“你的意思是我评不上?”
“你让我看?”傅时遇道,“教授我都想捧着给你。”
程疏笑了一声。
傅时遇掏出先前买的小玩意儿,举在眼前,像是那神兽踏着月光腾跃而来。程疏吹够了冷风,准备回帐篷,傅时遇突然坐起来:“我们上山去看看那个庙怎么样?”
程疏皱眉道:“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傅时遇笑得有些顽劣,怕程疏走了一般拽住他的手腕:“想一出不是一出还要怎么样?憋下去吗?”
程疏岿然不动:“不去。”
傅时遇抓着人不撒手:“导游说沿着河往上走二三十分钟就能到,一块去看看呗。”
程疏还想开口拒绝,傅时遇有些失望地垂下眼,声音也低沉下去:“你要是真不想去那就算了。”
程疏往帐篷处走了几步,放弃似的转过身,没好气道:“进来拿手电筒。”
傅时遇一秒原地复活,蹿进帐篷里面,留下程疏站在原地对自己懊恼。
枝叶掩映溪边小道,路不是很好走,傅时遇走在前面,程疏默不作声地在后面跟着,过了一会儿,傅时遇停下,还没等程疏问怎么了,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轻声道:“小心点,我抓着你。”
程疏挣了两下,傅时遇分心差点被一块石头绊倒,程疏停下动作,皱眉表达了两声不满,傅时遇也不多言,只笑着道:“听话。”
大部分月光被枝叶挡住,细碎地落下块块银斑,程疏看不清傅时遇,只能感受到牵着他的那只手干燥而温热,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收了话声,没再抗拒。
溪水缀着月光潺潺流淌,山里时不时传来长长的鸟鸣,渐渐地,程疏也放松下来,躁郁的情绪归于平静。
庙宇确实不算太远,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便到了,对傅时遇而言却无比漫长。他牵着程疏的那只手逐渐出了汗,黏腻腻的,胸口一直屏着一口气。
直到进了庙,傅时遇松开程疏,偷偷地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庙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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